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情不解地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就是凭空出现在沈桐消失的地方的。”
陆简走到花未身旁,蹲下身问道:“小未,你知道你师父是什么妖吗?”
花未懵懂地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费力地思量好久才答道:“不知道。”她此时整个人都懵了,根本无法思考。
陆简握住她双肩,郑重地道:“小未,请你仔细想想告诉我,这真的很重要,因为……你师父可能没有死。”
花未闻言眼眸一亮,忽又暗了下来,她黯然道:“我真的不知道,可能师父自己也不知道吧。”
陆简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无奈地直起身道:“妖受伤严重不能维持人形的时候就会化成原型,若沈桐有一半蛇妖的血统,那这条小蛇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真身。”
花未闻言慢慢地反应过来,激动道:“你是说,师父没死?他是变成蛇了?”
陆简哑口无言,他并不能确定,因此不好给她一个肯定地答案,可是说出否定的答案又更是千难万难,花未此时激动地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花未却误解了他的沉默。她怜惜地托起浑身是血的小蛇,轻柔地抚摸着小蛇,喃喃道:“师父,你是师父吗?”心里终究还是酸涩难当,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浅浅地晕开了小蛇身上的血迹。
段无情环视房间一圈,忽然道:“锦盒没了!”
陆简没反应过来:“什么?”
段无情一字一顿道:“装着夜尽欢心脏的锦盒不见了!”
花未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站起身,沉默地向外走去。
段无情看她眼神不对,又不是回房休息,连忙追上去道:“小未,你要干嘛去?”
花未此时除了双眼通红之外,面色却是平静,她绕过段无情继续向外走去。
段无情暗道糟糕,再次挡在她面前:“小未,不要冲动,我们一切从长计议。”
花未倔强地抬起脸,面上仍有湿湿的泪渍,她嗓音有些沙哑:“你让开,我去杀了疯道长!”
段无情焦急道:“若是疯道长能伤到沈桐,那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清醒一点!”
花未面色冷了下来,淡淡道:“我很清醒!”
“你清醒会去送死?”段无情从未见过花未这么冷漠的样子,知道今天要拦下她必定不易。
果然,花未极为不耐烦地道:“你让开,我就算是去送死也跟你没关系,师父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其实潜意识里,她还是没有相信陆简的话,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蛇?而且刚才陆简犹豫的神色她不是没有看到,之所以没有点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爱是刻骨的怜惜(一)
“慢着!”陆简从房内走出,扬声道。
花未冷漠地回头,面上隐隐有些讥嘲,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可说的。这些人无非就是想拦住她,但是他们没有人清楚师父对她而言的意义。
其实她私心里希望这两人能跟她一起去,而不是在这里这样拦着她。他们不是朋友吗?难道朋友有难不应该两肋插刀吗?她明明知道是自己太强求,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这样想。
“如果那条蛇真的是沈桐呢?”陆简语气严肃,语声犀利。
花未被他的气势稍稍震住,但还是反问道:“你能确定那条小蛇真的是师父吗?”
陆简诚实道:“不能确定。”
花未冷笑一声,陆简随即话锋一转到:“那么你愿意冒险吗?”
花未不解地扬眉,陆简解释道:“若沈桐只是化成原型,那么我们大家想法子总能让他恢复,就算退一万步讲,他永远不能恢复人形了,难道你不愿意照顾他吗?若你又去送死了,那谁来照顾这条蛇,别人经手你放心吗?”
花未倔强的表情渐渐剥落,她从来都是宁愿自己难受也舍不得师父受一丝委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师父是这条小蛇,她也决不愿意放手。正如陆简所说,万一自己不在身边,它被欺负了怎么办?
