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荞一听提及凤宁澜,顿时竖起了耳朵,她也知道宸亲王身负一身绝顶医术,但他从不出手救人,如果今日承天帝能够请他前去救治,那么,她也不必再冒险去偷盗七星莲。
然而,燕祈然丝毫没有给半分面子,冷冷一笑,眉目森然,“本王没有杀他,已经是莫大的仁慈,还要我救他?”
燕皇叹息,“祈然,就当是……朕这个作父皇的请求你,宁王是不可多得定国安邦之才,失之可惜……”
“皇帝陛下!”燕祈然截然打断他的话,面色森冷如阎罗,“听好了,本王与凤家……誓不两立,不死不休!”
楚荞听得咬牙切齿,她家凤宁澜哪里招他惹他了,不过仗着承天帝对他的宠爱肆意妄为,等凤家扶持二皇子当了太子,看你拿什么跟凤家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单喜见父子二人争执不下,连忙朝她们二人使了个眼色,紫衣女子含笑点了点头,信手折了枝樱花,插在发间,朝楚荞道,“好看吗?”
楚荞点了点头,眉目如画,人比花娇。
女子端起茶朝着二人走去,步履优雅,娉婷生姿,将茶一一放到燕皇和宸亲王面前,而后乖巧的立在一旁。
燕皇抿了口茶,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望向对面的人。
燕祈然端着茶杯,眉梢微挑,目光落在女子发间那枝美丽的樱花,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
女子顿时面上绯红如霞。
燕祈然搁下手中的茶杯,冷冷道,“把她折花的手,砍下来。”
女子震惊地抬起头,腿一软跪在地上,“王爷……”
黑衣侍卫长刀出鞘,血线冲天而起,刺耳惊心的惨叫响彻九霄,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斩落在楚荞面前,手指还在微微抽搐着……
楚荞愣愣地站在那里,僵硬如铁,只因折了一枝花,便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如果这个人知道,她觊觎着那株不世珍宝七星莲,她的下场……她不敢去想。
白衣墨发的男子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名女子,淡淡说道,“把这些东西扔去北郊喂狼。”
猫捉老鼠
众女子花容失色地磕头求饶,一个个磕得头破血流,
而那白衣墨发的男子依旧神情淡淡,目光冰冷如天山之巅千年不化的雪。
楚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哭泣,没有求饶,只是定定地望着落在自己脚边那只血淋淋的手。
燕祈然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不怕死?”
“我怕。”她抬眼直直望向他,“可是我不会求你?”
“为何?”男人冷冷一笑。
“你这样冷血而残暴的人,求了也不会有用,既然没有用,又何必放下自己的仅有的自尊来做这无用的事。”楚荞不卑不亢地直视着那双深沉冰冷的眼睛,淡淡说道,“王爷有失去过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吗?”
燕祈然和承天帝二人面色都不由微微一变,各自埋藏心头多年的伤痛被人撕破。
“如果你有,如果你体会过那种失去的至亲之人的痛,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去夺取他人的性命?”楚荞的眼神渐渐锋锐,决然说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我等命贱如蚁,你心情不好要杀我们,我们无力反抗。”
她说罢,弯腰拾起那只断手,扶起那瘫倒在地的紫衣女子,“我们自己去北郊。”
“慢着。”一身玄色龙纹锦袍的男子从树后阔步而出,俊若天神的面庞轮廓分明,有着北方男子独有的粗旷大气。他望了一眼楚荞,朝燕祈然道“这丫头有意思,本太子要了。”
楚荞暗自松了口气,早发现了藏在一旁看热闹的北魏太子,只是吃不准他会不会出面相助。
燕祈然淡淡瞥了一眼,“只此一次。”
赫连璟负手转身,打量着楚荞,“好了,你留下吧。”
楚荞望了一眼周围个个满脸恐惧的女子,说道,“要么放了她们,我留下,要么还是把我一块扔北郊喂狼吧。”
赫连璟剑眉高挑,“你这丫头,得寸近尺。”
“不愿意算了。”
赫连璟转头望向亭中一脸漠然的男子,“这些本太子也要了,不准不答应,不然跟你绝交。”
燕祈然皱了皱眉,默认他的话。
楚荞被转手给了赫连太子,其它几名女子被送出了宸苑,各自返回家乡。承天帝知道燕祈然不会出手相救宁王,也起程回京去了。
赫连璟望着楚荞的背影,“这丫头,有趣得很。”
“何以见得?”
