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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袖清风探花郎/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番外完结 (赵熙之)


  她识趣闭嘴,严学中也不多说,直到回了府,竟一句话也没再说过。
  沈时苓今日一早回了府,厨工忙忙碌碌准备了一大桌菜,很是丰盛。孟景春早已饥肠辘辘,看着这满桌菜眼都要晕,她坐下来咽了咽沫,但不好意思吃,好不容易等沈英回了府,沈时苓这才道:“吃罢。”
  沈英扫了一眼,蹙了眉道:“何必吃得这么补。”
  沈时苓挑眉看了看他,满脸的“你还好意思问难道你不懂吗”。
  旁边严学中却极为淡然地解释道:“贴秋膘。”
  有这么贴秋膘的吗?你们家贴秋膘用鹿鞭炖汤、枸杞猪腰吗?
  沈英没好气地挑素菜吃,孟景春很是识相地给他舀了几块笋丁炖蛋递过去。沈代悦坐在她身边,也很乖巧地给孟景春夹菜,笑得甜甜。
  沈时苓吃完,开了口道:“小孟平日里在大理寺也吃不到好的,回来自然不能亏,该补要补。”她说着便伸了手过去,握了握孟景春左手:“这才什么天气,手便冷成这样,得补气血才行。”
  孟景春拼命点头,沈时苓这才松开她的手,又看了看沈英:“别总在衙门熬夜,有什么事不能在白日里做完么?一把年纪非得熬着,总有一日会熬出毛病来。”
  沈英还在吃饭,知道她好心,但又有些烦她这个样子,末了搁下碗筷道:“沈时苓,你能不拐弯抹角么?”
  他的意思是让她别说了,沈时苓却回:“谈生意不兴诸事都点破,说白了就没意思了。”她又道:“你们做官的难道不是一样?这点道理你应当比我懂。”
  沈英当然知道她要提什么,便道:“你别再说了。”
  沈时苓好整以暇喝了口茶:“可以,但你们晚上那么努力,我想知道你们何时才能……”
  孟景春倏地抬了头,沈代悦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沈英立时伸手过去捂住孟景春耳朵,又看了一眼代悦,示意有小姑娘在请沈时苓不要乱说:“到此为止。”
  沈时苓见状大笑,沈英是将孟景春当傻子么,这个白痴,捂耳朵也没用!可她到底顾及还未出嫁的沈代悦,便也不接着这茬往下。
  沈英看看她,只见沈时苓慢悠悠自袖袋里摸出一个符来,放上了桌。
  孟景春的耳朵仍是被沈英捂着,虽然听声音听不大清晰,可她看到桌上那符的时候,陡然间想起去年此时给沈英求的那个符,怎么长得一样的?!
  沈时苓道:“听闻圆觉寺求签求符很是灵验,求子符更是有用得不得了。我琢磨着不如去试试看,便去求了一个。却没料到——”她将那符袋子打开,将符取出来,给沈英瞧了一眼:“是不是很熟悉?除了生辰八字不同,是不是与你先前掉了的那个完全一样?”
  沈英这个符大约是上月末时丢的,他都没敢和孟景春说实话,在府里找半天也未找到,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同孟景春老实交代,没料沈时苓却又不急不忙地自袖袋里摸出另一只符来。
  “不巧,被我捡到了。”她未抬头,手里拿着那只符,轻蹙眉嘀咕道:“我纳闷了,这个符是去年求的,若求个平安什么的也就算了,可这只怎么看也是求子符,连圆觉寺法师都说没有错。”她欠了欠身,盯着沈英道:“你去年连婚都未成,你就想着求子了?你有多想要孩子啊?”
  沈英屏气不出声,双手依旧捂着孟景春耳朵。
  沈代悦瞅了瞅那两只符,小声道:“是哦,阿兄去年还未成婚便带着这求子符……是要做什么?”她还帮衬着添油加醋了一下:“看来阿兄这求子符似乎没有什么用呢……”
  沈时苓一副深有体悟的样子,叹道:“不一定是符没有效用,也可能是人实在不行。”
  这对话孟景春模模糊糊听了一大半,脑子里嗡嗡嗡直响,去年陈庭方与她提过这是求子符,她竟然忘了从沈英那里给要回来……现下居然落到了沈时苓手里!
  完蛋了,若他们知道这求子符是她帮忙求的,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她。
  沈英作为最佳知情人,眼下听这奚落话语,也只能咬咬牙,一句话也说不了。
  



