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旭不仅没有拆穿她腿上伤的事,还给她送了轮椅来,分明就是暗示她可以继续演一个腿脚不便的残废!
欢歌不懂司徒旭这轮椅后有什么计谋,不过装个残废长公主在目前来看对她有好处,所以她也没有拒绝,遣了春啼打赏两个太监,春啼将轮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有害的东西臧在里面,这才扶着欢歌坐在了新的轮椅上,新轮椅功能强大,可以不靠别人独自推动,春啼瞧着欢歌依旧没有半分喜悦的神情,心里想着陛下看似对殿下有心,只是昨日那一出却教她有些忐忑,也不知自家主子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转而又想,这些倒也轮不着她来操心,主子比她聪明的紧着呢!
宸佑宫的宫门紧紧的闭着,春啼上去敲门,青兰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对春啼说太妃娘娘谁都不见!说罢抱歉的望了眼欢歌所在的位置,将门利索的关了上,任春啼怎么说都不再开!
欢歌怔怔的望着那扇门,母妃不见她,母妃是下定决心待在这宸佑宫里!为了父皇,母妃竟然选择这般决绝的方式!14965915
情爱,真可以让人罔论生死苦难?
前一世的欢歌因为社会步骤太快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到情爱,这一世在这宫中看的太多,然而越是多,便越是迷惑,父皇与母妃之间,何以能做到这一步?
肩舆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朝阳公主的肩舆,道路并不宽,朝阳公主的肩舆没有要靠边让路的意思,见抬轿舆的两婆子没有底气的朝自己望来,欢歌神情冷峻的瞟了她们一眼!
她是父皇亲封的长公主,还没有到要与朝阳公主让路的地步,且此刻心中有气,若是平时,或许她也会忍忍就过。
两个婆子要移动靠边的脚步因为欢歌这一眼吓的顿了住。
朝阳公主掀开肩舆的纱幔朝欢歌气愤叫道,“滚开!”
这般愤怒的表情,好像欢歌挡了属于她的大道!
欢歌不答,嘴角含着一抹嘲弄不屑的瞟了朝阳公主一眼!
这一眼可真是火上浇油,朝阳公主对身后跟着的一排宫女太监喝道,“去,把她的肩舆给我拆了去!”
几个宫女太监狗仗人势,长公主没有人撑腰,就算名头再大,在这宫里也翻不出皇太后的手心去,所以朝阳公主这般一说,几个人没有半点犹豫的上前要去拆了欢歌的肩舆。
“朝阳姐姐胆子倒是不小,本宫乃父皇亲封的长公主,身下坐的乃是皇帝哥哥御赐的座椅,朝阳姐姐怨气满满要拆了本宫的肩舆,莫不是对父皇、对皇帝哥哥有误会之处?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解说开了便好,不若本宫代朝阳姐姐去问问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可是哪里做错惹了朝阳姐姐?父皇已然仙逝,朝阳姐姐若对父皇什么不忿就朝着本宫来!”欢歌气定神闲,寥寥数语让那几个气势汹汹的奔来的宫女太监全部都犹豫止步!
这天下谁敢指责皇帝的不是,长公主一口气将先帝和当今陛下扯进来,他们若是砸了这肩舆,就等于是对先帝和陛下不敬,这种诛九族的罪他们可担不起。
“你这践人!”朝阳公主伸手指着欢歌,气的脸颊通红,“满口胡言乱语,本宫,本宫何时对皇帝哥哥有什么误解,就算有也轮不到你这贱婢子来説叨!你们几个,还不快将这肩舆拆了去!”
“朝阳姐姐对本宫一口一个贱婢,这话语本宫也就在那些不入流的宫女太监对骂时有听到,太后娘娘对朝阳姐姐管教的真是好,连这种不入流的话语都要教给朝阳姐姐!”欢歌像是觉得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语,话毕抽出锦帕捂着嘴轻笑,眉梢微挑的瞟了眼朝阳公主又道,“呸呸,这种话语真不该说出来,和朝阳姐姐只这么一会就被朝阳姐姐的好教养感染了呢!”
也不管朝阳公主在对面的谩骂,欢歌提高声音清冷道,“朝阳姐姐连父皇与皇帝哥哥都可以这般不屑,本宫这长公主又算得了什么,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把肩舆停靠一边给朝阳姐姐让路!”
扶着肩舆的嬷嬷不知与朝阳公主低低说了什么,朝阳公主这才没有执意拆了欢歌的肩舆,不过在经过欢歌肩舆旁时,朝阳公主下颌上扬,不屑瞟了眼欢歌道,“妄自称长公主,充其量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便让你好生张狂几日!”
几日?
欢歌轻笑,眸中冷意敛起,只留一滩深不见底的幽黑,“去宣室”这话却是对抬肩舆的两个婆子说的!
婆子们以为欢歌这是要去宣室找皇帝陛下告状去,就连扶肩舆的春啼亦是如此认为。
“殿下,陛下此刻应在荣华居!”春啼小声提示,荣华居是陛下赐给冬美人的殿宇!
