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巴顿明显不信的挑挑眉毛,“在他把名画送给童子军协会,把公司行政权力送给佩珀·波兹,并把他名下所有股份和其他财产的遗嘱继承人都改成你的名字之后?!!”
希尔不由得一怔,“你说什么?”
“没什么,”巴顿翻开文件,找到他刚才说过的那一页,递回到希尔面前,“你自己看吧。”他相信他的搭档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报上只报道了华盛顿的那场听证会和赛车场上的事故,可很多细节很多内|幕新闻媒体不会说,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比方说那个臂缠电鞭、胸前也有一颗反应堆的肌肉男伊万·万科,他的父亲跟霍华德·斯塔克的渊源;比方说听证会过后斯塔克几乎得罪了军部所有大佬,而在摩纳哥事件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强行收缴其盔甲的借口;再比方说,斯塔克胸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纹身,像花纹一样,以反应堆为中心向外延伸……
“那是什么?”希尔指着文件中夹着的一张照片,那是娜塔莎用微型摄像机偷偷拍摄下来的。
“不知道,”巴顿盯着这好像毛细血管但却呈现黑色突出状跟放射状的图案摇摇头,他说:“这得问他自己,希尔,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点到即止,他站起身,准备留搭档一个人自己静一静。
在走到房门的时候,巴顿又忽然停下来,“哦对了,关于你说的,那个老毛病,恐怕没有复发。娜塔莎是斯塔克企业CEO的私人助理,不过这位CEO新上任,姓波兹而不是斯塔克。听说那位前任CEO最近都是一个人呆在别墅里,把自己锁在地下室,身旁只有金属零件相伴,还有个不是人的管家,心脏的跳动靠机械维持,胸口还开着不知名的花……啧啧,说实话,我都有点儿开始同情他了。”
如果是半个小时之后,巴顿恐怕说不出这番话。在某位博取到他同情的花花公子开了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狂乱派对,并且把自己的家轰成个渣渣之后。
希尔看着手下传来讯息以及照片,无奈的揉着额心。但她最头疼的还是佛瑞要找她谈话。“不行,头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门儿。不管他胸口上是什么玩意儿,都跟我没关系。而且你要相信娜塔莎,她也是神盾局最出色的的特工之一,她会告诉你真相的。”
“真相我已经知道了,”佛瑞的话令希尔一愣,他接着说:“其实我早该猜到了,只是之前没有确定。霍华德的反应堆,那个需要靠钯元素才能顺利运行的伟大发明,钯是,有毒的。”
“你的意思是……”
“斯塔克要靠反应堆来维持他心脏的跳动,但反应堆本身就是有毒的。他好像也用了一些办法,可惜都没什么用。总而言之一句话,他用来保命的东西现在正在要他的命,而据我们猜测,他大概只有一天可活了。”
“……”希尔没说话。她默默的转过头,面向窗外。这里是神盾局基地地上的部分,窗外是广阔的飞机跑道以及更远处绵延的丘陵。她站在窗前怔怔的出神,玻璃上映照出的是无法言说的表情。
“事实上,事情还有转机,”佛瑞忽然又道:“根据我们的研究员检测试验得出结论,二氧化锂能够减缓钯中毒的症状。虽然不能拿来救命,但却可以多延长一些时间。希望到时候,他能找到代替钯支持反应堆的新元素。”他把一只小的箱子放到面前桌子上。
希尔转身,“你希望我给他注射?”
“没错,”佛瑞坦白,尽管从爱护手下跟晚辈的角度他不希望希尔再跟那个花花公子扯上任何关系,但从公事出发,他又不得不承认:“你是最佳人选。未到必要时候,娜塔莎还是不暴露的好。”神盾局的职责是监视所有潜在威胁,钢铁侠首当其冲,如果娜塔莎能继续保持卧底身份……
希尔把箱子打开,抚摸着针筒跟注射液体,回答:“抱歉,我拒绝。”
她差不多快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才到家,熄火开门走出车库。街灯映照下,路面上冷冷清清,看不见半个人影。希尔打开提包掏出钥匙,站在自家门前长廊上,猛然回头,一个黑影从廊下长椅上站了起来。
斯塔克依旧穿着那身跟罗迪战斗后弹痕满布的钢铁盔甲,面罩打开,额上挂着淤青。他站在长廊下,路灯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阴影。他说:“利亚……”
☆、临终前告白
希尔站在门边,倚靠着门板,房门打开。她盯着斯塔克缓缓走进房中,然后关上房门,看着他全副武装的站在自己的客厅里,“把盔甲脱下来。”
斯塔克愣了愣。
“难道你想把我的房子也炸飞?!”
