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姨娘的屋子里摇曳着一盏昏暗的烛火,此刻的她也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终于等来了丫鬟的消息,“莲姨娘,事儿都办妥了,他们已经把人送到了小姐的屋子里了!”
莲姨娘一惊,欣喜的站起身,“当真?赶紧瞧瞧去!”
莲姨娘大腹便便的顶着寒风取了凌玉良的屋子,凌玉良的屋子里一片昏暗,因为害怕会打草惊蛇,尤其是现在有这么多男人在屋子里,更不是让人发现了,莲姨娘走进屋子里,那领头的一个男人便是将被子掀开来让莲姨娘检查。
也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太昏暗,还是因为莲姨娘太紧张了,她匆匆瞥了一眼,几缕青丝散落在脸颊上,倒是增添几分柔媚,莲姨娘认出了那是凌苍雪的衣裳,还有手腕上的银镯子,整个凌府里只有凌苍雪带着银镯子,其他人要么是翡翠的、要么就是金的。
莲姨娘笃定了是被带回来的人就是凌苍雪,便是对身边的丫鬟道:“快找人来给她换上大红嫁衣,别让人发现了!”
此时外面已经有婆子起床忙碌的声音了,今日是凌玉良出嫁的日子,纵然这些下人再怕冷,也是要起来的,莲姨娘有些紧张了,生怕出什么意外,便是让人赶紧去安排,自己则是匆匆离开了屋子。
莲姨娘的丫鬟打发走了那几个男人,便是和一个婆子把被子里的人扶起来,拨开长发准备为她梳洗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凌苍雪,而是自家的小姐凌玉良,她和婆子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八小姐?小姐不是一早就被送出去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丫鬟的话刚落音,脖子上就多了一个冰凉的利刃,素如轻蔑的一笑,威胁道:“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依照我的话去做,否则……今日的事,即便是咱们小姐放过了你,以莲姨娘的性子,也是要杀你们灭口的!”
素如的话让那丫鬟和婆子都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想要求饶却又想要喊救命,素如仿佛已经洞察了她们的心思,冷笑道:“你们若是想要喊救命的话,只管喊便是了,到头来,也不过是东窗事发,老太太不会放过你们,莲姨娘更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应该比我清楚,设计陷害九姑娘是个什么罪?又有七小姐作证,你们即便是想要狡辩,也是狡辩不了,到头来,这八小姐依旧要出嫁,而你们两个……”
那婆子第一个吓得软了腿,跪在地上求饶着:“饶命啊……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只要你让我活着,我什么都听你的……”
素如嗤笑,“你倒是一个懂事的,适才出去的那些男人,想来现在大约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至于你……”
素如手中的刀刃在那丫鬟苍白的脸上轻轻的滑过,“你呢?你可是八小姐身边的丫鬟,做个陪嫁也不错!”
那丫鬟吞咽了一口口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两人便是乖乖的给凌玉良换上了大红嫁衣,蒙上了红盖头,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各房的人也都起床了,院子里渐渐有了动静。
给凌玉良换好衣服后,那丫鬟便是噗通一声跪在素如的面前,“素如姐姐,你救救我,如果被莲姨娘知道,我就活不成了……你救救我……”
“你放心!”素如微笑着扶起那丫鬟,“只要你们乖乖把事做完,我家小姐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莲姨娘看着丫鬟和婆子扶着穿着大红喜袍的凌玉良出来的时候,小声问道:“都弄好了吗?”
丫鬟一惊,连忙点头,“是,莲姨娘,都弄好了,莲姨娘放心!”
“嗯,你不必担心,等凌苍雪在王员外家安顿下来以后,我自会想法子把你弄回来继续侍奉小姐,你暂时委屈一下!”莲姨娘诱哄着。
丫鬟只是点头,不敢说话,凌玉良已经苏醒了,她挣扎着,然而她的手被捆绑着,嘴巴也被堵住了,红盖头遮住脸,谁也不知道她是谁,莲姨娘只以为是凌苍雪醒了,便是急匆匆的让人赶紧把她抚上王员外府里的花轿,“你们看牢了,可不能让她出了岔子!”
“是……”丫鬟和婆子唯唯诺诺的点头,便是架起凌玉良走了。
凌玉良的挣扎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可是谁都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仿佛都没有看到一般,他们都知道凌玉良是不愿意出嫁的,如今也只能把她这样捆起来才能安安分分的出门,老太爷和老太太相互看了一眼,对莲姨娘说道:“你辛苦了,你是双身子的人,就不要出来吹风了……”
莲姨娘假意的擦了擦泪水,“是……多谢老夫人的关心,只是玉良到底是我女儿,我总是舍不得她的,就让我看着她出嫁吧!”
