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和林世杰不能明白,林世伟究竟是什么想法,难道是被禁足了一个月,变得更加抑郁并且不可理喻了?
他们更想不到是,明明林老爷是反对这件事的,为什么才几天功夫,就转变了态度,同意韩梦娇进门了。
林夫人沉吟半晌,才慢慢说:“老爷将世伟禁足一年,他一个人住在静思楼。只有东升陪伴,也的确孤单。给他纳个妾也好,给他做做伴儿,陪他说说话儿。总比他和东升主仆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强。只是,为什么是韩梦娇呢?韩家如今已经败落了,我听说。韩家母女三人住在蔡家巷,靠着给人缝补浆洗衣物过活。所以如今的韩梦娇,已经没有资格给咱们林家做妾了。虽然不是正妻,不讲究门当户对,可是像韩家这种状况,真的不适合接到咱们家来啊。”
林老爷哼了一声:“这件事情我已经答应世伟了,不好出尔反尔。夫人只管帮着世杰把玉容这件事情查清楚,至于世伟的事情,你就不必分心了。”
林夫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从林老爷冰冷的语调里,她不难捕捉到一种冷漠与隔阂的意味。
林世杰低声道:“请爹放心。我一定会在七天之内把所有的事情都弄个水落石出的。”
“但愿如此!”林老爷看了儿子一眼,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林夫人眼前一晕,几乎摔倒。
金大娘急忙扶住她:“夫人,小心!”
林世杰冷笑道:“原来,我做了这么多,都是白做了。”
林夫人黯然道:“儿啊,不如就此放手吧,把庆盛昌还给你父亲。你仍旧去读书。”
林世杰说:“娘,现在爹不是还没说这话吗,咱们先不要着急,弄清楚玉容这件事儿再说吧。况且,世伟就要纳妾了,虽说不是娶妻。可也是桩喜事,娘免不了要帮着爹张罗。所以,等这些事情过后再说吧。”
林夫人只得点头道:“世杰,你自己多加小心。”
…
过了两天,林府为二公子纳妾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了,整个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林夫人虽然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可为了不让丈夫说出什么来,只得强打精神忙前忙后。林夫人心里明白,虽然丈夫说不用她分心,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给府里上下落一个苛待庶子的话柄。骆姨娘却显得心事重重,和林夫人一起做事的时候,总是精神恍惚,出了很多岔子,叫林夫人十分无奈,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是林世伟的生母。
林世伟依旧被禁足在静思楼,不能出来,不过东升随时向他报告一切事情的进展情况,包括纳妾的筹备、高素月突如其来的病症、严玉容的小产等等等等,林世伟都了如指掌。
得知严玉容终于小产的消息后,林世伟嘴角那一抹笑容更显得阴郁残忍:“我大哥果然狠得下这个心啊,亲手给自己的妻子喂下了落胎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东升的语气也显得十分的怨毒:“可不是吗,做了那么多,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儿地照着二少爷您安排好的,打掉自己的孩子吗?二少爷,还是您想得长远,早早地就在大少奶奶的茶饭和补药中加了那些东西。哼,他还想怂恿老爷杀了我呢,还好二少爷您和老爷求情,才没有让我被活活打死。大少爷也太狠了,我只是一个小厮而已,却也不肯放过。其实,他就是想除掉您身边的人,然后好摆布您。”
林世伟得意地一笑:“哼!他林世杰想跟我斗,没那么容易!还好,我当时下手早,每天只给那个蠢女人下一点点药,到了今天,虽然药性发作,可他们也查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回天无力了!哈哈哈——”
东升讨好地竖起大拇指:“二少爷果然高明,大少爷他就是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想不到他的孩子怎么会没生下来就保不住了。”
“对了,给韩家的东西,送去了吗?”
东升忙说:“送去了,是秦管家亲自差人送去的,不会有错的。唉——只可惜小的现在也是不自由,否则,可以去蔡家巷替二少爷您看看三小姐高兴成了什么样子。”
“她们母女不知道我被禁足了吧?”林世伟有些担忧。
东升说:“不知道。韩夫人和以前一样,以为二少爷仍在管着东记呢。”
“那就好。”林世伟似乎很放心地说道。
东升想了半天,问了一个问题:“二少爷。小的一直都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三小姐做妾呢?凭着林家的地位财势,二少爷您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真的用不着对已经落魄的韩家这样关心啊。”
林世伟拉下了嘴角。说:“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当初孤高冷傲的韩家三小姐。躺在我身下求饶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东升愣住了,半晌才说:“二少爷,这…这也太不划算了吧。咱们可是花了很多银钱呢,难道就为了出这一口气?”
