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之后,莫老夫人才冷冷的开口:“行事之人,费劲心思谋算我莫家的子嗣,这心思太过狠毒,定要将此人查出来,碎尸万段。”
王氏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醒过神来,伸手,抓起身后的靠背,砸在怜心的身上,几乎狂暴的,要将她撕成碎片,怒吼道:“贱人,你为何要害我,害老爷?”
屋里人的目光,这一下子就都落在了怜心的身上。
王氏想到自个儿肚子中的那块肉即将不保,而莫二老爷又绝了子嗣,这辈子,她想怀上孩子,再也不可能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脸色发白的怜心,她就不明白了,她对怜心这么好,这个贱丫头怎么还要害她,恩将仇报呢?
“你这个贱人,居心叵测,定然是你动手,这水仙花就是你那里的,你说,你为什么要害老爷,要害我?”
怜心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眼见着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她的身上,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请老夫人,老爷明鉴,奴婢是真的不知情啊,大夫人这里的水仙花,是从奴婢那里搬过来的,可是大夫人您想想看,这水仙花,是您自个儿强行搬过来的,还是奴婢送的……奴婢一向喜欢伺候花草,这水仙花,还是奴婢求了二老爷,才买了两盆回来,谁知道花盆刚刚放下,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就过来了,二话不说,就搬了水仙回来,还留话说,奴婢不过是个奴才,装什么风雅,这等高洁之物,也只有大夫人才配拥有。”
怜心说得情真意切:“我怎么会绝了老爷的子嗣,毕竟我自个儿做梦都盼着能替老爷生个一儿半女,自个儿日后也有个依靠,不是吗……”
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个道理,若是说怜心存心谋害王氏,倒还能说通一二,毕竟古来的妻妾之争,就存在,可是若是说怜心断了莫二老爷的子嗣,却是说不通了,通房丫头就是宠翻了天,又能怎么样?不要说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通房丫头,就是正经的妻子,没有儿子防身,都是虚的。
这内宅后院,什么情啊,什么爱啊,都是虚幻的,靠不住,更别说男人的宠爱了,今儿个宠你,谁知道明儿个谁就替了你的位置,否则哪有色衰爱弛的成语来,除非是苏妲己投胎,永远年轻,就是这般,还要男人有着超好的耐性,一辈子不会对着一张脸产生审美疲劳。
人都有自个儿的爱好,王氏这样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抢占争夺,即使再小心谨慎,却还拗不过心头的嫉妒。
眼见着,莫二老爷将怜心如珠如宝的宠着,这心里就跟猫抓的一般,于是再见到莫二老爷居然花大价钱,给怜心买了两盆水仙花之后,这怒气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使人强夺了回来。
她若是知道,这两盆水仙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她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她悔,她恨,却只能捶着自个儿的胸膛,暗自饮恨。
她实在太恨了,太悔了,她一定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将怜心这个狐媚子收拾掉。
不管这水仙花,是她使人强搬来的,还是怜心这个贱人送的,可是都是因为这个混蛋,她的孩子要没有了,而,她的丈夫也因此不能再有子嗣了、
这一切都是怜心这个贱丫头的错。
她绝不能放过这个贱丫头。
王氏几乎觉得自个儿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烧,一直从胸口烧到喉咙,到最后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来人,将这个贱人拖出去打,狠狠地打,一直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莫二老爷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了,他瞪着怜心:“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说实话吗?”
怜心做出往日里莫二老爷最爱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说道:“老爷,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怎么回去害老爷……若是奴婢害了老爷,奴婢愿意遭五雷轰顶。”
锦好注意到,怜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王氏。
王氏身边的一个面容清秀的丫头,看了怜心一眼,缓缓地道:“怜心,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清楚为好。”
贱人,你也有今天,不过是爬上了二老爷的床,整日里就卖俏拿乔,以为自个儿是主子,每次伺候二老爷的时候,那叫声,是恨不得掀了屋顶,就怕不知道别人,她在做什么龌蹉事情,气的夫人胸口都疼了起来。
怜心嘶声道:“我没有做,我怎么认?”
