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黄氏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就等着她这么一句话了,现在锦好主动的提出来,此时不但让自个儿目标得逞,就是在黄氏的眼里,也觉得孺子可教,越发觉得她知情识趣,明白轻重,善解人意。
吃亏就是占便宜,这话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大多时候是正确的,重点在于,你的脑子够不够聪明,你到底会不会算计。
“四婶子,我觉得这事,还是和祖父说一下为好,这到底是推墙动土的,哪能自个儿做主。”
黄氏听了,点头应道:“你说得是,这么大的事情是要和老太爷商量,商量。不过,老太爷和老夫人到底是夫妻,想来一定会同意的。”
锦好笑了笑:“若是祖父不同意,四婶子可怎么办?”
像是玩笑一般:“若是我,我就跟祖父说,家里正筹办着喜事,还是一家子愉快欢乐来的好,若是心里有什么不快,只怕落在别人的眼里,还以为不满意太后赐婚呢。”
黄氏闻言,忙点头:“锦好说得是,万不能让人这般想去,坏了莫家的名声,惹了太后生厌。”
“四婶子说得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们大意不得。”锦好看了黄氏一眼,道:“这事情宜早不宜迟,四婶子问过祖父之后,就让人动手吧,省的祖母过来之后,吵到了祖母,还会让她不快。”
微微顿了顿,语气幽幽地提醒道:“若是四婶子觉得自家人的手艺不好,或是人手不够,就从外面请些好的工匠来,万不能怠慢了祖母。”
黄氏也觉得时间上有些紧迫,是该早早的动手,不过锦好说从外面请人,她就有些不乐意了:“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这怎么说,都是莫府的内宅,哪里能由着那些人到处乱闯,谁知道品行怎么样?”
锦好心里明白,这四婶子还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笑了一声,轻轻的提示:“四婶子,你自个儿刚刚也说了,你出身算是硬伤,又加上四叔也是庶出,若是有个好名声,也是好的,这时候,好名声都跑到你的手上,就看你会不会把握了。”
黄氏先是一愣,随即想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锦好的意思,是让我借着此次事件将自个儿孝顺的名声传扬出去,对不?”
借助外面手艺好的工匠,不是借助他们的手,而是借助他们的嘴巴,让他们将她为了迎接自家婆婆来住,大动干戈的事情宣扬出去。
黄氏想明白之后,一张脸涨的通红:“我……我不是为了名声……”
锦好松了一口气,知道黄氏此时终于是明白了她的话,语气轻松道:“我们自然知道四婶子不是为了名声,而是出于本心,四婶子原本做的就对,自然不怕别人知道,对不对?若是一味藏着掖着,人家还以为我们心中有鬼。再说了,现在这些东西正是四婶子缺少的,能借助的时候,又不损人利己,何必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呢?人活一辈子,最难得的就是问心无愧,咱们只要做得问心无愧,自然就心胸坦坦荡荡了。”
其实锦好是一石二鸟之计,除了让黄氏的名声好点,还有的是,让世人都看到莫老夫人的自私,日后,不管是自己,还是黄氏对上莫老夫人,都能有个依仗。
古往今来,内宅的争斗,向来都是不见硝烟的,不见血的战场,残酷之道,不足为外人所道。
黄氏觉得锦好的道理说得很对,忙点头应了下来。
扫了锦好的嫁衣一眼,知道锦好最近闲不下来,自个儿又点惦记着那推墙的事情,忙起身告辞。
而云燕见黄氏走远,这才上前,给锦好道:“刚刚刘婶子腹痛,去了茅房,这才让黄氏自个儿进来。”
刘婶子?
