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口干舌燥,才让姚丽娟忍了下来,却是心一直提着,就怕锦好有个万一。
终于先下无事了,一直压抑着的恐惧,担忧,一股脑的冲到脑子里,整个人控制不住,也不顾挺起的腹部,居然脚下生风的冲了出来,给了锦好一个耳光,不过到底心疼自家的女儿,舍不得下狠手,那耳光就跟给小猫挠痒一般,不痛不痒。
锦好虽然挨了耳光,但是心里却半点不觉得难过,看着搂着她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姚丽娟,反手拍了拍姚丽娟的后背,哄道:“母亲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姚丽娟哭得稀里哗啦,哪里一时能劝得住,邱如意瞧着母亲哭得难受,想到刚刚的担忧和恐惧,一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于是,一片血腥之中,偌大的夜空中,只有一位无措的少女,不时的诱哄声响起。
“不哭,母亲不哭……”
“三妹乖,不哭……”
少女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幸福的颤音,姚家下人对自家小主子的无敌强悍的功力,以及在姚家强悍的地位,早就免疫,当下,各就各位,视若未睹。
姚家大舅派来的护卫,多少也知道点,虽然诧异,却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只要李家镖局的众人,瞧着一位成年夫人,居然向自家的女儿撒娇,顿时有点天雷轰轰的错觉:这世界真奇妙!
终于在锦好对天发誓,日后决不再孤身犯险的情况下,终于将两个水龙头哄好了。
领了家人回船舱,因为照明的烛火早就被扔进水里,也只能靠着打开窗,依着门外的月色照亮,可是河面上漂浮的一具具尸体,伴随着那血腥之气又让人无法忍受。
两权相害取其轻,锦好等人宁愿抹黑,也不想看那些漂浮的尸体,于是都摸黑着,团在一起,还劝慰着:“等到天亮,寻了港口,再买些照明之物,补充些补给吧!”
华丽的大船上,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袖口,领口皆以素绫压边,上面再用金线刺绣,形成连绵不断的藤蔓花纹,一看就是那种有钱有势的主儿。
“你是说,那退敌之招,是那家挨巴掌的那个小姐想出来的?”年轻公子的声音,醇厚如大提琴,说不出的好听。
“是。”那回话的年轻男子恭敬的应声,剑眉朗目,身姿如松,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有趣,这般聪慧,机智,倒是个妙人。”年轻公子眉头轻挑,显示出几分兴致来,站起身子,动作优雅的如同行云流水:“带上几盏灯,去瞧瞧什么样的妙人儿,能长出这么一副琉璃心肝?”
那年轻的男子唇瓣微动,似是不甚赞同,却还是躬身应了下去。
此时,河面上的血腥之气,渐渐散了些,河岸上洗洗刷刷亮起了灯,一艘微微小些的画舫从华丽的大船旁悠悠然的驶来,上面灯火通明,在如水的月色中灼灼的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不多时,就上了锦好的船上,李墨白是恩怨分明的大丈夫,今儿个身受大恩,自然对来人恭敬有余,又见恩人亲自送了照明的烛火过来,更是觉得对方义薄云天,若是看来人太过贵气,只怕要拉着对方拜把子,认兄弟才是。
一屋子抹黑人士,收到了烛火,欢喜的不得了,姚丽娟是个知礼数的人,立时要下楼道谢,被锦好拦了下来。
自个儿带了云燕和雪兰下楼见客:对方先是避而不见,现在又主动上门,这里面定然是对船上的什么感兴趣。
锦好思来想去,也没瞧出他们这船上有什么,能让那华丽主子现身的。
烛光中,锦好走近,华丽主子的容貌,轮廓渐渐的显现出来,饶是锦好见过了俊朗美男,却也暗暗的抽吸了一口气。
冰玉般雕刻的容颜上,眉如墨画,却带着几分妖艳,而那妖艳的眸子里,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诱惑,让人目眩神迷,忍不住想要亲近,如同飞蛾扑火般,高挺的鼻梁下,是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瞧着踏风而来的锦好。
来人的五官拆开来看,五官或许并不太出色,但是糅合在一张脸上,却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高山深海的凌厉。
妖艳与晴朗,这本不该糅合的风姿,却来人淋漓尽致的展示出来,美的天怒人怨。
来人的风采,自成一绝,不同于王翰林的飘逸,也不同于叶若铭的冷酷,更不同于谢明覃的邪魅,可是同样的震撼人心。
至少这一刻,锦好的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一个男人长成这幅模样,岂不是让天下女子羞愧死了。
半敞着的门,一股子冰冷的穿堂风吹过,惊醒了锦好的神智,暗暗有些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对着美男发呆了。
收敛自己的心思,静静地上前,如一阵温暖而明媚的风,渐渐吹进众人的心里。
锦好恭敬行礼,谢了来人的救命之恩,从谢明佑的角度看过去,只瞧见她一头云缎子般的乌发,还有那一节小巧白皙的脖子,润白玉滑如嫩藕断一般,在昏暗的灯光下,近乎半透明的肌肤中,几条孱弱的青色血管柔软稚嫩。
谢明佑不知道怎么喉咙就有些发干,脑子中就想起江南那香甜可口的糯米粽子,青色的叶子,白白的里子,还有那香气四溢的香甜。
他握拳,轻轻的咳嗽一声,姿态沉稳的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居高临下道:“不用客气请坐!”
