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乌苏雅的话越说越过分,连皇帝都扯了进来,薄非阳虽然也觉得这点让他很不舒服,当初若是侯府真的出事,他也不晓得自己是否还会对皇帝忠心不二,可是怪责皇帝的话也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定是祸事。
他如今位高权重,便越是要谨言慎行。
乌苏雅却全然不顾,她正在气头上,哪里管的了这么多,“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薄非阳便有些无可奈何了,面沉如水,耳朵却在听着周围的动静。
“侯爷说要与我相伴到老,可是侯爷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性子,宫中政\变这么大的事情,侯爷说走便走,留我一个人看顾侯府,半途,还传了个失踪的消息回来,对了,还来信说让我不要亲信人,哼哼,我一个内宅女眷,娘家无人照应,亲友又不可信,还要担心夫君是不是再也回不来,我心里就不惊不惧不怕了?侯爷可真是为我考虑的周全!”乌苏雅说着猛然想起薄非阳说过要护自己周全的话,气的眼泪都逼了出来,心口“咚咚”的跳个不停,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感觉大母亲的气愤,不耐的翻腾了起来,乌苏雅要紧握着拳,才能不表现出异样来。
直到这个时候薄非阳才晓得乌苏雅不单单是气自己的隐瞒,还在气自己的不信任,忙要开口解释,张了张嘴,又不晓得从何说起,他并不是不晓得乌苏雅的性子,也不是怕她走漏风声,当时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一个字也没有透露了,直到他走的时候,原以为自己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却忘了即便是他安排的多妥当,也免不了让家里人担心。
乌苏雅虽然说的激愤不已,薄非阳却也明白了她当时的心情,他在乌苏雅的心里就像个精神支柱,他没事,乌苏雅就有信心周旋,他生死不明,乌苏雅就算咬着牙护了阖府的周全,她心里又该有多惊多怕!
看着乌苏雅瘦弱的身子硕大的肚子微微晃动,薄非阳再也没有迟疑,用坚硬的双臂把她搂紧了怀里,任凭他怎么挣扎都不放手,喃喃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错了,是我错了,往后不会了,往后有什么事,我一定再不隐瞒······”
乌苏雅先还死命的挣扎,听到他满汉内疚的倾诉时,便再也挣扎不动了,双手死死的拽着薄非阳的衣衫,闷头在他怀里呜呜的哭了出来,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惊恐都用哭发泄出来一样。
薄非阳只能轻轻的拍打着乌苏雅的后背,就像安慰小孩子一样的轻声哄着。
心中的话说开了,也大哭了一场,乌苏雅心里舒坦了,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即怕自己哭倒在薄非阳怀里的事被人晓得,又怕薄非阳会拿此时取笑她,憋着劲晚上依然没有让薄非阳回房。
太夫人得知薄非阳又在外院的书房过夜时,也只是叹了口气,让菊灵好好查点明日路上要用的物件,免了晚上的请安,早早回房歇着了。
隔天一早,乔嬷嬷就去给太夫人磕头辞行,太夫人便把乌苏雅也要去下竹庄的事说了,嘱咐她好生照顾,乔嬷嬷自然是满口答应。
乔嬷嬷出了太夫人的屋子,薄家的三兄妹和乌苏雅便来给太夫人请安,陪她一起用早膳。
太夫人冷眼看着薄非阳与乌苏雅之间好像没有昨日那样紧张了,心下纳罕,昨日分明听说薄非阳是在外院睡的,也想不明白这一对小夫妻在闹什么,索性也撩在一旁不管了,高高兴兴的与儿女们一起用了早膳,又叮嘱了薄可萱和薄靖宇一番,所说的话与昨日没有多大的差别,只另交代薄可萱要与乌苏雅多亲近。
“你嫂嫂如今身子沉,家里的这些事,你也要多操点心,有什么不明白的要多问问你嫂嫂,你也不小了,嫁出去便是要当家作主的,我也教不了你什么,还是要你嫂嫂多多担待你些。”太夫人语重心长的说着,深深了看了乌苏雅一眼。
薄可萱点头不说话,眼睛也看着乌苏雅。
乌苏雅哪里不明白太夫人的心思,这句话看似是跟薄可萱说的,却也是在敲打自己,让她为薄可萱的婚事多上点心,回了薄可萱一笑,道:“瞧娘说的,我做嫂嫂的做什么不是应该的,又什么担待不担待的。”
太夫人见乌苏雅笑的坦然,这才安下心来,看了薄非阳一眼,想说些什么,想起这小两口的事情,她说了也没用,也懒得开口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用了早膳,坐在正厅喝茶的时候,外面便说陈老夫人来了。
送了太夫人出门,去下竹庄的马车也赶到了出来,停在二门的汉白玉台阶下,乔嬷嬷已经上了口面的一辆灰顶马车,下来给薄非阳和乌苏雅请了安,便和裴嬷嬷一起扶着乌苏雅上了前面的清油马车,这才又重新和裴嬷嬷一起上了车,在薄可萱忧郁的眼神中\出了门。