凌玉良硬是被丫鬟们塞进了花轿里,鞭炮就响了,迎亲的队伍开始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出来凑热闹了,莲姨娘看着那花轿,眼中掠过一抹得意的怨毒。
凌苍雪抬眸看着天空,微微一笑,拉着凌沁芸的手,“七姐姐,今日可是八姐姐的好日子,我们也该去说一声恭喜的!”凌沁芸点点头,当天明的时候,她也忍不住的跟着松了一口气,仿佛人就是这般,总是期待着天亮,仿佛黑夜就是无止尽的灾难。
“苍雪见过祖父、见过祖母!”凌苍雪微笑着向几位长辈请安,然而这清朗的声音却是把莲姨娘脸上的笑容都粉碎了,她的脖子一僵,慢慢的转过身,仿佛是见鬼一样看着凌苍雪,眼前这个分明就是凌苍雪,如果凌苍雪在这里,那么花轿那个是谁?
“你们两个怎么才来?”老夫人板起脸问道。
凌沁芸便是微微一笑,“还不是九妹妹,她舍不得八妹妹这样出嫁了,害怕看到八妹妹会哭,便是一直躲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出来送八妹妹了!”
“你这孩子,总是这般心善,顾念姐妹情谊,你八姐姐知道你这份心意,也满足了!”老太太点头宽慰道。
凌苍雪微笑着走到莲姨娘的面前,“莲姨娘,今日是八姐姐出嫁的大喜日子,苍雪还是要恭喜你的,不过我知道三朝回门,所以三日后我又能再见到八姐姐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的和八姐姐说说体己话,问问她昨儿个晚上为什么要出门!”
凌苍雪的最后一句话只有莲姨娘一个人听到了,她的脸色一白,凌苍雪知道昨晚凌玉良被送出去了,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刚才花轿上挣扎的人,就是凌玉良……
莲姨娘惊恐的盯着凌苍雪,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分明就是一个恶魔,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终于还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凌玉良到底还是嫁给了那个傻子,看着凌苍雪嘴角嗜血的笑,莲姨娘的眼睛一黑,当场就晕过去了。
“莲姨娘,你怎么了?来人,快请大夫……”凌苍雪扶住莲姨娘,焦急的喊道,“莲姨娘定是太伤心了,才会晕倒……”
老太爷点头,“她刚才就一直在哭,说是舍不得八姑娘,她是双身子的人,自然受不了这些刺激,快扶她回房间去……”
莲姨娘就这样被抬回了房间,凌苍雪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明媚了,哼,和她斗,简直就是自不量力,算计她凌苍雪的人,下场都会很惨,所以……凌苍雪微微眯起眼睛,侧过身,对素晴道,“盯着大房的动静,莲姨娘醒了以后,就把我准备的礼物送过去!”
素晴一顿,脸色瞬间苍白,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凌苍雪的侧影,许久才恢复镇定,“是,小姐!”
傍晚时分,莲姨娘终于醒过来了,她半躺在床上,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全是对凌苍雪的怨恨,苍白的指尖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肉里,不甘心的咬牙切齿,“凌苍雪……你狠……从今以后,我与你誓不两立,凌苍雪,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莲姨娘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大夫说她刚才动了胎气,到了此时此刻,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了,只要生下这个儿子,她还有翻身的机会,凌苍雪……等她生下孩子以后,再慢慢对付她也不迟。
这样想着,莲姨娘便是做了一个深呼吸,自言自语道:“儿子,你可要给为娘的争气,娘可就全靠你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丫鬟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匣子,“莲姨娘,有人送来一个盒子,说是送给您的礼物,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宝贝,摸着却是森森的冒寒气!”
莲姨娘挑眉,“送给我的礼物?是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瞧瞧……”
“是!”那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如此精美的一个匣子送到莲姨娘的面前,这盒子着实是精美,上面还镶嵌了一颗珍珠,看起来就是很华贵,想必里面的东西更是昂贵,这样想着,莲姨娘的眼中染上了贪婪和兴奋。
莲姨娘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匣子,却是在打开匣子的那一刻,瞳孔骤然放大,吓得发出尖锐的叫喊声,手一挥,将眼前的匣子丢出去,匣子砸在地上,一颗人头便是滚出来,把那个丫鬟吓得差点晕过去。
那分明就是曹氏的人头,曹氏明明被沉塘了,如今她的人头却是出现在这里了,那双眸瞪得大大的,还流下了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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