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第一次不顾皇甫昭的命令,地毯式地追杀而去,他们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戮!
冬鹤心头的杀戮之气也有些按捺不住,此刻他看皇甫昭的眼神微微有些变了,眼神中有血意,有疯狂。
皇甫昭心中警铃大作,压住心头的慌乱,怒喝:“冬鹤!”
冬鹤嘴角勾出一抹疯狂,双手同时举剑,缓缓从空中划下——
花千语脸上有浮现出一抹苍白,气息微乱,慢慢地看着对面男子,他眼神惊愕不可置信,她轻笑:“你输了。”
萧仟雪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修心境的剑势居然在花千语的剑气之下坚持了两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游蛇散去,而那空气中刚硬剑气和杀戮却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愿赌服输,绣翼的事情你要当做没有发生过。”花千语好心提醒道。
萧仟雪的脸色难看,但是输了就是输了,他不会推脱,点头看花千语:“愿赌服输。”
轻微的步法之声而来,伴随着野兽的气息,萧仟雪豁然转头,惊见几只黑豹,他心猛然一紧,看向花千语:“你让黑豹去找人?”
怪不得她不焦急,怪不得她在这瘴岭中悠闲的如同自家的后花园,原来是因为黑豹——黑豹天生有一种对环境的敏锐直觉,它们可以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很快适应,通过空气、植物甚至是同伴知道它们想知道的一切!
她带了黑豹过来,为的就是这个?
“是啊。”花千语似是倦怠了,坐在黑豹背上,轻轻拍拍脑袋,低低道,“走吧。”
那只黑豹舔舔她的手心,点点头,冲着一个方向叫着。
“你说,人在那里?”
“他受了重伤?”
黑豹通人性地点头,脚下的步子飞快,冲着目标方向奔跑而去。
风吹拂过脸庞,萧仟雪现在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言语说明,眼中花千语的身影久久不落。
这样的花千语,越看越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昂唔。”花千语怀中的小宝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箭一般射出,钻入一丛高高的草丛中。
黑豹疾奔中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停在那一丛草丛中,低低地吞吐着呼吸。
时间,一瞬间停止。
“花千语拜见四皇子殿下。”花千语口气是拜见的,却未从黑豹上下来,怎么看怎么有一种仗势欺人的意思。
那草丛中微微动,似是风吹动,并没有应答。
“看来这位皇子殿下并不相信你呢。”萧仟雪拍拍黑豹的脑袋,走下来,站在花千语旁边,调侃。
“换做你,你也不相信我。”花千语白了萧仟雪一眼。
草丛中的皇甫昭狼狈不堪,华衣丽衫已经不复,破损不堪,他一动也不敢动,瞪大眼睛看他面前的一只灰色的……动物,赤色的眸子似通人性。
他不确定,他不能出去!
皇甫昭面色苦涩,他能相信谁?冬鹤也对他下了杀手,一群侍卫听冬鹤而不听他的,仅有的几个护卫为了保护他而身死!他们拼尽了力气这才找到这样的一处,让他暂时躲藏。
藏的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冬鹤还在寻找他,甚至他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的甄贝举也欲置他于死地,如今的瘴岭,他是危机重重,九死一生啊!
他路途不清,想要去寻找护卫们帮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谁知道那里还有没有想要他命的人?
第一次,他知道时间是如此的难捱。
第一次,他开始知道绝望和死亡的滋味。
追杀他的人,是谁呢?
这样的手笔,从他离开姑苏不会和护卫军一起离开就算计到,再到他会选择甄贝举也算计到,甚至布下了他这枚棋子暗杀他,再到收买冬鹤和护卫们,在这个瘴岭里动手!
看似处处合理,但是想想却是处处不合理。
若是这个计划是针对他的,那么布局绝对不是最近,收买他的护卫们,需要多久的布置和时间?皇甫昭想想都觉得心惊,想到自己活在别人的监视和掌握中,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这一次,他能逃得过吗?
重要的是,这敌人是谁?
皇甫暄?还是别人?
但是这般算计,这般布置,除了皇甫暄的心机还有别人吗?外面的花千语,包括她身后的花家,可是站在皇甫暄那里的!
他相信谁也不能相信花家人!
因为花家是先祖留在民间,拥护太子最坚实的力量。花家只认太子身份,连皇帝也不认!