锦好瞧着谢明佑这番做派,就知道又是一个善于发号施令的,也不反感,很是乖巧的落座,静静的等候恩人开口。
谢明佑等了落座了,却不知道说啥好,又咳嗽了一声,才道:“听我身边的人说,小姐的船上,烛火皆被扔进了水里,故而送些烛火。”
锦好听了,立时站起身子,又道谢了一番。
谢明佑又让锦好落座,然后屋内又是一阵相顾无言,李墨白原本是个挺会说话的,瞧见这番场景,也不知道说啥。
锦好看着似乎又陷入沉思中的谢明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也配合着发呆,不过在座的都是男子,她的目光也只好瞧着一旁的那盏烛火。
却见烛光跳跃,微微发着淡色的光芒,只有火焰的尖顶簇头处,有些淡青色的晕光,好似她眉头那处蹙着的眉尖。
鬼使神差的,谢明佑突兀的开口,冒昧的相邀:“若是小姐不嫌弃的话,我正好上京,小姐的船可与我一道,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锦好闻言猛的抬头,目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嘴角绽放出隽好的淡粉色,白玉瓷器般娇嫩的皮肤上跳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落在人的眼里,流进人的心里,甜甜的就像是六月里的槐花糖,痴痴缠缠,如同蜘蛛织下的迷网,不自觉的让人沉迷。
锦好立时点头应承了下来,又言辞诚恳的道谢。
刚刚她还在烦恼后面的路程可如何是好,却没有想到来人如此热心,她也不怕对方有什么坏心眼,瞧见对方的姿色之后,越发的放心:就她们家的三个,只怕加起来,也抵不过眼前人的风姿。
人家比她们有钱,比她们有貌,自个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能打上这艘顺风船,日后再不怕水贼打劫,何乐而不为。
在审时度势方面,锦好一向很识时务。
锦好爽快的应承,让谢明佑那风情万种的凤眼中幽黑的眸子忽然又沉了几分,修长的眼线挑起几分诧异,眸光闪烁间,如同外面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流动的光影,却是隐隐带了几分暖意。
☆、正文 第114章
进京的路上,因为有了谢明佑的护航,一路平安,在入了京城的那天早上,谢明佑主动提出要和锦好分道扬镳。
锦好知道谢明佑身份怕是不凡,自然巴不得分开,立时点头应了,那欢快的模样,让谢明覃那凤眼的眼线又微眯了起来。
不过,却还是让身边伺候的人,捧了一个华丽的木盒子过来,锦好不解其意,却见他示意她将那木盒打开。
经过多日的相处,锦好也算是明白这位爷的脾气,向来是惜字如金的,而且性格中,还有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于是很是乖巧的打开盒子,盒子一打开,锦好就被吸引了全部的眼球。
盒子里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椭圆形的砚台,内嵌满圆砚堂,砚池位于底端,呈弯月状。
锦好心中一突,记得这是难得的红丝砚,当日她不过在谢明覃的书房,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却落入此人的眼里。
“你此去德馨女子学院,此砚台就算我送你的贺礼。”
锦好摇头:“红丝砚太过名贵,我……”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谢明佑就一手从锦好手里拿过那红丝砚扔了出去。
锦好目瞪口呆:“你……”随即瞪了谢明佑一眼,跑了过去,将那红丝砚捡起来,仔细的察看一番,好在红丝砚质地不错,没有摔坏,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莫小姐若是不喜,直接扔了。”说完,身子一转,大踏步的离去,瞧着他那比往日更挺拔的身姿,锦好就是线条在粗,也知道这位爷今儿个心情似乎很不好。
锦好苦笑一下,手里的触觉,只觉得光滑细润,冰凉腻肤,这等价值连城的东西,居然说扔就扔,半点也不手软,委实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