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微微蹙眉,她难道不就是希望她一进围猎场,就被那些野兽个吞下腹么?这个婉贵妃,这个时候倒是装起好心来了!“宁儿来得匆忙,本不知要参与狩猎,所以,便没有准备弓箭和衣裳,这可如何是好?”
“这倒巧了,昨日明月那丫头吵着要狩猎,本宫给她准备下了弓箭和衣裳,可她今日不知怎地,却没有跟来,那衣服也便没用上,看宁儿的身形,明月那丫头的衣裳宁儿该是合适的,宁儿就换上那一套吧!银霜姑姑,且快些带二小姐去将这一身衣服换下来。”皇后娘娘上前,缓缓开口,
巧么?安宁眸光微怔,那还真是巧了!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福了福身,轻声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南宫将军今日要为皇上猎一只白狐,那宁儿你便为本宫猎个小东西如何,随便什么都好,若是真猎到了,本宫定大肆赏赐。”皇后来了兴致,那双温婉的眸子隐隐含着期待,方才她的这个侄儿请自请命狩猎,说是为皇上,但他真的是为谁,她这个做姑母的,自然看得出几分,她倒是乐见其成,并且想看看,这个安宁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南宫天裔如此紧张。
“安宁定不负所望。”安宁缓缓开口,随即跟在银霜姑姑的身后,在银霜姑姑的引导下,上了一辆马车。
“二小姐,你便在这马车中将就一下,将衣服换下来吧!”银霜姑姑递来一叠衣裳,纯白的颜色,做工精致,领口袖口皆是有金丝绣线编织而成的祥云图案,安宁快速的在马车中换了装,走出马车之时,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那女子,劲装裹身,纤腰不盈一握,高挑而修长,纯白的颜色,如空谷悬崖上的幽兰,衣裳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多了几分英气,又不失小女儿的柔媚。
银霜姑姑看着安宁,有那么一瞬间的呆住,回过神来,将弓箭递到安宁手上,“二小姐,快些出发吧!”
安宁点了点头,接过弓箭,随即上了马。
婉贵妃将安宁的风姿看在眼里,敛了敛眉,好一个安宁!这等装扮,看着倒不输于那西陵女子的风姿,想到什么,眼底有一抹异色划过,再次抬眼,那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婉如水,对着身旁的皇后娘娘说道,“姐姐,您这义女倒真是让人惊喜,以臣妾看,等会儿定会为姐姐猎个什么东西,姐姐可要准备好赏赐啊。”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呵呵笑道,姐妹二人相处十分融洽。
“哪家妻妾能有你们二人相处融洽,实在是朕的福气啊。”崇正帝看了,满意的点头,他这个皇帝真可谓是幸运啊,皇后温婉贤惠,宠妃又贴心可人,二人似亲姐妹一般,没有丝毫勾心斗角,得此二女,夫复何求。
皇后娘娘和婉贵妃相视一眼,同样满心欢喜,一旁的其他人看了,竞相附和,一时之间,皆是赞美皇后的贤德和婉贵妃的温婉。
远远的,安宁听到那些赞美的话,看向崇正帝,此时的他满心的满足,他又怎知道,她那贴心客人的宠妃是个实力派的演技高手,所谓的贴心温柔不过是伪装,所谓的和睦融洽不过是假象而已。
而在不久的将来,当这份表现被打破之时……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南宫一门,满门抄斩,血染断头台,安宁眼底划过一抹深沉,那情形和云家竟如此像!
大夫人……安平侯府……林家……婉贵妃,想起方才那一把刺到她马背上的利刃,安宁眸子一紧,勒紧缰绳,夹了夹马肚,随即如一支离弓的利箭,飞驰而出……
南宫天裔紧随其上,二人过了策马过了一个木桥,木桥的另一边,便是围猎场的森林,进入森林,隐约有猎物的嚎叫和猎人的狂欢交织在一起,南宫天裔看着骏马上的安宁,想到从昨日开始,便一直盘桓在自己脑海中的疑问,眉心皱了皱,犹豫许久,终于开口,“宁儿……”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那眼底的疑惑她看在眼里,嘴角微扬,“南宫将军有什么话,只管问便是。”
方才在京城大街上那远远的一瞥,她便已经看出他有话要问她,南宫天裔战功赫赫,从来都是马上的常胜将军,但是,对于自己,他总是顾虑太多,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想看他继续被心中的疑问困扰,安宁率先询问。
“你以前不是叫我将军的,你真的将我们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南宫天裔让马停住,认真的看着安宁,那双黑眸之中积累的太多的压抑,自这次从西南边境回来,他一直想弄清楚,那些在他脑中抹不去的记忆,对安宁来说,是不是早已化作云烟。
可是,每一次开口之前,他就犹豫了,似乎是害怕得到让他痛心的答案,两年前,他没能承受得住,继而远走他乡,两年后,回来看到安宁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两年的沉淀完全没有丝毫作用,她对他的影响依旧如此巨大。
“宁儿怎会忘了天裔哥哥?小时候,便也只有娘亲和天裔哥哥对宁儿好,安宁如何能忘?”安宁敛下眉眼,没有丝毫避讳。
南宫天裔心里一喜,难掩激动,宁儿没有忘了他!她依旧记得曾经他是她的天裔哥哥!
