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么能够不恨。
莹绣垂目靠在乔夫人身上,双手揪着那毛巾听着瑾泽和外公讲着关于他们打听到的事情,关于蒋三公子具体的病因关系,知道的人确实不多,经常去蒋家的也都见不到蒋三公子,莹绣不过是让青碧找人传了一下,京城人多口杂,一点小事只要有风吹,就不怕吹不进别人耳朵里。
乔老爷子听完了之后那本就严肃的脸越加的肃然,对于几个儿女的婚事,他最不满意的就是小女儿嫁的人,当年沈鹤业来求亲的时候,若非乔晴然自己点了头,乔老爷子绝对不会点这个头,原本以为低嫁了女儿应该不会过的差,可乔晴然要强,就算身子虚也非要再为沈鹤业生个嫡子,这一生连着那个男婴都死了,留下当年不过三岁的沈莹绣。
“老爷,若是蒋家真存的是这样的心思,咱们绣儿是断然不能嫁过去的。”乔老夫人握着莹绣发颤地手对着乔老爷说道。
“别管蒋家存的是那份心,绣儿,你暂且在这住下,春坊就要到了你帮着你舅妈一些,这件事我会处理,瑾禄瑾泽,你们过来。”
瑾禄身子一抖有些害怕,被爷爷叫去书房谈心肯定是没好事,不过这回有二哥陪着,冲着莹绣偷偷扮了个鬼脸,瑾禄被瑾泽拉着跟在乔老爷身后去了书房。
“乖孩子,别怕,外婆不会让你嫁到那样的人家去的,我们家的绣儿怎么可以给人家冲喜呢,别怕,你爹来了也带不走你。”乔老夫人搂着莹绣安慰道,那是沉淀的安稳感,让她有了想要闭上眼睡一下的冲动,这样想着想着,她竟真的睡过去了。
乔夫人走过来一看,叹了一口气,“娘,绣儿睡着了。”
“这孩子现在有什么心事都藏着不肯说,我和你爹年纪都大了,再护也护不过她几年了,到底她还是沈家的孩子,都不能越权了过去。”乔老夫人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亦是一脸的无奈。
莹绣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下来,侧身一看发现不是自己的屋子,猛然起身拉开了罗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抱琴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坐在床沿要下来,拿起架子上的衣服给她披上,“小姐,我在这呢。”
“这是谁的屋子,我怎么睡着了?”起来的急了一阵眩晕传来,她扶着额打量着屋子内的摆设。
“这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客房啊,小姐您在老夫人怀里睡着了,老夫人就把您安置在这,说是等您醒了再传膳。”抱琴推开了窗子,一阵凉风灌入,冲淡了屋子里那一股压抑,莹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到那凉意冲上了额迹才清醒了一些,“如今已过了时间,别麻烦舅妈了,我们回院子去。”
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王妈妈,“莹绣小姐醒啦,老夫人刚才还念叨过您呢,厨房里给您热着菜呢,送去院子里给您吃吧。”
“那劳烦王妈妈了。”莹绣让瑞珠跟着去厨房里拿食盒,自己则带着抱琴回了院子里,天色已经暗了,乔府里点起了灯笼,莹绣让抱琴去打了些热水,睡梦中出了一身的汗,现在还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乔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整个乔府安静的很,乔老爷的书房里还点着灯,门吱呀一声开了,乔老爷看到乔老爷子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爹,要不您先回去休息,这事明天再说。”
“不用了,我刚才去过蒋大人那里,绍治啊,爹老了,看来绣儿的婚事,将来你这个做舅舅的,必定是要过问了。” 乔老爷子接过儿子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那蒋三公子我看过了,虽不是如瑾禄说的那般严重,可也差不了多少。”
“那蒋大人为何还有和沈家结姻亲的意向。”乔老爷对蒋大人的秉性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自己儿子是这个身子,怎么还会想要和沈家结亲。
乔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我乔思怀还没死,容不得他们这么作践我的外孙女,那唐家是见不得绣儿嫁得好了,若是个男的,恐怕现在都活不了了。”
乔老爷子这趟不跑不知道,蒋老爷本来是托了唐家夫人帮忙看看有没有家世清白的姑娘,愿意到蒋家来,说白了就是冲喜的新娘,借着喜气让儿子病好起来,本来按照蒋家的家世条件,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家愿意上门去,可偏偏唐夫人将主意打到了沈莹绣身上,即能够帮女儿除了眼中钉,还能给乔家添堵。
乔老爷听了之后坐在旁边没有答话,良久他才开口,“爹,那妹夫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情况?”
