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听,要报官,又是吓了一跳:“女儿家的名声精贵,你被绑了一天,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又强调了绑了一天。
锦好冷冷的看向王氏:“我早就获救,恩人自能做证,于我名声无损,大伯母就莫要再替我担忧了。”
“天下事,事无不可对人言,我莫锦好行得正,站得直,没有什么好畏惧的。”锦好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然后状似天真散漫的样子,对着叶若谦笑道:“叶二公子,听闻公子古道热肠,最是仗义,不知道锦好若是请二公子与两位兄长一起陪锦好去衙门状告王天鹏白日行凶,二公子可是应吮?”
☆、正文 第82章
看戏的人什么时候最难过?自然是兴致正浓的时候被人搅得不得不入戏。
例如此刻的叶若谦。
叶若谦现在就被锦好那状似灿烂天真的笑容笑得遍体生寒,有些欲哭无泪的看了锦好一眼,用他黑黝黝的眸子闪着璀璨如星辰的目光,对着锦好示意:五小姐,你就饶了小的我吧!
可是,锦好却像是看不懂叶若谦的目光一样,只是笑容越加的天真灿烂,最是正经不过的追问:“叶二公子可否愿意?”
叶若谦的眸光又闪了闪,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小狐狸今儿个非将他搅合进这趟浑水了,他不得不趟了。
不过。他还是眨了眨眼睛不甘不愿的看着锦好,一脸的恳切。
锦好的眉眼弯弯,突然对天上的那朵白云生出了浓厚的兴趣,看着那白云专注的模样,就如同瞧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瞧得那叫一个用心,看得那叫一个专注,整个儿叫目不转睛。
叶若谦不得不摸了一下鼻子,轻轻地感叹一声:小狐狸就是小狐狸,这坑挖得,不跳都不行——心里居然有些美滋滋的味道。
唱戏的人什么时候最高兴呢?当然就是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搅合进戏里,让他当一次主角,唱一出大戏。
而自己却可以退出戏来,独善其身,在一边磕着瓜子,喝着茶,悠闲的看戏,正是最美不过的。
锦好一想到刚刚叶若谦那优雅从容的样子,心里就生出种种不快,原本就不稀罕这么个人,自然不会理会他投射过来,万般无奈的求饶目光,不但不想理会,而且,还因为叶若谦的为难,心里头高兴不已,就耐着性子,坐等好戏,不肯错过一点半丝。
不得不说,她有些恶趣,只要能让叶若谦难堪的事情,她都很想尝试一番,因为前一世,她所承受的绝对不止难堪这么简单。
他不恨叶若谦,但也觉得不想看到一个连妻子都分辨不出的人,这般的优雅自在。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狠狠地削一削叶若谦的面子,算是让自己舒服那么一点两点。
锦好心里也明白,去衙门并不是什么好事,也没真的打算去找衙门告状,毕竟对自个儿的名声也不好,只是她不想轻易的放过王氏——下一吓她也是好的。
就在锦好以为叶若谦不会开口答应的时候,叶若谦点头答应了,而且答应的很干脆,不见刚刚的丝毫勉强;“既然五小姐开口了,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山古镇衙门,我也算不上陌生,就陪着走一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眼线挑了挑:“毕竟我是古道热肠的叶二公子,不是吗?”
锦好有些错愕,没想到看似清冷的叶若谦会应了下来,转而眼中的神色一敛,神情认真道:“那我就先谢了叶二公子。”
此时,得到消息的云燕,匆匆从远处赶了过来,神色似惊似喜,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到锦好的面前,喜极而泣:“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可吓死奴婢了!”一双眸子红肿,怕是一直哭到了现在。
丝毫不问锦好经历了什么,只要自家的小姐能回来,活着回来,什么都不重要。
锦好瞧着云燕那红肿的眸子,心里阵阵温暖,帮她擦了一滴接着落下来的晶莹的泪珠:“云燕,别哭,我回来了就好。”
她的千言万语,只化成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因为此刻并不是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而,这么一句话,又让叶若谦盯她多看了几眼。
云燕,听了锦好的话,果然擦了眼泪,上上下下将锦好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奴婢不哭。”小姐再不是那个软柿子了,只要回来,今儿个受得这些苦,自然会讨回来。
锦好满意一笑,问:“雪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妥?”
