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怔愣间,只听到宁小婉舒缓的声音,“田二柱为何一口咬定自己是凶手,若不是他真是凶手心中害怕,那就是他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了。”
汪师爷听她之前所言不以为意,这后一句却叫他刮目相看。束之闺阁的弱女子能有这样的见地,该是何等聪慧。他看着因为急跑双颊通红的宁小婉,想着他和大人平日里都没怎么关注这位小姐,不料她竟是这般聪慧的人物。汪师爷眯了眯眼,就让他看看这个聪明的小姐能有什么办法。
知府爹爹仔细看了看额头满是虚汗的宁小婉,面色凝重,“人命非同儿戏,婉儿还是不要插手。”
“女儿没有把人命视作儿戏,”宁小婉一脸坚定的看着他,她知道,一个弱女子说出这样的话确实难以让人相信的,奈何时间紧迫,除此以外她别无他法,“爹爹,时间紧迫,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有力证据,我可以帮爹爹找到证据所在。”
知府爹爹看着宁小婉坚毅的眼神,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和记忆中女子的脸重合起来,那日,那人也是这样自信的对他说,“荣哥,你相信我。”
宁小婉看向汪师爷,如果汪师爷同意,她就多了一份把握,爹爹也能同意她的做法。
宁小婉乞求的眼神触动了汪师爷的心,也许这个他们从来不认真注意的小姐真的有办法。大略思索了一番,汪师爷低声在知府爹爹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知府爹爹的脸色越发深沉,宁小婉心中沮丧,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好,婉儿想怎么做?”低沉的男声驱走宁小婉心中的阴霾,她看着眼前一脸疲倦之色的中年男人,不禁露齿一笑。
阴暗的牢房,满是湿气,随处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婉儿,你还受得住吗?”知府爹爹看着捂嘴咳嗽的宁小婉,满脸心疼。宁小婉摇了摇头,这个身子太娇弱了,比这还要恐怖的人间地狱她都见过,怎么会被吓到。比起五年前那一场藏绝人寰的大地震,满目疮痍,残垣废墟,哀声遍野,这小小的牢房又算得了什么。
穿过长长的阴暗的狭小的窄道,领先的小兵在最后一间牢房门前停住。
“大人,就是这了。”
汪师爷做了个退下的动作,小兵很快消失。
渐渐适应了牢房的环境,宁小婉放下手打量着最后一间牢房里的男人。
暗灰色的麻衣外罩着一个大大的囚字,头发、脸上满是灰土,叫人看不清本来面貌。但那双温和眼睛却泰然自若,没有一丝陷入牢狱的害怕或是恐慌。
这人倒是镇定的有些异常!
宁小婉转过身,对着两人道:“爹爹,汪师爷,你们先出去吧。”两人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眼狱中神色自若的田二柱,没有多问什么便离开了。
☆、正文 004银链催眠
两个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宁小婉目送着两人离开,心中很是感激。来之前她就要求两人,接下来她要做什么他们只管照办就是。她要做的事太过耸人听闻,若是当他们的面这样做,她恐怕会被当做妖怪吧。
没错,宁小婉的办法就是对田二柱进行心理催眠,让他自己说出整件事情的缘由。杀人案件与他有关,但是他平时的言行又难以让人相信他会是如此丧心病狂的人来。若他不是城府极深,很会装傻蒙骗诗人,那就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代人顶罪。
幸好这牢里只关押了田二柱一人,这倒是方便了她。
“田二柱,”宁小婉从怀里拿出一件事物,突然喊道。
田二柱似是才见到有人来了牢房一般,听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不禁抬头看向发声处。不料,他还没来得及看那人是谁,双眼就被左右晃动的银链定住了。那银链好似有种魔力,叫他牢牢地盯着,眼珠随着银链的左右摆动也是左右来回。
宁小婉甩动着银链的手法看似随意,其实暗藏玄机。当年她初学催眠术之时,正遇上百年一次的世界顶级催眠师大赛,国际有名的催眠术大师造访她就读的英国伦敦。那位大师对催眠术的研究登峰造极,催眠术更是世界一绝,但人却怪异的紧。宁小婉想着,真正有才华的人大都是有些怪脾气的,譬如金庸笔下的黄老邪、周伯通、洪七公。
那位大师最爱做的事就是扮成一个普通的农人进学校修剪花草,宁小婉经过多方查探才得到了这个隐秘的消息。他们学校的花草向来闻名全市,那位大师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于是,宁小婉每天顶着堪比伽马射线的大眼,不动声色的盯着每一个修剪着花草的农人。