更何况她对小蛇有种莫名的熟稔……
沈桐见她神情松动,见机道:“不如我们进屋去看看小蛇到底怎么样了吧?要是受伤了,我们也好寻些草药来。”
花未并未把小蛇扔在屋里,此时听陆简这么说,小心翼翼地把小蛇从袖子里拿出来。
小蛇通体赤红,身体细长,眼睛是漂亮的血红色,像两颗小小的宝石。它此时刚刚苏醒,慵懒地昂起头,看到他们几人一脸纳罕地看着它,又微微地垂下头去,竟是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段无情此时深深地觉得这条蛇绝对是沈桐无疑了,瞧那臭屁的德行,简直和沈桐一模一样。他颇感兴趣地想要摸摸小蛇的脑袋,手堪堪碰到,便被花未一掌拍开。
她严肃道:“以后你们谁都不可以碰它,它现在这样小,经不起你们重手重脚的。段大哥,师父以前是和你开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望段大哥不要放在心上,千万莫要和这条小蛇计较。”
段无情讪讪地摸摸鼻子,难道他就长了张恶人脸吗,要这样特别提醒他?虽然他刚刚确实有些作弄小蛇的心思……
花未双手视若珍宝地捧着小蛇向房内走去,她先把小蛇轻轻放在床上,也不顾它满身的血迹会弄脏床单。随即找了件干净柔软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铺在小桌上,最后才把小蛇轻柔地放在衣服上。
段无情轻叹一声,心里默默感慨,花未对沈桐好到这种程度,当初怎么会背叛他的呢?他们互相都愿意为了对方出生入死,却偏偏情路曲折坎坷,岂非是造化弄人?
花未看到小蛇又一动不动了,微微有些心慌,她轻轻地碰碰小蛇的脑袋,唤道:“师父,是你吗?”
小蛇无精打采地动了两下,头也没抬。
花未抬头看向陆简和段无情,更加心慌地问道:“它是不是受伤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段无情无奈地翻个白眼,心道你都不让我们碰它,你让我们上哪里知道它受伤没受伤?
陆简略略思索一番答道:“它一定是受了内伤的,但是我们恐怕帮不了它。我们都不是妖精,没有修为来助他早日复原,这只能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花未闻言并没有沮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师父恢复的。”无论是从前的师父还是现在的师父都不会愿意做一只小蛇,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花未越想越恨不得以身代之,满心都是怜惜之意。她专注地看着小蛇,柔声说道:“师父,你再等等,我一定找到法子救你。”
小蛇闻言吐了吐信子,歪歪扭扭地向花未的方向游去。
花未轻轻地伸出手,小蛇顺着她的手指艰难地爬上她的手心,像是爬得累了,它耷拉着脑袋歇一会儿,恢复了力气以后小小的脑袋在她的手心连蹭几下,充满信任之意。
花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温柔地化掉了,恨不得给出自己的所有,来换得小蛇安好。她鼻腔酸涩,半晌才压抑住泪意,强作笑意盈盈道:“师父,是你的话点点头好吗?”
小蛇昂起脑袋,上下点了两下,然后像是头晕似的晃晃脑袋,慵懒地趴回到花未手心。
花未心疼地道:“师父,咱不点头了,我再问什么,你就吐吐信子就好了。师父,你还认得段无情吗?”希望师父没有像上次一样失去记忆,而且若这小蛇确是沈桐,一定认得段无情……
段无情从没见过听得懂人话的小蛇,闻言稀奇地凑上前来,道:“沈桐,你还认得我吧?”
小蛇闻言鄙视地看他一眼,隔了一会儿,像是不解气,又凶狠地朝他吐吐信子。
段无情乐道:“嘿嘿,这一定是沈桐!你看他都变成这德行了,还不忘跟我叫板,行啊!沈桐,要不你来咬我两口,看看是我的皮肤硬,还是你的小牙硬。”
小蛇气得晕头转向地立起,昏昏地摆摆脑袋,立刻就要向段无情的方向游去。
花未急得双手合起,将小蛇控在手心,安慰道:“师父莫气!师父莫气!段大哥他就随便说说,你和他计较有什么意思?”
小蛇犹不解气,冲着段无情的方向连连吐信,段无情还待开口调侃两句,被花未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遂讪讪地摸摸鼻子,哼道:“小未你心一定长偏了,就准他欺负我,不准我欺负他,我要是再说两句,指不定你就要和我打架了!”
花未笑着道:“哪里的话,段大哥是师父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和你打架呢?”目光中却全是威胁的意味,分明是说你再欺负师父,架是打定了!
☆、爱是刻骨的怜惜(二)
小蛇大半时间都在昏睡,花未片刻不离地带着它,睡前更是不错眼的盯着看了半天,直到抵挡不住睡意,慢慢睡去……
她没有睡得很沉,或梦或醒间总像有什么心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第二天早上更是直接惊醒。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小蛇有没有被她压坏,她摸摸袖子,空的!当下惊得魂飞魄散,披头散发地起身,声音尖锐道:“师父!师父,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