那丫头冷笑一声:“怜心,你真的要我说明白吗?一直以来,你都嫉妒夫人有孕,背后多有不敬之言,所以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害夫人,大家姐妹一场,我劝你老实交代了,省的受皮肉之苦。”
提到王氏的事情,怜心就不答话,一个劲的哭泣,却是怎么都不肯认下。
她又不是傻子,这事情打死都要扛过去,只要扛过去了,就是活路,而,若是交代了,光是她与人合谋王氏腹中孩子的事情,就足够她被乱棍打死了。
怎么办?即使要扛,也得有法子啊。
怜心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不管不顾的冲向开口说话的丫头,对着那个丫头的脸,狠狠地抓了两下,她还要再抓,却被王氏出声阻挡了:“快拦住她,莫要让她伤了人!”
丫头们立刻照着王氏的吩咐,拉住怜心,只是怜心人被拉住了,嘴里却是不肯休息:“你个死丫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出言冤枉我?”
抹了一把眼泪:“我知道你一向看我不顺眼,可是这次的事情,至关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歹毒?”
那丫头显然没有想到,往日里看着娇弱的怜心,居然还是个狠主子,二话不说,就对着她动手。
莫老夫人瞧着眼前闹得实在不像话,不由得厉声说道:“还不拖出去,这里可容不得她装疯卖傻。”
莫老夫人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反驳,不管怜心怎么挣扎,都被拖了出去。
怜心被拖了出去,有着婆子丫头们绑到长凳子上用刑,一开始,她是哀求加威胁,什么法子都用了,可是那板子还是狠狠地的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臀部,立刻,让她尖叫了起来:痛,实在太痛了。
于是哀求变成了哭号,到最后再次变成了哀求,她是看明白了,今儿个她是扛不过去了,若是不说实话,只怕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交代是死,不交代,也是死,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替佟湘玉隐瞒着,难不成,她凄惨的死去,放着佟湘玉享福?
要死,大家一起死!她活不成,佟湘玉自然也别想活。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真要说起来,佟湘玉的罪责比起自个儿来,可是大多了。
三十板子下去,怜心的屁股已经是惨不忍睹了,怜心终于大叫了起来:“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是佟姨娘,是佟姨娘……她说深海奇香与水仙花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会让人小产,她说王氏妒忌心强,我只要买两盆回来,她定然会派人强过去,而她就让牡丹三姐妹,浑身都涂满深海奇香伺候老爷,等到老爷过来大夫人这屋里的时候,深海奇香的香气就会和水仙的嫌弃融合起来,到时候王氏就能小产……我这时候,若是能得了老爷的喜欢,说不得就能有机会上位,日后生下老爷的骨血,就有了依靠。”
☆、正文 第236章
佟湘玉在锦好要走离儿之后,心中依旧恐慌不已,既然锦好能得知她以前的身份,想来莫家这些人,也会得知她的身份,到时候,她又没有子嗣傍身,就一定会被赶出莫家去,即使不被赶出莫家,也会像以前那个样子,过的生不如死,连个丫头婆子都不如,既然如此,这个莫家她何必还留下来。
好在,她早做了准备,当初动手,就已经想好了后路,她已经伤了身子,根本就无法再孕了,莫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想到她的孩子都毁在了莫家,佟湘玉就恨得牙痒。
她不觉得自个儿做错了,你不仁,我不义,王氏那个贱人,害了她的骨血,可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臭肉,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爷居然装聋作哑,既然他们母子连这点公道都不给自己,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尤其是莫二老爷,原以为是个情深意重的,谁知道到头来才发现是个薄情寡义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的骨血,可是这个男人,却置之不理,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做父亲。
天道不公,她也不靠天,靠地,自个儿动手,为孩子,为她讨个公道,让他一辈子做不了父亲。
深海奇香,骨蓉,很多内宅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她出身青楼,什么龌蹉的药没见过,这两样东西,自然可以搞到手。
惴惴不安,一直到了深夜,听到王氏房里传来的动静,她知道自个儿的仇算是报了。
佟湘玉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细细的化起夜状来,多年的生活习惯,她早起时有晨妆,夜来有夜妆,随时随地的都要求自个儿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人的面前,包括现在,或许这是她在莫家最后一次出现在人前了,她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偏差。
她这个人,化妆比吃饭来的更重要,只要有一刻没化妆,她就觉得自个儿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的难受,不自在,觉得根本就没法子见人了,原本在青楼还好些,进了莫家之后,她是越发在意的这件事情了,不过倒也不敢化浓妆,就怕别人看出她以前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