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跟了欧阳煊,不仅能偿与心仪之人在一起的夙愿,也能摆脱多年来一直不曾放过她的梦魇。
必需嫁给欧阳煊,必需!
倏地,楚曼雅跪在了欧阳煊面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王爷,我错了,我不该陷害君二少。可我没有要置君二少于死地的意思,我只是想将她驱逐出睿王府。自六年前,王爷对曼雅有救命之恩,那时起,曼雅就心系王爷,六年……多少漫长的日日夜夜,漫雅都是抱着对王爷的思念渡过。曼雅远在大宛皇宫,王爷在天启国,相隔千山万水,好不容易曼雅来了天启,原以为有机会能嫁给王爷,怎知王爷府里多了一个男宠。”
闭了闭眼,她继续伤心地哭着说,“曼雅贵为公主,接风宴上,王爷婉转拒绝娶我为妃,为的怕也只是一个君无晗。我心仪的男人,即便我不能嫁给他,我也希望他能过得好。可王爷你偏好男色,这会毁了您的声名,曼雅不能坐视不理,就算为了王爷的将来,为了王爷的名誉,都不可以容一个男宠在您府上……”
意思是她有错,也是为了保全睿王的名声,有错也是情有可原。几名护卫都是睿王的心腹,听楚曼雅这么一说,各个脸上都写着同情与理解。
“王爷,您就别计较公主的一时之错……”一名护卫开始求情,其余几个也纷纷说,“王爷,公主都是为了您好,您还是放过她吧……”“公主也不是存心的,她心肠不坏,只是想逐君二少出府而已……王爷不如另行安排君二少,以堵世人悠悠众口……”
欧阳煊面色依旧冷寒如冰,从神情看不出什么,但他多看了楚曼雅几眼,说明,心已经有点软下来了。
能屈能伸,不得不说曼雅公主是个高人。君无菲唇角撇出微冷的笑痕。女人还是水做的好,哭一哭就能惹男人疼。
“王爷还是处置本宫吧。”楚曼雅惨然一笑,“曼雅不后悔对王爷的一片痴心,若是能死在王爷手里,是一种荣幸,只愿王爷今后能时常想起曼雅,余愿足矣。”
真会装,楚曼雅就算杀了他君无晗,睿王也不可能要她性命,斩杀公主,会引发两国战争,身在高位,自然得为两国的黎民百姓着想。她大可以口口声声杀了我、杀了我,放胆地说,反正又不会真被杀。
嘴上叫叫的功夫还是很管用的,欧阳煊的目光比之前柔和了不少,几名护卫的目光是更同情了,扫向她君无菲的眼神,那个叫一个痛恨。
情况演变成曼雅公主是一心为睿王好的圣女,她君无菲就是祸害睿王的祸水。当然,除了欧阳煊本人,其他人都以为她是男的君无晗。
“不能处置公主……”几名护卫诚恳求情,“公主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痴心一片,属下等很感动。”“属下等恳请王爷放过曼雅公主,请君无晗离开睿王府!”
“形势比人弱啊。”君无菲一点儿也不在意,“怎么着,我君无晗也就一普通百姓,是死是活,也没人看在眼里。公主流几滴泪就能博得大伙儿的心,世道如此,睿王就依了吧。为免将来我又发生什么被栽赃的不测。王爷还是让我离开睿王府的好。”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欧阳煊黑着脸说道,“你就那么要逃离本王?本王是哪待你不好?”
“王爷放心,”楚曼雅一脸‘真诚’地插话,“曼雅已‘知错’,从今以后,不会再陷害君二少。”只会要他的命。也不拦他走,离开了睿王府,君无晗连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晓。
“王爷待我的‘好’,君某铭记于心。”君无菲自然不会傻得成为众矢之的,“离开睿王府,君某是为王爷着想,王爷可谓万万人之上,偏好男色此等声名,会毁了王爷的英明。”
“本王为了你担下恶名,你就一点都不感动?”他蹙起眉。
言下之意是她明明是女的,他却甘愿背上偏好男色的臭名。君无菲微笑,“感动。”连公主要杀她,都心软不处置,岂能不‘感动’?
“那就留在睿王府。”欧阳煊霸道地下令,“此事到此为止,全都退下吧。宣御医前来为曼雅公主治伤。”迈步走向房外。
“王爷,那名婢女……”有一护卫指了指一旁颤抖的竹香。
“本王之前的命令没听见吗?”
