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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林世杰来到静思楼,告诉林世伟,说是林老爷的意思,静思楼房屋陈旧,许多地方需要修缮,家具也过时了,要换一副新的,所以这几天要请工匠们前来对房屋重新修缮粉刷,可能会吵闹一些,请林世伟忍一忍。
林世伟冷笑道:“无妨,无妨。这整个林家都是你的了,我只是暂时居住而已,尚且不知道你愿意让我住到哪一天,所以呢,这静思楼,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了。”
林世杰好脾气地笑道:“这是爹的意思。”
林世伟不耐烦地说:“既然你要将这里修缮粉刷,不如先让我回到水云榭去好了,一来不耽误你们修缮粉刷,二来我也可以陪陪骆姨娘。”
林世杰依旧好脾气地笑着:“我说过了,这辈子,你都别想走出静思楼。你放心,静思楼虽然不大,可是房屋也有七八间呢,足够你住的。只是要吵闹一点,请你有点儿耐心,我也会告诉工匠们,让他们尽量手轻一点,速度快一点,尽量不耽误你的清修。”
林世伟无所谓地说:“随便。反正啊,现在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人家愿意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好咯。”
林世杰说:“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么,我叫工匠们明天就来。你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今天赶紧收拾一下,妥善保管起来,免得到时候人多手杂,丢了这个缺了那个的。”
林世伟说:“你说完了没有啊?要是说完了,那我就要睡午觉了,恕不能奉陪。”
林世杰还是好脾气地笑了笑:“那么就不打扰贤弟了。”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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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楼开始修缮粉刷的第三天,原先跟着韩梦娇的丫鬟云雀过来跟林世伟说,韩梦娇脾气古怪,总是骂她,有时还让她罚跪,她实在是忍受不了,所以请求换个地方当差。
由于静思楼来了很多工匠,搬东西的、铲墙皮的、化石灰的、和黄泥麦草的、筛沙子的…人声鼎沸,吵嚷不绝,弄的林世伟也是心烦意乱。虽然说,他住的那间屋子暂时还没有人去打扰,可是院子里吵吵闹闹,他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又听见丫鬟云雀这个节骨眼儿上来请辞,心里更加烦躁,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反正那韩梦娇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有没有人服侍,都行。”
云雀欣喜万分:“奴婢多谢二少爷。只是…万一夫人和大少爷问起来”
“放心吧,等到大少爷来,我和他说。”林世伟翻开一本书看着,可是屋子外面的声音实在让他无法静心,所以对云雀更加不耐烦。
云雀磕头走了。
下午,林世杰照例过来看修缮粉刷的情况,听林世伟说起云雀自请离开,登时不悦道:“世伟,你这事儿做得也太草率了,不管韩梦娇如今是什么身份,咱们林家可没有无人服侍姨娘的先例啊。因为你这里需要安静,所以,娘只派了云雀一个丫鬟来服侍韩梦娇,若是不然,按照咱们林家的规矩,每位姨娘应该有四个丫鬟服侍才对啊。”
林世伟听着屋外嘈杂的声音,几乎要崩溃:“那你说怎么办啊?反正是云雀自己不想待的,又不是我撵她走的。”
林世杰沉吟半晌,说:“既然是她自己要走,那也就由她去吧。只是韩姨娘怎么说也是你用轿子抬进来的,不能太寒酸了。这样吧,回头我和娘说说,安排两名丫鬟进来服侍。”
林世伟皱着眉头说:“随你的便吧。”
傍晚时分,林世杰果然叫金大娘带了两名丫鬟——名字叫做翠柳和翠英的,是姐妹俩——来到静思楼,让她们见了林世伟和韩梦娇,又叮嘱她们好好服侍,不可惹是生非,然后走了。
林世伟认得这两个丫鬟,是林家家奴,还是双胞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高矮、胖瘦、眉眼、发髻、衣服,几乎都是一样的,而且走路的姿势也一样,至少在外人看来是一样的。旁人几乎分不清她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只有她们的父母可以分得清楚。
翠柳翠英这姐妹俩倒是勤谨,不待林世伟和韩梦娇吩咐,就自己放下包袱,挽起袖子开始打扫房间,浆洗衣物,林世伟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一声,心说你林世杰再怎么着,也得顾忌父亲的意思。林世伟知道,之前父亲就嫌静思楼太陈旧,自己住着不舒服,提出来要修缮粉刷更换家具,现在,父亲果然又提出来了,恐怕夫人和大哥是不同意的,可到底拗不过父亲,还是照办了。