云燕给了锦好一个放心的眼色:“除了后颈有些痛,已经没事了,正在屋子里使劲哭着,说是对不起小姐,没护好小姐,哭的死去活来的。”顿了顿,笑道:“还好小姐回来了,否则奴婢真担心雪兰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锦好心里的暖意如同寒冬腊月里烤着热乎乎的太阳:“没事就好。”她心中最担心的就是怕那王天鹏不是个东西,让那两个护卫对雪兰不利,毁了这丫头,看来是王天鹏怕事情曝光,未能有时间纵容下属糟蹋雪兰,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心思定了下来,给了云燕一个眼色:“怕是担心的不只是雪兰这丫头,夫人定然更是担心,我这要去祖母的院子报平安,夫人那里,你就帮我走一趟吧!”
云燕对上锦好的眼色,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小姐,您放心的去吧,奴婢这就去给夫人报平安。”随即,给王氏等人行了礼,步伐匆匆的往姚氏的院子跑去。
锦好瞧着云燕的背影,眼神缩了缩,随即神色如常,对着王氏淡淡的说道:“大伯母,请吧!”
王氏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脚将锦好踢飞出去,但也只是想想罢了,给了锦好恶狠狠的一道目光,笑道:“你这孩子,真个儿的不懂事,哪有大家小姐去敲那衙门口鼓的,若是你祖母知晓了,只怕要怪我这个做伯母的没提醒你了。既然你心心念念不忘,又不放心我这个大伯母行事,这事情也只有烦劳你祖母了。”
衙门和莫老夫人比起来,王氏自然愿意去莫老夫人的面前。
咬牙切齿,却在叶若谦的面前强撑着笑脸,锦好看着她那笑比不笑还难看的脸颊,很想开口告诉她:省省力气,莫要再笑了,忒难看了。
一行人进了莫老夫人院子时,锦好有些不解的瞧了叶若谦一眼,这人脸皮是不是太厚了,按说今儿个这事,拿到老夫人的面前,就是家事了,他怎么就跟了过来?
叶若谦像是看出锦好的疑惑,只是微笑着:“既然过门了,哪能不给老夫人问个安,道个好呢?”
锦好嗤之以鼻:现在想到问安道好了,刚刚做什么人了?
不过,能有个外人在场,莫老夫人就是想要护着王氏,也得掂量掂量,她倒是乐见其成,也就闭嘴没赶他离去。
王氏此时笑容恢复了些许的正常,一听这话,就赶忙儿接口:“都说叶二公子为人最是懂礼数,知进退,最是明白长幼尊卑,今儿个一见,果然半分不差。”
说这话的时候,瞄了锦好一眼,意有所指,王氏的心里和锦好所思差不多,有个外人在场,莫老夫人怎么着都要给她这个长房长媳留几分面子。
锦好明白,王氏这是暗指她不懂礼数,不知进退,不明白长幼尊卑,但是她却像是听不懂一样,笑得自若,依旧风轻云淡,嘴角隐隐含着几许讥讽。
叶若谦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又落在了锦好身上,越发的靠近,就越发的觉得眼前少女的与众不同。
美人儿他见得多了,说真话,外貌已经不能吸引他了,可是此刻,这个笑得淡淡,甚是轻灵清雅的少女,却给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秀发如云,轻柔乌黑,淡色的衣摆,在风中扬起华美的弧度,雪白粉嫩的脸颊,白里透红,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完美无疵,配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再看一眼,就会瞧见那淡然之下的漩涡,眸光灵动,似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原以为,不管是什么样的美人,他早已看得麻木,京城里什么不多,就是这美人多,可是这位看似简单,却又透着复杂的少女,让他有了一丝想要探索的**,这等纯真和成熟矛盾统一的少女,极为罕见,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味道,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行事同样诡异,刚刚还和自家的长辈舌战,咄咄逼人,半句不让,可一转脸,却又苦情不堪,那泪眼朦胧,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只无害的小绵羊?
这等变脸的动力,连他看了,都不得不道一声佩服,但还偏偏不让人生厌,明知道她不过是做戏,就是讨厌不起来。
美眸对上魅眼,锦好那看似平静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贝齿小巧如玉,一颗颗闪着珍珠般的光芒,勾玉的眸子闪闪发光,一时间,叶若谦以为自己置身在六月的流火中,整个人有些发晕。
这样近乎灼热的笑容,瞬间燃烧了叶若谦眼底的沉静,幽深如海的眸子死死的定在锦好的双眸之中,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王氏一声轻轻的咳嗽,惊醒了他有些恍惚的神智,脸上微红,垂首,掩饰住眼底的思绪。
莫锦俊也感觉到叶若谦的视线在锦好的身上逗留的时间较长,微微蹙眉之后,对着迎上来的夏荷道:“五小姐找回来了,来请祖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