“银钱算什么?”林世伟不以为然地说,“别看我正在禁足,失去了自由。更失去了插手庆盛昌生意的机会,可是,只要我愿意,我照样能让他林世杰一败涂地。他不是已经按照我预想的,亲手杀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吗?东升。你就等着看吧,到时候,庆盛昌依旧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
按照事先选定的良辰吉日,韩梦娇被一顶小轿抬进了林府,送进了静思楼。
韩梦娇心神不定,带着几分激动、带着几分期盼、带着几分娇羞、蒙着鸳鸯戏水的盖头坐在床边,等待着自己的夫君。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林世伟进来。
韩梦娇忍不住了,而且坐得太久,觉得腿都木了,只能试探着轻声问了一句:“二少爷怎么还不来?”
可是,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
韩梦娇十分纳闷儿。心说这林家也是大户人家,虽说是纳妾,可似乎今天这排场也是不错的,那么,这新房里应该有几个丫鬟老妈子守着吧,就算林世伟还没来,可是,下人们总该告诉她一声,二少爷去哪儿了。
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回答。
韩梦娇打算自己揭开盖头看个究竟,可是觉得不妥,忍住了。又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的梆子敲响了四更,心里有些着慌,于是又加提高了声音问了一遍:“有人吗?二少爷在哪里?”
依旧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韩梦娇的心慌得厉害,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扯掉盖头,却一眼看见林世伟正笑眯眯地坐在床对面的桌子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韩梦娇松了一口气,原来,林世伟回来了。可是很快,她就觉得,林世伟的笑容很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因为林世伟不过来,也不问她为什么自己掀掉盖头,更不说话,只是那样盯着她笑。
韩梦娇比刚才更加恐慌,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二少爷,您刚才一直都在房里吗?”
林世伟的姿势和表情终于变化了一下。他收敛笑容,站起身来,说:“是啊,我一直都在这里。”
韩梦娇的声音开始颤抖。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感觉,这桩本来她和母亲、和姐姐一心渴盼的婚事,恐怕不是她们想象得那样美好。
韩梦娇哆哆嗦嗦地说:“那么…二少爷…您…您…您是不是累了,想休息?”
“怎么?”林世伟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说,“你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吗?”
韩梦娇涨红了脸。虽说现在,她已经是林世伟的人了,林世伟是她的夫君,无论对她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可不知为什么,林世伟这话听上去那样刺耳。
韩梦娇不知怎么回答,只得低了头不语。
林世伟冷笑一声:“三小姐,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妾了吗?”
韩梦娇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妾身明白。”
韩梦娇其实什么也不明白,尤其不明白林世伟怎么会突然和以前判若两人。以前,无论在韩府,还是在蔡家巷,他的态度都是谦恭而温和的,对自己也很尊重,说话行事端方持重,不见半点轻浮之气。可是今天,正如他所希望的,自己成为他的女人,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冷静、如此倨傲呢?
第二百零四章 失踪的东升
眼看着韩梦娇被抬进了静思楼,又送入了洞房,自己的主子也进去了,东升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珠,知道这个时候主子不会要自己服侍了,于是打算找个地方去喝酒,好好犒劳一下为了主子辛苦多日的自己,当然,也是为了好好庆祝一下主子纳妾。尽管他自己也不明白,主子费这么大劲儿,将已经沦落为洗衣女的韩梦娇弄进来干什么,若说是为了韩梦娇美貌,那宁州城里美貌如花、争着抢着要给主子为奴为婢的女子就太多了。
东升看着林世伟新房里一闪一闪的灯光,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
东升来到一间屋子里,这屋子里,有十来个平日与他关系不错的小厮正在猜酒赌拳,等到东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有了三分醉意。一看见东升,立刻围上来,不由分说,拉着他坐下来。紧接着,立刻又有人斟了满满一大杯酒送到他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