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手上传来的温暖和熟悉的味道,让姚丽娟哭的更凶,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掌:“老爷……我担心……我担心你……好害怕……”
“不怕,不怕,日后我再也不会轻易的冒险了。”是他计划不周,原本以为那些人一时半刻不应该会动手,谁知道……
姚丽娟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道:“老爷,我今儿个把话撂这里了,若是再被我瞧见你血淋淋的样子,我索性抹了脖子,抢在你先头,也省的这样提心吊胆。”
朱三爷听了先是一阵阵温暖的感动,但是随即心头就升起了一股子凉意,浑身上下瞬间凉到了骨子,瞬间淹没了先前的感动,另一阵颤栗窜过脊背,激出一身的冷汗来,使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姚丽娟说这话的口气还带着抽噎,不显得多么的铿锵有力,可是他听出了她话里的认真,若是真的再有一次,他血淋淋的回来,她真的会抹了脖子,走在他前头。
别的女人说这话,或许可能只是随便说说好听,哄男人开心,但是他知道姚丽娟不是。
天,幸好他那可爱无敌聪慧,天下无双的女儿有那么颗九转回魂丹,否则,他的娇妻岂不是一尸两命,他们一家三口岂不是要去阴曹地府团聚去了,而,他这几个可爱的孩子,岂不是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受人欺辱,就因为他一时的大意。
所以说,人做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自满,他原本以为那些混蛋就是派出杀手来,也伤不到他,孰料却差点丢了小命。
真是窝囊到了头顶。
不过,这次却也提醒了他,做人实在不能太自满了,不为了自个儿,就为了他这一家大小,他也要更加的仔细,更加的小心。
朱三爷一次又一次擦着娇妻脸上的泪珠,平时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安慰眼前哭成泪人儿的锦好,只能不断用干涩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保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你别哭……哭的我心疼……心疼……”
是真的心疼啊,比昨日那利箭射进身体来的疼,就好像每一滴眼泪都落在他的心上一般,灼热的难受,几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现在,他总算能够了解自家的老爹为何会那样宠爱妻子,呵护妻子,什么事情都为妻子着想了。
连他的母亲已经瘫痪在床上已经快十年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因为,她值得。
朱家,他们这一房,总是出情痴。
不知道过来多久,屋里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去,而一直站在门帘外的锦好,听着那阵阵的哭泣声,一双清澈美丽的眸子中,渐渐多了份暖意——她再也不用担心她的母亲了,姚丽娟已经靠着女人的本能,知道如何更好的守护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丈夫。
谁说她的母亲心思单纯,谁说她的母亲不会动心眼,当年不动,不过是因为那个人不值得。
女人的美丽,会因为不同的土壤绽放,而姚丽娟显然因为遇到了合适的土壤,正一点一点绽放她的美丽。
瞧瞧,今儿个这心眼动的多好,这日后朱三爷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命,因为他的命再也不只是他自己的,而是和她母亲的命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不能同日死,但求同日死,这真是美丽的誓言。
锦好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屋里——没有她立足的地方。
至少在这一刻。
而,她心甘情愿的退让。
出了厢房,迎面就遇见金翰林,她就跟不认识这人一般,从头到尾都当他是空气,目不斜视的穿身而过,让金翰林的手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看的一旁的云燕和雪兰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金公子,也只有自家的小姐制的住。
瞧锦好和丫头这般轻松的模样,金翰林就知晓朱三爷定然无事,也不急着去看朱三爷了,反而如同跟在锦好的身后,如同麦芽糖一般,怎么都甩不了。
途中,几次三番,金翰林与她开口说话,她都是恭敬有礼,不冷不淡,一个字“嗯嗯呀呀”替代,就如同世间的未婚男女一般,客气中透着疏远。
金翰林原本就是个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更是个仔细的,见锦好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丫头实在跟他置气,虽然心中不明白哪里惹到了她,只得陪进小心。
可是锦好何许人也,哪里是那么容易哄的,根本就是个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硬骨头。
在锦好左顾右盼,到了客厅,给了云燕一个眼色,那丫头上了热茶,锦好语气更是客客气气:“难为金公子一大早过来,让您辛苦了,这是您送过来的白玉青霜,我这里借花献佛,请你尝尝。”
白玉青霜,内室难得一见的极品,青霜茶的茶树只能生长在水源丰沛的高山悬崖上,常年吮岩崖渗发的洁净泉水,吸群山云雾吐纳的精气,长出的茶叶色若青玉,碧如凝霜,是茶中少有珍品,其中,树龄已达上百年的茶树所产出的茶叶会在头上变成白色,更加成为绝无仅有的茶中奇品,称为“白玉青霜”。
这乃是金翰林费尽心思为锦好和朱三爷这两位茶客收罗的,比起送到皇宫中的茶叶,来的更为精贵,自个儿都舍不得尝,全都给送了过来,谁知道今儿个却有了这口福。
“噗”锦好的话刚落下,金翰林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他抬着眼睛,像是第一次瞧见锦好一般的错愕,老天,他这表妹是不是给谁俯身了,这用词——金公子,您……
他没听错吧?
