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然从东篱园回到宸楼,晚膳已经送了过来,扫了一眼屋内,道,“王妃还没回来?”
“王妃一回来就睡下了,在里面呢。”玉溪连忙回道。
“无事了,你们退下吧。”燕祈然说罢,便朝着内室寻去。
一进寝室,扑面而来的酒气,便让他皱了眉头,走近床边出声,“送行都送到酒缸里去了?”
楚荞一向浅眠,听到声音,往里面缩了缩,懒得出声。
燕祈然没什么胃口再用晚膳,便直接宽了衣上床,将她从里面勾到怀中,楚荞皱着眉头又滚到床里面,“没心情,别惹我。”
前一刻才与凤宁澜见面,转眼又要承欢别的男人,她做不到。
燕祈然自己往里面靠拢,上下其手,道,“我有心情就够了。”
楚荞一直退得贴到了床里面,这男人白天人模狗样的装神仙样,一到晚上就是禽/兽。
“还是王妃今晚又想去哪家的窗底下就寝?”他说着,手掌已经熟稔地探进她的寝衣,指尖贪婪地抚着娇柔的蓓蕾,动作温柔而***。
“我已经按时按点回来了,你还想我怎么样?”楚荞恼怒道。
他轻车熟路的探寻着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所在,一手扳过她的脸,眼神如雪,“可是你的心没回来。”
楚荞愣了愣,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仰着头笑道,“早上笑着让我出门,一回来又给我摆脸色,你这翻脸也翻得太快了吧。”
他摸着她主动缠上腰际的大腿,眉梢微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今日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扭着腰,磨蹭着他坚/挺,笑容有几分醉意,“回回都是你占我便宜,我今天要占回来,不行吗?”
“欢迎之至,任卿采撷。”他低笑,眸光渐染狂热,等着她来占便宜。
面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她开始学会曲意迎合,逢场作戏,只为有朝一日的离开。
却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作茧自缚,最终困住的还是她自己的心。
讨要真心
次日,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舒蝤鴵裻
楚荞窝在榻上不时转着手上的扳指,不时望向边上翻查药典的燕祈然,寻思着该用什么理由出府,才不惹他怀疑。
这个时辰,诸葛无尘应该到映月湖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燕祈然抬眼望了望有些坐立难安的女人。
楚荞瞅了一眼他手中的书,皱着眉道,“你天天待在府里,不是看书,就是抚琴,不觉得枯燥乏味吗?濉”
“你想怎么多姿多彩?”他放下书卷,笑问。
“你的人生就没有点别的的追求吗?”怎么她的身边,总会出现这么多的怪胎。
商容会借着敛财来打发时间,耗子就是寻花问柳来消磨时光,而这一个却是每天不是看书,就是抚琴作画衬。
“难道你给我惹了那么多风流债回来,还不够让我多姿态多彩?”他瞪了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书上。
楚荞撇了撇嘴,暗道,这男人的心眼儿,真的比针眼儿还小。
“你不是一直在找人吗?干嘛不多费点心去找她?”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只要找到那个人,她这替身也许很快就厌倦了,说不定到那时,她自己不走,他也会给她一纸休书了。
“你有这个闲心来关心我的隐私,我是不是该高兴?”他抬头望她,面上是笑的,眼神却是冷的。
心思敏锐如他,怎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做为一个替代品,连正主是什么样儿都不知道,替得多冤啊!”楚荞见惯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笑嘻嘻道。
世人都只道,这个男人独宠于她,却又有谁知道,一切不过她与那个人的几分相似。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燕祈然抬头瞪了她一眼,面色阴沉了几分。
楚荞沉默地转着手上的扳指,唇角勾起一丝薄凉的笑意,每次她提起那个女子,他前一刻还笑着,转眼就会翻脸。
那个人在他心中,当真是神圣不可侵犯啊。
她烦燥地起身下榻,“我出去走走。”
“不准。”
楚荞扭头,瞪了他一眼,继续朝外走。
“我说,不准。”他翻着手中的书卷,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却冷沉骇人。
楚荞站在门口,望着雨中的庭院,说道,“我知道,以你的权势地位,这世上太多东西都可予取予求,但是你自己的真心都在别处,又有什么资格讨要我的真心?”