“四皇子,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我。再无其他,若你想要活命,请相信我。”花千语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响着,有些疲惫,却没有恭敬。
沉默一片。
“其实可以不用管他的,死活都是自己找的。你又不是神,救了甄家救高家,还要救他?”萧仟雪口气里的挪揄之味尽显。
皇甫昭心咯噔一下!
甄家,高家?
这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也许你是怀疑苏暄的。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救你是苏暄嘱托我的,他从未想过要你的命。”花千语似是在叹息,风中有轻微的香气散开,清甜。
皇甫昭彻底的愣住了,苏暄是皇甫暄另外用的名字,这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皇甫暄居然不想杀他!
这比让他相信花家还要艰难!
“你撒谎。”在花千语认为皇甫昭会继续沉默的时候,他出来了。
皇甫昭脸色难看,眉间隐隐有青气浮现,眼神也有些涣散,身体也是勉强才撑住的,他一双眸子狠狠地盯着花千语,大有下一口将她吞掉的趋势。
皇甫昭中毒了。
这是花千语和萧仟雪的定论。
看来刚刚的这一段时间,他过的并不容易。
但是让两人更意想不到的是,皇甫昭的模样!
皇甫昭的相貌和皇甫暄居然是一模一样的。花千语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皇甫暄在她的面前!可是仔细看看,两人其实是不一样的。
气质。
皇甫暄如同一株山茶,灼灼盛开,在山野,在茶园,在任何一处有阳光的地方,灿烂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是身边的人。他总有一种力量,无论多么艰难的环境,他都可以转危为安,在他的身旁似乎总是天堂,哪怕是身在地狱也明媚如同天堂。
可是这皇甫昭是不一样的,他似乎游走于黑暗于光明的交界之处,眉眼处多骄傲和自负,隐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维和感。
“你们——”花千语差点脱口而出。
皇甫昭面色极冷,哼了一声:“我和皇甫暄同年同月同日生,几乎只差了一个时辰。长的很像没什么好奇怪的。”
花千语第一个念头两人很像,第二个念头两人真的是异母兄弟?
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只有同胞的双生兄弟才会有的啊。
萧仟雪没有见过皇甫暄,但是从花千语的反应中,也听出了蹊跷,这两人有什么古怪?
“我以为你会直接说,‘你拿什么救我’,可是你第一句却是皇甫暄。”花千语脸色依旧苍白,微微笑,“看来你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想让他死。”
“哈哈哈,你算什么身份!怎么能够妄自议论我们?”皇甫昭似是激动,猛然眉宇间青气更甚,烈烈咳嗽了几声,一双眸子里满是愤恨,还想斥责,却不得不停止。
花千语依旧是浅笑着的,微微摇头,似对皇甫昭的话并不相信,这个举动却更激怒了他。
“他凭什么占了一切?从权势到父爱,再到母妃,夫子……一切一切都是他占了?”
“从小父皇对我们动辄苛责,只有他才能得到父皇的笑脸!夫子他是最好的,我们兄弟一干人等,都是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只有他得到过母妃的真心疼爱,只有他的母妃得父皇的宠爱,我们却只能日日忍受着母妃寂寞冷宫,冰冷茶饭!”
帝王宠,情难测。
谁家宫殿化春泥。
“苏妃死了,我们的日子过的更难!远远不是当日想的父皇的宠爱可以分我们一些,分我们的母妃一些。咳咳咳咳……”
皇室秘辛就这样由皇甫昭口中说出,是发泄?是不满?还是别的——
“他不会杀你,就如同你不会杀他一样。”花千语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四皇子,怜悯,“我会救你。”
皇甫昭冷笑,周围是一重重寻觅而来的护卫们,还有甄月和甄贝举,几乎是绝境!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他!
而自己呢?只有中毒的身体,花千语说会救他,可是他们一共只有两人而已,那几只黑豹勉强可以算,那又管什么用?
“皇子殿下,又见面了。”冬鹤眼底的杀戮尚在,只是面对的皇甫昭,再也没有了恭敬,有的不过是冷漠。
皇甫昭心更凉了,冬鹤不但带来了护卫,甚至还带来了弓弩,一排一排的弓弩冰冷,动辄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弓弩的威力,恐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
弓弩冰冷,目光如距。
这样的境地,恐怕断无活路了。
但是如此境地,花千语并没有半分的紧张和焦躁,反而和四皇子聊天:“殿下,你看我没有说错吧。要杀你的人,不是太子殿下。”
冬鹤微微一愣,扫过花千语直觉陌生,惊讶: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