细细的打量锦好的表情,见她面色不变,瞧着被俯身的可能性不大,看来,这次她火大了。
可是,他实在想不到自个儿做了什么,能让她如此火大?
锦好任凭金翰林打量,自个儿却是低着头,抿茶,就是不看他。
金翰林瞧着她低着头,他说什么,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没法子,只得厚着脸皮缠上来,蹲在地上看她:“表妹……”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锦好的脑袋就扭到了一边,依旧不肯看他。
今日的天气不算好,但也透着春末的气息,照在半开半落的花瓣上,更显得明媚。
金翰林蹲在地上看她,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她雪白的颈脖上,真如凝脂般白腻,差点忍不住要伸手去摸,却在手指微动时,停了下来。
微微一笑,让一旁伺候着的丫头,脸色红了起来,他低低的道:“表妹,你就是生我的气,也该让我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啊!”
锦好瞧着蹲在地上,半点形象都不要的金翰林,白了他一眼:“你说话就说话,蹲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虽然这屋里伺候着的下人,都是家里信的过的人,可是这人蹲在这里,总归有些不好,再说了,若是有人一时撩了帘子进来,瞧见了,传扬出去,算个什么事情?只怕,她这人还没嫁,这悍妇的名声就传扬出去了。
“怕什么?反正咱们也快要成亲了,大不了人家就说我这人没出息,惧内罢了。”金翰林蹲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反而闲闲的威胁锦好:“你若是不告诉我,你气什么,我就这么一直蹲着,反正我这人脸皮厚,被人笑两下,没什么,可是你的脸皮一直都薄着呢,到时候,莫要又怪到我身上来。”
居然耍赖了起啦!
锦好听着耳边丫头轻笑的声音,脸色微红,有些尴尬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她就是知道,这男人从来就是个表里不一的。
此等之风,绝不能助长,正准备呵斥金翰林,却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忙瞪了他一眼,道:“你快起来,有人来了,不许人来疯。”
金翰林自然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也知道锦好脸皮薄,立刻站了起来,一张脸又恢复原先的高雅飘逸,一副谪仙的模样,若不是刚刚众人刚刚亲眼所见,实在看不出里,蹲在地上耍赖和眼前这优雅端着茶水的男人是一个人。
切,装吧!
☆、正文 第220章
“锦好,我来看你了。”
常欢是人未到,声先到,急急忙忙的冲进来,亲亲热热的叫着,显然她这人健忘的很,忘了昨夜是谁怒气冲冲的离开。
锦好听到常欢的声音,额头跳了两下,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昏沉沉的脑袋提醒她昨夜一夜未睡的罪魁祸首是哪位,头却依然垂着,应声道:“你不是来看我父亲的吗?咱怎么成看我了?”她们好像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彼此相互探望的余地把!
常欢听了这话,嘴巴嘟了起来:“怎么?你不欢迎?”
锦好揉了一下太阳穴的位置,轻轻的叹了口气,决定等一下回去,一定要烧香拜拜了,“郡主驾临,蓬荜生辉,怎么会不欢迎?”
“哼!”常欢冷哼一声,语气有些不快:“你瞧你冷着脸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欢迎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告诉我,不要来烦你,我告诉你,我还就烦定了你。”
锦好的太阳穴的血脉突突的跳,暗自郁闷不已,这常欢公主刁蛮任性,喜怒无常,前一刻还晴天,下一刻就雨天,这脾气冲到谁,谁就倒霉,一句话不合,就能翻脸。
早知道这样,她昨儿个就不该半夜出来瞎逛,还不如躺在床上数绵羊呢,就是将床翻的咯吱咯吱响,也好过被这么个麻烦郡主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