乔老爷子哧了一声,“无知,听信妇人言,蒋家这块肉是这么好吃的么,唐家无非是想在九皇子那边多站些力,他们都当自己是聪明的,别人蠢的不成。”乔老爷子说着就来气,拿自己外孙女的婚事来做这种破牵连,若不是今天瑾禄一说,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前女婿糊涂成了这样!
☆、春坊
乔老爷子又喝了一口茶,干脆把话给儿子说开了,“张贵妃忍了这么多年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以为她真是得了佛性了不成,皇上如今年事已高,太子又是个碌碌无为的,多少人在底下窜动,绍治啊,你也去给你弟弟妹妹打声招呼,对了,叫瑾贤带着他媳妇回来,都已经是成家的人了,别老和那一帮没正形地混在一起。”
乔老爷不敢多等,直接写了书信连夜让人送了出去,天边渐露鱼肚白,院子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乔老爷子打开书房门,那早春清晨的凉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冻的疼,门口守夜的人靠在回廊的木桩上点头打着瞌睡,整个京城都一片静谧。
再过一会就是上朝的时间了,乔家两父子彻夜未睡,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换了朝服出门上了马车往皇宫里去。
莹绣从梦中惊醒,天还没有全亮,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都会醒来,她总是要盯着那床顶到天全亮了才能够全然的安心,到了辰时,抱琴端着水盆轻轻地推门进来,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先是开了一扇的窗户,走到床边将罗帐拉起来吊在一旁,“小姐,该起来洗漱用早膳了,今天还要和夫人去庄子里看做好的胰子呢。”
莹绣换好了衣服吃过了早膳,去乔老夫人那里请过了安,乔老夫人看着她眼眶边微微地青肿,叹了口气,谁都没有再提起关于沈鹤业要她回去的事情。
乔夫人带着莹绣上了马车,一行人很快到了乔家在京城周边乡下的小庄里,那里住着许多的农户,庄子里也养着不少猪,取材方便了一些。
莹绣到的时候那些胰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从中添加了猪脂的胰子比一般做出来的颜色淡上了一些,莹绣拿起一块晾着的在鼻下一闻,抱琴也跟着拿起来闻了闻,“小姐,这味道比您做,您买的还要淡上一些呢。”
莹绣闻好几块都是这样的问题,胰子中添加了香料在融化过程中也会挥发一部分,当初因为她做的数量少,另外还用了花熏,不过这庄子里若是要用花熏工程量就比较大,“大舅母,绣儿觉得,是不是把这胰子的样子做的好看一些,左右咱们是拿来做送礼的,美观一些她们也开心。”
莹绣让工匠拿起起初按模子的木头,示意他们在底部雕刻花朵,开春时节院子里墙角落长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朵,粉粉嫩嫩地十分好看,莹绣让抱琴摘了一些洗干净了让工匠放在那还未倒模的液体里,再用雕花的模子印了出来,在冷水中放凉之后扣出来吸干了水分拿给乔夫人看。
形状可爱的胰子块中隐约可见那粉粉嫩嫩的小花瓣,连着乔夫人看地都觉得喜欢,带着一股淡淡地桂花香气,放置在订做好的帕子上面,用小锦盒一装,拿到的夫人小姐们一定也会喜欢。
“多亏了咱们绣儿,否则啊,大舅母为这春坊的事可愁坏了。”乔夫人吩咐下面的工匠按照那模子做一批新的胰子出来,莹绣含蓄地笑着,“能帮上大舅母就好了,春坊要安排的事情这么多,绣儿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在乔家都是一群混小子,你大表哥也快回来了,这次你二舅舅家的几个姑娘也会过来,你啊,可算是有伴了。”乔夫人每次看莹绣这稚嫩的脸上浮着和年纪不同的沉稳时,总心疼的很,在沈家的日子,远不如她自己说的那般轻松啊。
“诗雅表姐也要过来么,二舅舅可放心呢。”乔夫人也是一脸的促笑,从丫鬟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手,“上官指挥使陪她一块过来。”
“呀,二姐夫也要过来呢,那表姐可玩不痛快了呢。”莹绣跟着一块笑了,乔诗雅是乔家众多子孙中异常调皮的一个,从小随着父亲外守,性子就跟小男孩似的,乔夫人口中的指挥使就是上官将军家的二子,上官翎,莹绣见过他一次,骑在马上从大街上走过那英气,和二表姐倒是十分的般配。
“他们打算回京城来举行婚礼,所以上官指挥使就先行回来了,刚好春坊顺便带着你表姐,否则你二舅舅哪里肯。”乔诗雅的泼辣程度和京城的女子没的一般比较,和上官翎的婚事也是俩个人情投意合自己在一块的,当初定亲刚过半年,瑾禄就首先叫起了姐夫,二表姐也不恼,豪气比来堪比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