赫连璟侧头望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样的一张脸,是个女人见了都会脸红心动,她方才虽然也是,但那是装出来的,就连害怕……也是装出来的,本太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对你不动心,不害怕的女子,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生于宫廷的人,对于察颜观色,早是一种本能。
这样小心伪装混进宸苑,必有着不可靠人的企图。
燕祈然眉目一沉,“该杀了她。”
“所以说,你这人活得太没趣。”赫连璟望着女子的背影消息在花林深处,神秘一笑,“猫捉老鼠岂不更有意思?”
爷的女人,你也敢睡?
正去往北苑的楚荞,顿觉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凤宁澜身中奇毒,命在旦夕,她必须在十天之内拿到七星莲,才能救他。可是这一个宸亲王,一个北魏太子,个个都精明得变态,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动手,谈何容易。
前苑。
赫连太子正满心亢奋地讲述怎么玩这个猫捉老鼠,却被燕祈然冷冷地打断,“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赫连太子愣了愣,坦然道,“没进展。”
燕祈然漂亮地眉皱起,“都三年了,你都干什么去了?”
“人海茫茫的,你让我找一个你都不知道长相的人,就一个名字叫江南,那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化名,这样的人让我上哪找去。”赫连璟朝花梨桌边一座,端起茶仰头一饮而尽,“我看我是爱莫能助了,你自己找吧。”
燕祈然回头睖了他一眼,“上京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本王,我若能自己办,何必找你?”
“哎哟,无所不能的大燕宸亲王也有办不了的事啊。”赫连太子笑得有些得意,摸了摸刀削似的下巴,喃喃道,“我倒真好奇,你要找的那个小丫头是个什么样?”
“嗯?”燕祈然目光一沉。
“一个能让你这无心无情之人牵挂多年,守身如玉的女子,我怎么可能不好奇。”赫连太子仰头大笑,被他一瞪,又不得不憋住了,“你说要是找到了,人家都成亲嫁人了,你怎么办?”
“你要这么闲,早些滚回北魏去。”燕祈然冷冷道。
赫连璟看着暮色中孤清的背影,不由渐渐止住笑意。
那人望着满园盛放如雪的樱花,喃喃道,“花又开了。”
经年之前,也是在这江南,也是在这樱花盛开的季节,他与母亲被一路追杀走散,双目失明被一名少女所救,在那段挣扎于生死边缘的黑暗时光,幸得有她。
他们约定,待他复明,来年樱花盛开之时,江南重聚。
然而,年复一年,花开花落,她……始终未来。
他在这江南之地,栽种了满苑的樱树,她却人间蒸发,恍若……从未出现。
赫连璟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她。”
这个出生于最光鲜富贵皇族的天之骄子,他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身份,权势,地位,却无法拥有人间最平凡的幸福。
也许,只有那个不知名的女子,是他内心最后一片净土了吧!
赫连璟回到北苑,一身青衣的女子正靠在窗边出神,他走近,一把钳住女子纤细的腰肢,“美人可是在想本太子?”
“你干什么?”楚荞恼怒,却又不能暴露武功引人怀疑。
“中原人不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他笑着凑近女子娇艳的双唇,“本太子救了你一命,美人难道不该报答一番吗?”
楚荞正想给他一记断子绝孙腿,却有一道白光闪电般从窗外窜入,而后搂着男人便一动不动了。
她抬头,只看到一团白白的东西站在他的头顶,一身白毛,无风自舞,甚是潇酒。
“爷的女人,你也敢睡。”那团白竟然会说话。
楚荞皱了皱眉,“耗子,你怎么来了?”
那团白一听顿时炸毛,大叫道,“爷不叫耗子,爷叫白玉堂,白玉无暇的白,玉树临风的玉,相貌堂堂的堂。”
玉树临风的耗子
这是一只耗子。
一只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武艺高超,会说人话的……耗子。
楚荞关上窗,问道:“你来干什么?”
“爷来保护你。”那团白跳到桌上,说道,“顺便看看爷的情敌,是个什么模样?”
“情敌?”楚荞愕然。
白耗子双爪抱胸,“爷不会让姓凤的抢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