☆、【七五】初见

  沈时苓这一编排,逼得沈英连饭都没吃完,便起身走了。孟景春急急忙忙追上去,拖着他的手道:“相爷怎么这般小心眼的?回去吃了饭再说不好么。”
  沈英回过身来,望着她道:“是哪个做事不清楚,求平安符竟给求出个求子符来,真是笑死人了。”
  孟景春自知理亏,还让沈英背了这大黑锅,耷拉着脑袋闷闷道:“是我做事不清楚。”
  “我小心眼?”
  孟景春心道可不是嘛,沈时苓乐意编排便让她编排好了,总归是一家人,又不会害你,口头上占点便宜又怎么了?
  她压根忘了沈英高傲的自尊心,从小就与沈时苓争谁年长,让她占便宜?笑话!大丈夫绝不能容忍这样的编排。
  孟景春没回他,沈英便又挑眉反问了一遍:“我小心眼?”
  孟景春忙点点头:“相爷是有些小心眼。”
  沈英揉揉她头发,咬牙下定决心道:“好,有本事你晚上别过来睡。”
  孟景春瘪瘪嘴,顺顺自己的头发,还有些气不过,低低道:“不去就不去,我还饿着,回去接着吃饭了。”她话音刚落便当真走了,沈英看得竟一愣,就这么走了?
  孟景春果真回去吃了饭,吃完了应沈时苓之邀,又与严学中、沈代悦凑了一桌麻将,在前堂完玩得不亦乐乎。孟景春手气一如既往的好,也不去想沈英,竟赢到手软。
  不知不觉已近亥时,沈时苓输得差不多,叹了口气:“今日玩得算不上尽兴,但太晚了,都回去歇着罢。”
  沈代悦起了身,严学中亦是起了身,沈时苓正要起身时,孟景春却喊住她。
  沈时苓示意那二人先走,她重新坐好,等孟景春开口。
  孟景春浅吸了口气,淡笑笑,语气乖巧得很:“有件事我想与长姐商量……”
  沈时苓闻言却笑了,她还未等孟景春接着往下讲,已是开口道:“莫不是想让我以后少编排他?”
  孟景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家素来这样子,我从小也是被编排惯了,大了之后便也有这恶习。你在华阳城那阵子,恐怕也没少听家里人编排阿英罢?”
  “恩。”若论这点,楚地沈宅简直算得上龙潭虎穴,极为险恶。
  “我母亲现下是收敛了,以前更厉害。”
  沈时苓微微眯了眼,似是想起一些旧事,但她又接着道:“我家同别人家不大一样,没有乱七八糟的姨娘和亲戚,家中只有我们几个孩子和爹娘一起过日子,故而应是很亲近。这样一家人过日子,若还彼此端着架子,实在是少了些人情味。编排也不过是说些玩笑话,即便有时略显过火,但不至于伤了彼此。这个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孟景春闻言,点了点头。她长大环境与沈时苓自然又是不同。寄人篱下,需得时时看人脸色,舅妈脾气不好,随时都会翻脸,玩笑话更是说不得。且她怕受皮肉苦,平日里在药铺里帮忙时都不敢错。
  屋中几盏灯已是有了倦意,渐昏。
  沈时苓浅浅打了个哈欠,面露倦意地望着孟景春,语声缓淡:“阿英曾同我说过你很贴心,可贴心的姑娘大多太懂事,你家以前的事我知道一些,幼年时便得看人脸色我很难体会。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仗着有爹娘疼为所欲为,恐怕思虑得都未必有你多。你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话也不多,贸一看似乎傻愣愣——”她望着孟景春的眼睛:“你好脾气,爱包容,不与人起冲突,若论会做人,恐怕你并不输阿英。”
  “长姐说这话的意思是……”
  “做官多没意思,你想做生意么?”
  孟景春忙摆手:“不行的不行的,我很笨。”
  沈时苓淡笑笑:“听闻你家有祖传的札子,经方更是数不胜数,本还想占占你便宜的。”
  孟景春脸色黯了黯。
  沈时苓道:“我也只是随口一提。说得冠冕堂皇些,无非是希望这些有用的东西能造福更多病患。但都说商贾重利,我当然也不例外。我虽逐利,但也不至于用下三滥的手段,一切选择权在你自己,你若不愿,便只当我空想就好。”
  孟景春点点头。
  沈时苓起了身:“不早了,歇着去罢,阿英恐怕还在等。”
  但孟景春走出去后却未急着回沈英卧房。她朝那边看了看,心中气鼓鼓的。哼,竟敢说不要她一起睡,不睡就不睡,你一个人辗转反侧好了。
  她转了身便往东厢客房去,匆匆洗漱完便睡下了。房中那只鹦鹉许久未见孟景春,高兴得直叫唤,孟景春又起身揉揉它:“别喊了,这都一年多了,怎么还是没长进。”
  鹦鹉仍是“相爷、相爷”的唤个不停。
  这只鹦鹉到她手中已是有一年多,她现下仍记得东华坊那位叫惠然的姑娘,也不知她现下景况如何。以及,陈庭方现下又过得如何……
  黑黢黢的夜色里,她想着想着竟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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