一连几日,这些农人总能感受到身后一道火辣的视线,回过身时,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对着他们笑靥如花,堆积的火气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心沉浸在那灿烂的笑容里。
宁小婉一连几日都没等到那位大师,不免垂头丧气。一日,她一如既往的寻找着大师的身影,如同几日来的一般,毫无结果。宁小婉看着火辣辣的日头,疲惫的坐在花坛一角,锤了锤酸痛的腿脚,不顾七月骄阳暑气灼人,继续寻找着。
到了大师离开的那日,宁小婉依然起得很早,在校园里来回寻找着,好似永远不知道失望和疲倦为何物。日头渐落,宁小婉终于败下身来。就这样放弃吗?那时的她这样问自己,很久以后她回想起这段经历,不禁庆幸自己一路坚持到底,终于心想事成。
又过了一日,宁小婉订了张飞往丹麦的机票,那位大师所在的国家。哥本哈根,丹麦首都,宁小婉第一时间寻到那位大师的住所,递了一封信后,在那里等了好几个小时。那天也是日落时分,那位大师乘着晚霞一步步走到快要晕过去的她面前,脸上带着一抹慈祥的笑。
很多人都不知道,后来她成了大师唯一的弟子。
其实,那位大师早在进了学校的第一天就注意到她,这些自然是后来大师告诉她的。她在哥本哈根一呆就是一个星期,大师所有关于催眠术的理论全都学会之后才离开。
“放松身体,你将进入一个虚无的世界。”宁小婉声若三月微风,缓缓滑过男子心间。
“现在,告诉我你代人受罪的原因。”宁小婉见田二柱双眼呆滞,知道时机成熟了,趁机问道。
没想到那田二柱抵抗力甚强,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杀人的是自己。
宁小婉想起汪师爷说的,田二柱之妻几年前便去了,独自抚养幼子,他今日代人受过莫不是幼子被人抓住了?
这样一想,宁小婉当即说道,“你可爱的孩子,你很想见他。”
此话一出,田二柱呆了片刻。宁小婉知道这番话必然说中了他的心思,随之立即下了一剂猛药,“你杀了人,他会恨你的。”
只见田二柱痛苦的抱着头,泪湿满面。“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江老爷的小公子,我只是无意中撞见他非礼三穗……江老爷,不要夺走我的儿子,我代江小公子受罪便是,只求你不要虐待我苦命的孩子。”
一个大男人在宁小婉面前痛哭流涕,几欲昏厥。宁小婉于心不忍,柔柔的说道:“你很累了,睡吧。”重复了好几遍,田二柱终于睡了过去。
走出牢房,宁小婉将一切告知了知府爹爹和汪师爷,两人二话没说立即派人解救田二柱的儿子,按照宁小婉所说找到了当日物证。
夜里,知府堂上最后一日公审,无数的百姓围在衙门口,灯笼火把照亮了一方的天空。
堂上一片沉寂,知府爹爹看着一言不发保持沉默的田二柱,又是恼恨又是同情。恼恨他隐瞒了事实,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可怜他如此这般全是为了五岁幼子。
“田二柱,三穗真是你杀的吗?”知府爹爹拍了惊堂木,众人皆是心里一惊,急切的看着匐跪在堂下的田二柱。见他抖了抖身子,仍是不发一言,个个心中焦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二柱小子,你快说句话呀,大人是个好官,定然会为你做主,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此话一出,人群立时嚷嚷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大人,田二柱是什么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他绝不会干那杀人的勾当。”
“大人,二柱哥哥是个好人,你一定要还他一个清白呀。”
“田二柱,你傻了,快说句话呀。”
堂外乱作一团,田二柱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他深深地看了眼堂上的知府大人,几日来的接触他早已知晓知府大人是个好官。只是,为了他的孩子,他只能这样做了。可怜的孩子,爹爹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望了眼脸色沉重的知府大人,田二柱眼里满是愧疚,匍下身子,田二柱头挨着地,颤声说道,“大人,三穗确实是被小人所杀。小人一时起了色心,奈何三穗不从拼命大叫,小人无意之下错手杀人。小人日夜受良心折磨,只盼大人给小的一个痛快。”
☆、正文 005惩治凶手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堂下急得脸红脖子粗的乡民们个个只想跳进来狠狠地给他一巴掌。他这么说侮辱了这些年来大家的感情,也辱没了他们的眼光。
知府爹爹看着跪伏在地的田二柱,无奈的叹了口气。给汪师爷使了个眼色,汪师爷颔首走下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