“哦不,哦,贾维斯,”斯塔克呼唤他的电脑管家,盔甲自动操作过后,规规整整的恢复到公事包的状态。
希尔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略黑的眼圈以及青肿的额头,她在心底叹口气,然后抬头示意他:“把上衣也脱下来。”
“嗯?”斯塔克穿着T恤跟牛仔裤,有些意外。
希尔不再多话,干脆自己动手。她两手揪住他T恤的下摆,向上一掀。斯塔克急忙配合的抬起双臂,看到她把T恤丢在沙发上,他不由得靠前了两步,企图把她搂进怀中,“哦,利亚……”但是未能如愿。
希尔一把推开他的胸膛,低头仔细盯着他胸口的黑纹,从发出淡蓝色的反应堆,一直向外延伸,最上部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她指指沙发,吩咐道:“坐下。”紧接着把刚进门时放在柜子上的手提箱拿了过来。
是的,她可以拒绝佛瑞的要求,却没办法拒绝局长的命令;她可以放弃对斯塔克的感情,却没办法放弃他的性命,哪怕她能做到的,只是一点点……
斯塔克注视着希尔把手提箱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拿出针管抽满液体,然后站在他跟前对他说:“把头偏开。”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手上的针筒,“哦,这个,你……我大概活不过一天了,如果你真的还很生气,也犯不着……我只是想来见见你。”
希尔不再跟他废话,果断的抬手压着他的脸颊令他脑袋偏向另一侧,她在他脖颈上找准位置,将针孔扎了进去,推动注射器……
斯塔克皱着眉,疼谈不上,但,确实不怎么舒服。紧接着希尔拔出针筒,他看到她退后半步,注视着自己想胸前。斯塔克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哦上帝啊,这个,这个是因为,是……”他胸前黑纹的范围明显的缩小了,下部延伸到小腹的部分已经缩回到腰际,想必脖颈上也已消去。
“二氧化锂,”希尔说着,把针筒放回手提箱里,“能延缓你的症状。”
斯塔克眼睛一亮,“那你得给我再来两盒。”有了这玩意儿,他大概还能活过二十年而不仅仅是明天。
“那没用的,”希尔打破了他的幻想,“只能延缓,不能解毒,而且效果会一次次减弱,或许下一针什么作用都没有。”
斯塔克掏出裤子口袋里随身携带的钯浓度检测器,将右手食指往上一按,“好吧,百分之八十,也不是太糟糕,或许能多活一天,或者两天,或者……”
“或者能撑到你把代替钯的元素制造出来,”希尔说。
“不可能了”斯塔克把脸埋在手里,语气是难得的低沉落寞:“我把每种元素、每种组合都试验过了,没有效果,没有什么能够代替钯启动反应堆。如果我拿掉它,仍旧留存在我胸口的细碎弹片会扎入心脏,我的心脏也将会停止跳动,我……利亚,我只是,我来这儿是想……”
“我想你该离开了,”希尔打断了他,然后起身,走向屋门。她手握着门把,转身望着斯塔克,“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该做什么是你自己的问题,斯塔克先生。你是回去继续你的研究工作还是躲在房间里度过最后的时间都与我无关。哦对了,你可以拿走剩下的注射液。”
斯塔克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昂着头回望希尔,望了好一会儿,然后背脊向后一靠两手搭在沙发背上,“哦宝贝儿,你让我回哪儿去?既然你知道我胸口的这玩意儿,你大概也该知道我刚刚把自己的房子炸飞了。我没地方可去,利亚,你不能赶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出去。”
“那你想怎么样?”
斯塔克侧身一躺,倒在沙发上用行动做了回答。
希尔最终也没能将他赶出去。大概是因为他说的是实情,从照片上看别墅整个地上部分都被他轰成了渣渣;大概是他确实命不久矣,如果他真的不能在两天时间内研究出新元素的话;大概……
她把枕头跟毛毯塞进他怀里,“客厅还是客房,随便你。但是明早七点之后,我不想再在这栋房子里看见你。”她看了看表,还有三个小时。
斯塔克抱着东西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转身走进卧室关上门。哦……他想跟着进去,他来这儿不是为了跟她划清界限的,他是觉得……但他只能咬咬牙,将枕头扔在沙发上盖着毛毯躺了上去。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斯塔克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如果他的生命只有两天,那么显然剩下的时间不是用来浪费的。他快步走到希尔的卧室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利亚……”两分钟过后,始终没人应。斯塔克抓住门把手一拧,该死,竟然是上了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