“是。”两名护卫将竹香拖走,竹香瞪大着眼,心知死到临头,凄厉地大叫,“王爷饶命!……公主救奴婢……”
“睿王下的命令,至今就没有收回过,本宫也没办法,竹香,你安心去吧。”楚曼雅站起身,面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
欧阳煊是越走越远,竹香瞥到君无晗,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君二少救奴婢……奴婢愿意嫁给你了……不嫁给你,给您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也行……只要君二少肯向睿王求情,奴婢就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求君二少……”
“你觉得本少爷会救一个出卖自己的人吗?”君无菲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没有愤怒,没有喜悦,只是那种不凉不淡的表情,笑容似乎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招牌,“先前你的话,本少爷听得很清楚,说本少不是什么好人,迫于我的淫威……”
“奴婢以后不敢了!”竹香哭哑了嗓子,“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侍候二少。”
“说得本少爷都有点动心了。”她叹息一声,“就算我救了你,你就等于背叛了曼雅公主,你说,公主会饶你一命吗?”
瞥到房内楚曼雅的眼神,阴鸷戾气。因她叛变向君无晗求饶而愤怒。竹香知道这回死定了,哪怕君二少真救了她,公主也会收了她这条小命。公主人前伪善,人后阴毒,她又不是不知道。
“天要亡奴婢!”竹香凄惨地哭笑着被越拖越远。不消说,等待她的命运是被砍了脑袋尸身丢弃于乱葬岗。
“来人!”少倾,楚曼雅轻唤一声,新的侍婢赶紧前来,“公主有何吩咐?”
她这次从大宛带了几十号下人同行,根本不缺竹香一个,“方才离开迎松阁的睿王府护卫好生去打点下,软硬兼施,本宫不要今晚的事情传扬出去。”
“是。”……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御医前来为楚曼雅诊治,御医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自是不会提公主的伤是怎么来的,只是交待,“公主的伤都是皮外伤,敷点药就成了,大约十日左右能复原。”
“多谢御医。”和气地派人送走了御医,楚曼雅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敷过药后的臃肿右脸,气不打一处来,银牙几乎咬断,“君无晗,本宫会好好记得你的厚赐!”
转了几个弯,百米开外的厢房,欧阳煊坐在桌前,面色一丝不苟,冷若冰霜。君无菲进房,当没看到他,禁自往床走去。
“生气了?”欧阳煊冰冷的嗓音响起。
“有什么好气的?”无菲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要是不喜欢曼雅公主住在府里,本王可以下令让她走人。”
“我没说不喜欢。”
“那为何当没看到本王?”他神情不悦。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是现在什么时辰了?”君无菲和衣躺在床上,“我很累、很困。”
欧阳煊走到床沿,见她绝美白皙的面容满是疲倦,遂脱了衣服,上床抱住她。
她往里挪了挪,推开他的怀抱,“王爷,男女授受不清。”
“本王没有别的意思。”他不带感情地说,“纯粹是觉得你需要安慰,才伸出援手。”
“拥抱的援手给我不合适。”她说得直白,“不喜欢。”
“短短几句话,你说了两次不喜欢。何必与本王把关系撇得那么清?本王的心也早已有所属,你不是不知道。”他一脸冷漠,“就算抱着你,你也无需多想。”
“我真不明白,你跟我这样睡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不是告诉过你,你是本王的专属大夫,本王身中奇毒,你要就近照料。”
“我住隔壁就很方便。”
“本王可不想什么时候毒发,你还不在旁边。”
“白天我基本不在睿王府,估计什么时候你死了,我都还得贵府的人通知才晓得。”
“你就那么希望本王死?”他妖异冷寒的眸光寒气森森,“本王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至少,我自由了。”
他不语,“记得很深刻,你说看得上本王。”
“看得上是一回事,不三不四睡一起又是另一码事。王爷不要脸,本少爷还要脸。”
“你还真当你是男人?”欧阳煊微眯起眼,“本王不介意公开你女子的身份。”
“随便。”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扳过她的身子,迫她注视自己,“君无菲,到底有什么是你在意的?难道你真的要逼得本王用你的家人威胁你?”
“这种手段永太妃用过了,母子的做法还真是如出一辙。”她冷笑。他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不折手段,确实是本王的强项,但本王不希望跟你之间到那个地步。”
“你以为所谓的对我好,我就会感激涕零地爱上你?”她笑了,“锁我在身边,就能日久生情?”
他沉默不语,细细注视她,“原先,只想你医治本王身中的毒,”目光变得深邃,“现在,本王还要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