无边的喜悦与兴奋让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似乎要流下热泪,大掌紧紧的握着,似乎在隐忍着,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个激动,一个失态,上前将安宁搂在怀中。
他不能吓着安宁!
“那为何宁儿总是避着天裔哥哥?”南宫天裔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开口问道。
安宁微怔,避着他?敛了敛眉,安宁眸光微闪,“姐姐喜欢将军,告诉宁儿,将军是姐姐的未婚夫婿……宁儿常常见到姐姐和将军一起聊天,似乎……”
前世,安茹嫣便是如此告诉她的,不仅如此,安茹嫣还告诉她,将军不喜欢她,更加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安茹嫣的相处,所以,前世,安宁看到南宫天裔,便只有远远避开,那时的她,害怕惹得这个未来的姐夫不快。
“不是这样的!”南宫天裔猛地打断安宁的话,神色急切,好似害怕安宁继续误会下去,那个该死的安茹嫣,竟敢对安宁编造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从来不曾喜欢她,也和她没有婚约!”
南宫天裔再次强调,如果安茹嫣此刻在这里,他定忍不住心中的冲动,一刀杀了她,她到底是怎样骗宁儿的?
他心中是有一个女子,但那女子却不是安茹嫣!看着眼前的安宁,南宫天裔神色幽深,“那两年前的那一封信……”
那封信中,她亲口告诉自己,他们一刀两断,再相见,成陌路!
“信?”安宁微微皱眉,似是在搜寻着记忆,可是,她却找不到自己曾经在两年前给他写过信,敛了敛眉,安宁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我从不曾写过信。”
没写过?那那封信……可那信上明明是安宁的笔迹……南宫天裔眉心紧皱着,眸中风云变幻,似有什么在脑海中豁然开朗,南宫天裔忍不住低咒出声,“该死的安茹嫣!”
定是她在其中搞鬼,现在,他不止想杀了她,更显让她在死亡的边缘,受尽折磨。
那封信不是安宁所写,那定也不是安宁的本意,可那封信竟害他濒临绝望,硬生生的离开京城,将他的宁儿丢在这京城的侯府之中,这两年,她到底经受了什么?
安宁心中了然,南宫天裔该是明白了,而她也明白了,她不去问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但她却知道,南宫天裔两年前,突然离京,和那封信是脱不了干系。
“那时,我失忆了,被安茹嫣推入湖中,许是老天怜惜我,没有让我丧命,但我却失去了记忆,严格说来,曾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是忘记了那些过往。”安宁缓缓开口,语气云淡风轻,好似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但是,正是这样的平淡,在南宫天裔眼中,却是激起了惊涛骇浪,让马停住,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失忆?安茹嫣竟害得宁儿失忆!可那虚伪狠毒的女子,却跟他讲着安宁过得如何如何的好!
“你……”南宫天裔的声音有些颤抖,久久无法平息。
安宁却是耸了耸肩,回头朝着南宫天裔灿烂的一笑,“天裔哥哥无需担心,现在我都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
虽然记起这一切,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他不知道,前世的她在这两年间,被骗被利用,更加不知道前世之后的几年她所经受的事情,负心夫君,丧子,丧命,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残忍。
南宫天裔看着那笑容,心中翻腾得更加厉害,紧咬着牙,“对不起。”
若两年前,他没有离开,而是待在京城,他想,自己或许就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儿,也不会让安宁受到这样的伤害。
“将军何曾对不起安宁?”安宁敛下眉眼,对不起她的人,是大夫人,安茹嫣,安平侯爷,还有前世那个负了自己的男人,如今,她记起了一起,回来复仇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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