因为乌苏雅身子沉,马车里垫了厚厚的枕褥,何显明车赶得也稳当,乌苏雅坐在马车里并不觉得颠簸,反而在马车有节奏的摇晃下有些昏昏欲睡,加上薄非阳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索性闭上双眼假寐了起来。
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乌苏雅感觉身后的靠枕变的坚硬了起来,而且还很烫人,忍不住挺起身子与后面的“靠枕”隔出一段距离,正要继续昏睡,耳边却响起了闷笑的声音,才觉察出了不对,猛然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薄非阳的眼睛。
“醒了?”薄非阳暗哑的声音在乌苏雅耳边响起,潮湿的热气喷撒在她的耳边,痒的她浑身一激灵,忙往外躲了躲,却被薄非阳一把捞了回来,表情也严肃了些,道:“别动,仔细掉下去。”
乌苏雅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睡在薄非阳的怀里,脸上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她昨日才对他发了这么大的火,就算薄非阳脸皮厚不计较,她面子上还是过不去,伸手去掰他的手,板着脸道:“放手,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这能有谁看见!”薄非阳耻笑乌苏雅的借口实在拙劣,见她依然板着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乌苏雅偏过头去干涩的说道。
她是发了火便算了的性子,昨日又在薄非阳的怀里大哭了一场,她哪里还有脸说还在生气。
薄非阳脸上便有了笑颜,伸手去摸乌苏雅的肚子,见她要躲,忙道:“别动,让我摸摸。”码事睛了想。
乌苏雅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再挣扎,感觉薄非阳的手在肚子上轻轻的滑动,心里反倒多出一种成就感来,她肚子里怀的可是薄非阳的孩子,还是双胞胎。15401176
薄非阳还是第一次抚摸乌苏雅的大肚子,直觉得她的肚子大得如鼓一般,不禁暗暗好奇,“怎么这么大,会不会涨破了。”
乌苏雅就是再想装作若无其事,挺薄非阳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肚子上的手一顿,掰开他的手道:“哪个女子怀孕的时候肚子不大,哪里有涨破的道理。”
“倒也是,只是,太大了一些,生产的时候你又要吃苦了。”薄非阳轻声说道。
乌苏雅才晓得他担心的是这个,有些感动,也少了一些拘谨道:“曹太医是有名的金科圣手,先帝宫里的贵人们有孕都是他料理,他说我怀相不错,只是要多走动,不要太过进补,以免胎儿太大到时候生产困难。”
薄非阳点了点头,心里却记下了要乌苏雅多走动,不能太补。
下竹庄和老槐树庄在薄非阳祖父的时候便是薄家的产业。
下竹庄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头,半山腰住着几户农家,一边靠山下的田地吃喝,一边编些竹制品出去贩卖,倒也过得去,只是每年没有多少供不了多少银钱给侯府。
后来薄非阳建功立业后,又把旁边的几个山头都买了下来,也是种满了竹子的,还有些不错的品种,庄户里的人家便都把心思用在了侍弄竹子上,靠着山上的竹子活过,编制竹制品出去贩卖,春冬季节采挖新鲜的竹笋,农户的日子便渐渐富足起来,每年年下的时候,也能给侯府送去大笔的银子。
因为心思都放在了竹子上,农户们对山坳里的田地也渐渐不太上心了,只是种些当季的蔬菜供自己食用。
侯府的马车到庄上的时候,天上刚刚布满了红霞,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青绿竹林,眼前新鲜可人的瓜果蔬菜,乌苏雅便觉得惬意无比,暗想若是以后老了能在这里安享晚年,每日看着这样的景致,吃着新鲜的瓜果,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庄头夏家 ☆
侯府的马车来了下竹庄的消息,老夏头还是从在庄子口玩耍的小孩口中得知的,一开始还以为孩子们实在玩笑,听从庄子口回来的大人说起,好像见着主家的马车的时候才惊觉起来,忙回屋去叫儿子夏安。
老夏头年纪大了,如今庄子上的事情都是夏安在打理,夏安刚从山上回来,正在院子里让媳妇用清凉的井水给自己擦拭着身子,听老夏头一说连身上的水也顾不上了,湿着身子便又把刚脱下来的衣衫套上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果然见刻有忠勇侯府标志的马车缓缓的朝这边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