欢歌不语,春啼识趣,知道是自己多话了,忙催促着抬肩舆的俩婆子,“还不快些!”
宣室并非一室,又分前殿后殿,后殿连着后宫,前殿则连着太极殿,前殿是皇帝平日办公召见重要官员的地方,各地的折子以及边关送来的急件都是送往宣室前殿,前殿也有专门的谏议大夫和黄门侍郎值守。
欢歌此时在后宫,是无法进入宣室前殿的,不过宣室紧挨着有个竹霞殿,里面并无宫人居住,而且还有一大片的竹林,竹林里有条小道直通宣室前殿,父皇在世时她经常从那条路偷偷溜去前殿躲在父皇的书桌下面睡觉!那时候有父皇在她是可以自由进出宣室的,不过舆论声太大,她还是喜欢偷偷摸摸!
肩舆停的地方是宣室的后殿门前,欢歌推着轮椅下地,吩咐两个婆子抬着空肩舆回去!
宣室的后殿殿门紧闭,司徒旭自是不在宣室,一直等两个婆子转过弯不见,欢歌在原地闭眼默了许久后才指挥着推着轮椅的春啼,“朝这边走!”
“殿下?”春啼不解。
“去竹霞殿!”
竹霞殿的大门紧闭,不过轻轻一推便开,入眼是荒芜一片,青石缝里的草足足有一人多高,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从欢歌坐着的视线去看幽草几乎将竹霞殿的雕梁画柱全部隐匿,唯有绿意随风微摆,像是婀娜多姿的少女在柳腰轻摆颔首回眸。
春啼一瞧这场景立马萌生了退意,草比人还高,万一里面有蛇怎么办,“殿下,这里没人打扫!”
“嗯!”欢歌有些怅然,竹霞殿在这偌大的宫中像是一个世外荒源,小时候她也曾郁闷,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段却无人居住,或者是曾经住过什么人?
不过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就连一向对她的问题孜孜不倦的父皇也只是含糊的回她,没人不是更容易让她来去自如!
见春啼愣愣的站在原地,欢歌指挥着春啼道,“朝这边走!”
“殿下,这种地方容易有毒虫,殿下身子尊贵……”
“本宫的话,你不愿听么!”欢歌面无情绪,自己伸手去推轱辘。
“殿下,奴婢是担心您!”春啼忙跟上推着欢歌的轮椅,目光望着左右,言语颤然。
“莫怕!”似是明白春啼的害怕,欢歌声音放柔,“这里虽然有毒虫,但你对它无害,它也不会攻击你的!这点上,要比人好!怎么,你不觉得就算有毒虫其实远没有朝阳公主可怕?”
这是个冷笑话,春啼笑的僵硬,视线仍是四处乱扫,“朝阳公主到的确比毒虫可怕!”
“那边台阶底下有个缝,里面有个瓶子,你把瓶子里的东西抹一些在脸上手上!”放了这么久但愿没有过期。
“是什么东西啊公主!”春啼好奇,一边去找,一边问。
“一会就知道了!”欢歌高深莫测!
因为草太高,轮椅又不是精巧物件,穿越这片草林跌跌绊绊花了些时间,欢歌瞧着天色,与春啼打趣道,“这种地方真适合躲猫猫,看个太阳都不太真切!”
春啼提着心,一直注意着周围会不会有什么蛇虫突然爬出,听了欢歌的话才抬头望天,“这种地方,应该也没有人愿意进来躲猫猫!”
那不一定,欢歌思绪像是染了一层雾气,渐飘渐远,小时候父皇就与她在这里面躲猫猫呢,父皇经常将她架在脖子上在这青草林里转圈,而母妃在宣室里煮茶,她与父皇玩的累了,便一起吃母妃煮的茶!
转过小径,入了后院的竹林,春啼瞧着密密麻麻的竹子有些发愁,“殿下,你该不会想进这片林子吧!”
“嗯”欢歌点头,歪头头瞧着春啼的样子笑道,“别皱眉了,再皱就成小老太婆啦!”
春啼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欢歌打趣的话语,一时又急又气,“殿下还有心情说笑!”刚刚走的那片草林里面又闷又热,而且还有不知名的蚊虫,欢歌的脸上被叮咬了好多个个红肿肿的大包,而且因为出汗,两人都有些狼狈,春啼有些心疼的望着欢歌脸上的包,拿着手绢为欢歌擦着汗珠,“一定很疼吧,殿下忍忍,回去奴婢就给殿下上药!也真是奇怪了,那些蚊虫怎么只叮咬殿下,奴婢却没有半点事!”
欢歌拿过娟子自己擦拭着脖颈里的汗珠,打趣道,“自是因为你的脸皮比我的厚,蚊虫叮咬不进去的缘故!”话毕指着一侧对春啼说道,“继续朝那边走,那边有条路!”
“嗯!”见欢歌脸上肃然,春啼虽然对欢歌刚刚的话抱有怀疑态度,却也不敢继续耽搁,忙推着轮椅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