锦好的身子一僵,随即轻哼了一声,不再过问:刘婆子不是别人,正是雪兰的母亲。
雪兰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恨得咬牙切齿,忙跪在锦好面前:“请小姐责罚。”
锦好长叹一声:“你起来吧。回去告诉你母亲,不管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这事情就这样算了,只是再有下回,我这庙小,就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了。”
腹痛,也是可以让人代着守门,这般不管不顾,这院子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那还了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丫头的声音:“五小姐,朱五小姐和武七小姐到了。”
要说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大事,那就是朱丹凤的亲事,太后显然是赐婚赐上瘾了,朱丹凤和夏雨夕都赐婚于八皇子为侧妃,而叶若铭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对方是宁若秋,听说这门亲事是明王妃求的。
皇家的亲事,自然不同寻常,这要准备的多,所以这亲事都定在八月十五,月圆人圆。
虽说八月十五看着挺远,可是朱丹凤毕竟嫁入皇家,虽说是侧妃,却也容不得马虎,过几日就要守在家中学宫廷的规矩,怕是出门难了,故而这般拉着伍廷芳早早给锦好添妆。
朱丹凤添了一根形状为金丝架上排列着十一朵以黄金为花瓣,宝石为花蕾的簪子,这那么一眼,就能闪花了人的眼,却半点不觉得俗艳,不管是造型还是花色,都算得上极品。
而伍廷芳添的就是根金钗,却也不是俗品,只见钗上端如翅,镶着精琢玉片,嵌着珠玉的穗状串饰分组下垂,一看就价值不菲。
锦好瞧着这两样好东西后,掩唇笑了起来:“敢情你们两个是放债啊,今儿个送了过来,没几天,我就要送回……”
朱丹凤哪里容得了锦好说下去,忙伸手掐了锦好一把,锦好边躲边笑:“敢情是说中你心思,恼羞成怒了。”
伍廷芳瞧着二人笑闹着,亦是笑得开怀,到最后却感慨颇多,半认真半说笑:“今年咱们还能笑得自在,明年怕是想见一面都难了。”
锦好和朱丹凤一怔,随即都停了下来,做人媳妇,原本就难,锦好嫁进威远侯府,那是个泥潭子,而朱丹凤和伍廷芳虽说都是侧妃,可是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妾,连正经的媳妇都算不上,日子就更难了,进出府门,只怕都万般的困难。
“随遇而安吧!”锦好上前牵着朱丹凤和伍廷芳的手:“快乐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咱们能开心一日就是一日,谁管以后如何?过些日子,我去给你们添妆,你们想要什么,提前打个招呼。”
朱丹凤瞧着锦好的脸蛋儿,跟白玉似得,无暇洁白,顿时玩心大起,伸出魔爪子狠狠地掐了一把:“就把这白玉盘子送给我好了,呵呵……”
伍廷芳也伸手掐住她另一半的脸颊:“那我要这边好了……”
一时间,少女嬉笑一片,起先的低落气氛一扫而空。
翌日,锦好一早就出了莫府,去了李家镖局,见到了佟湘玉,不得不说,这四年的时间,对佟湘玉来说是残酷的,当年那位妖娆比花娇艳的女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眼面前的是一位头发干枯,身形瘦弱,脸色蜡黄,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女人味的妇人。
若不是她的轮廓还能依稀找出曾经的模样,锦好只怕都不敢认眼前的女人,会是哪个搅合莫家天翻地覆的妖姬,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佟湘玉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少女,几乎是憎恨的看着她一身的气质,虽然不曾打扮的花枝招展,头上的青丝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个螺髻,一根翡翠簪子插着,娥眉淡扫,脂粉不沾,却是一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纯净,却又偏偏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裳,在阳光的照耀上,更显得她肌肤如透明的水晶,整个人仿佛是春日中的一朵幽幽绽放的牡丹花,华贵之中透着清雅。
对比着锦好的雍容华贵,佟湘玉深深地感觉的自个儿的凄惨悲凉。
☆、正文 第200章
“你将我掳到京城,到底想做什么?”佟湘玉双目瞪着锦好,她之所以会落得今日的地步,全是拜眼前这个小贱人所赐。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小贱人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她从山谷镇带到京城来,为的是什么?佟湘玉不觉得,她还有什么价值,可以利用的。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小贱人一时半刻不会要了她的命,否则早就在山谷镇将她灭了。
只是,莫锦好她到底要干什么?以她和莫锦好之间的恩怨,佟湘玉自然不会相信,莫锦好这是要解救她出苦海。
“佟姨娘,你急什么?”锦好笑容满面,很满意佟湘玉的狼狈和凄惨,虽说这一生,她和母亲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对佟湘玉和王氏的仇恨,依旧填满她的心间,没有消除半分。
利用佟湘玉去对付王氏,这出戏应该非常精彩,善恶到头终有报,或许经过这件事之后,她也能放下心中的怨怼,生活的更轻松一些。
“莫锦好,你也不要跟我磨嘴皮子了,你到底要拿我怎么样?”佟湘玉努力挺直自个儿的脊背,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可是长久的营养不良,再加内心的惶恐不安,使她的身子隐隐颤抖,反而越发显得她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一双黑突突的眸子,镶嵌在没有几两肉的脸上,显得突兀而惊悚。
“你以为你披着羊皮就能变身为羊了,莫锦好,你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你忽然之间将我接到京城来,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到底要我做什么,你给我说出来,真要是个有本事的,你跟老娘我,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这么藏着掖着,算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