林世伟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大哥派人来修缮静思楼,说明父亲已经醒了,而且仍旧大权在握,在林家仍旧一言九鼎。照这个样子,夫人和大哥恐怕也威风不了几天了,等自己养足精神,好好陪他们玩玩儿,看看到底谁能将谁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掉包计
修缮粉刷已经进行到了第五天。
这五天来,静思楼乱哄哄的,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工匠很多,石灰、麻筋、纸浆、细沙、青砖、石头、木料等相信搬进来一批又一批,工匠们又大多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幺幺喝喝的,弄得林世伟心中益发烦躁,于是,拿韩梦娇出气的次数就越多了。韩梦娇只是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当着林世伟的面哭,显得越发凄惶。
这天下午,林世伟看天气不错,工匠们都在前院忙碌,后边这块地方还算清静,于是命翠柳翠英搬了藤椅出来,又铺上厚厚的棉垫子,拿着手炉,坐在藤椅上晒太阳,又将翠英翠柳支使得团团转,一会儿叫她们进去拿斗篷来,一会叫她们吩咐厨房去做点心,一会儿嫌她们沏茶的水不够烫,一会儿又叫她们去水云榭骆姨娘那里把自己书房里的几本书拿来…
总之,林世伟觉得,既然静思楼都开始修缮粉刷,过几天还要换新家具,那么就意味着,自己不日就要脱离苦海了,所以,不妨借此机会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让自己更加心安。
看见翠英翠柳姐妹俩忍气吞声的模样,林世伟几乎能够肯定,修缮粉刷静思楼,的确是父亲醒了之后吩咐下来的,父亲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夫人和大哥,林家究竟是谁说了算。,林世伟也明白,自己害死了严玉容未出世的孩子,就算父亲有心替自己开脱,也要等过上一段时间,毕竟,牵扯到严家,父亲也很为难。
弄清楚了这一点,林世伟更加放心,舒舒服服半躺在藤椅里面,盖着斗篷,品着酽的铁观音,享受着大雪初晴后的阳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忽然一错眼,看见韩梦娇和翠英翠柳坐在自己对面的台阶上,手里都拿着针线活儿,似乎是在讨论一个什么花样。林世伟心里顿时不自在起来,因为虽然翠柳和翠英姐妹俩来到静思楼没几天,可似乎与韩梦娇很是投缘,没事的时候,总是坐在一起讨论一些女孩子的话题。而因为有了伙伴,韩梦娇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饭量也好了,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林世伟心中冷笑一声,大声吩咐道:“翠英翠柳!”
翠英和翠柳赶紧撂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林世伟想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让她们重新忙碌起来的借口:“你们到水云榭去,和骆姨娘说,我的房间里有一件淡蓝色的棉袍,让她给我找出来,叫人浆洗干净,这几天我要穿。顺便把我书桌上靠左手的那几本书带回去,让骆姨娘收好,然后让骆姨娘给我挑几本新的书来。”
翠英和翠柳对视了一眼,能看得出来,她们不大高兴,可最后还是听话地说:“是,二少爷。”
看着翠英和翠柳沮丧的模样,林世伟心里十分畅快。
不一会儿,林世伟看见翠英翠柳姐妹俩用包袱包着几本书,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林世伟看见韩梦娇也去了前边,大概是因为翠英翠柳不在这里,她也不敢和自己单独待在一起吧。
林世伟看着韩梦娇瑟缩的背影,不由得心怀大慰。
然后,眯着眼睛,睡着了。
到了傍晚,林世杰照例过来询问修缮粉刷的进展情况。
兄弟两个各怀心事,言不由衷地寒暄了几句,又聊了聊房屋的粉刷修缮情况,林世杰说:“对了,世伟。今天早上,韩夫人和韩家大小姐特来请求爹和娘,说自从韩梦娇进了林家门之后,她们母女就再也没有团聚过,希望咱们林家能看在她们思念女儿和妹妹心切的份儿上,让她们母女姊妹们见一面。爹和娘已经答应了,后天中午,请韩夫人和韩大小姐在家里用饭,你和韩梦娇说一声,今儿晚上去一趟云熙堂,爹和娘说了,如今她是咱们林家的人,不能叫人小瞧了,所以过去叫裁缝赶制两身新衣裳。”
林世伟心中暗暗埋怨父亲和夫人多事,韩梦娇是给林家做妾,又不是正妻,有什么必要让她见娘家人啊,更何况她母亲和姐姐现如今早就不是什么韩夫人和韩家大小姐了,凭着林家如今的地位,根本不用和她们啰嗦。林世伟担心,韩夫人和韩梦婷若是见了韩梦娇,父亲和夫人一定会准许她们母女姐妹三人说说体己话,到时候,自己在韩梦娇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痕,一定会叫她们知道的。
林世伟决定,后天让韩梦娇生病。可随即一想,这也不妥,如果说韩梦娇生病,且不说韩夫人和韩梦婷一定会更加焦急来看望,就是父亲和夫人,至少也会让韩梦娇先挪出静思楼去养病的。到那个时候,自己对韩梦娇做的一切会露馅儿漏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