燕祈然握着书卷的手一卷,抬头望去,楚荞已经出了书的大门。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确实冲动之下出府去,径自回了宸楼,她不想再激怒他,尤其在这种时候。
只是望着一直未停的雨,心中不免担忧,诸葛无尘会不会还在映月湖等着?
她蓦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她生辰那日本与他约好到清风崖赏梅,结果那日染了风寒没去成,凤宁澜却在雪山在等了一天一夜。
他说,你不来,我不走。
她笑他笨。
可是他说,他要是走了,她来了,会找不到他。
……
现在的他,是否还是那般执拗?
“王妃近日不是与王爷夫妻情浓,伉俪情深,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了?”多日未曾露面的华眉,出声道。
楚荞望了望她,却没有开口解释。
“不过也是,凤公子毕竟已经故去多年,宸亲王容颜绝世,权倾天下,对王妃有是恩宠无双,王妃忘了旧情,迎承新欢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华眉笑意淡淡,却字字锋锐。
之前,见她那般不顾一次要那人报仇雪恨,自华州回京之后,她与宸亲王却是日渐情浓,对报仇之事,也是只字未提了。
华眉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心虚,出口的话便愈是忿然,“凤家与宸亲王府注定是水火不容,缇萦小姐,宁王,就连魏小候爷,都尽心尽力地保全凤家,为大公子报仇,而王妃你就这般轻易投进了敌人的怀抱,就不怕九泉之下的他魂魄难安吗?”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楚荞面色无波,并不因为她的话气恼,只是淡淡道,“难道要我日怀揣利刃,日日谋杀,这才叫对得起凤家吗?”
她只是以她的方式,做着她该做的事。
她与燕祈然之间,是一场攻心之战,不是身在其中的人,又如何能了解,她走的每一步,是何其艰难。
华眉不明白她的变化,又被她此刻眼底的悲伤而震憾,也许……这世上真正的痛与恨,是无法说出口,却血液相融……
“这样的话,别再在这个地方说,若是被人发现,死得不只是你一个。”楚荞低眉转着手上的扳指,淡淡说道。
华眉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的冲动,在这宸亲王府里,竟然说出了那些不为知的秘密……
“放心,现在没有别人。”她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容颜秀丽的女子,目光冷冽慑人,“这样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华眉闻言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声道,“宁王要我提醒你,不要再接近左贤王,晁太后已经起疑了,两人都在暗中查探你与凤家的事,照此发展下去,只怕他身世的秘密会很危险。”
楚荞皱了皱眉,诸葛无尘怀疑自己与她的关系,肯定会去查到凤家,可是将晁家也牵连进去,一旦被人发现端倪,对所有人而言,都会是弥天大祸。
“以宁王府和凤家现在的势力,反出大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继续留在上京与虎谋皮,终有一天纸包不住火。”楚荞直言道。
“若是那么容易,他何苦这般屈于仇人之下,缇萦小姐何苦断送一生的幸福入宫为妃?”华眉怅然叹道。
“到底还有什么?”楚荞拧眉追问。
“虽然宁王手握重兵,但真正能号令三军的还是燕皇,反出大燕还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他的母亲还被燕皇和晁太后软禁,他也无法弃之不顾。”华眉说着,眉眼间满是沉重,“大燕历朝历代兵权都由皇帝和太子分掌,各执一半虎符,随着太子被害,上阳飞骑的虎符不知所宗,所以他们一直软禁着太子妃,想要得到另一半虎符,缇萦小姐入宫正是为了查探此事,营救太子妃。”
楚荞抿唇点了点头,若无十全的把握,一旦失败,就将血流成河的惨剧。
“先帝在世时,凤家是拥立太子的,在宫变之夕,虽然凤丞相及时掌控大局转投晁太后一派,但却无法真正得晁太后的信任,直到去年,才查探到,软禁太子妃一直是由晁家,长公主府,和尹家共同暗中看守,这也是……宁王必须要娶尹宝镜的原因。”
楚荞听着,心情愈发沉重,她无法想象凤家这些年是如何艰难,凤缇萦在后宫之中又是怎样步步为营,而她却在独在关外,过着他们一直梦想,却无法拥有的自由生活,还险些因为一己之私,将他们陷入绝境。
看来,她必须得尽快设法让诸葛无尘恢复记忆,否则,他们互相为敌,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局面,只会更加难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