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宁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渐渐变黑的天色,眼底透着几分阴霍。若她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或会为这种偷传情意的荷包而心动。可惜上辈子她就毁在了这种东西上,有一个比沈修铭更会甜言蜜语,一首首赞美和想念她的诗词,经由香囊、荷包这些小东西在宁乐斋传递。
最终她差点毁了名声嫁了他,也正是厄运的开始,让她从一个贵女跌至谷底的尘埃中。她不要这些偷偷传递会被烧毁,最终演化成一纸空文的东西!
或许是心情郁闷,晚膳楚惜宁也只匆匆喝了几口粥,就再也咽不下了。丢了筷子便让人伺候着梳洗上床歇息了,那个晚上她睡得十分不好,许久未梦到的前世那些人和事,又来搅和她的好觉。
“来人哪!”清晨她赖在床上起得有些晚,头晕呼呼地轻唤了一声。
清风连忙带着人走了进来,见她要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把按住了她轻声道:“姑娘哎,您先躺躺,外面又下雪了,奴婢洗洗手去寒气再替您穿衣裳!”
楚惜宁点了点头,重又躺了回去,抬头望着轻纱的帐顶微微出神。
“姑娘,奴婢瞧着绿竹姐姐今儿起了大早,还花银子从厨房里买来了俩鸡蛋敷眼睛,像是肿了。方才又连忙出去了,说待会子再回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清风一开始十分疑惑地问向楚惜宁,后来又惊觉自己多嘴了,不由得低声咕哝了几句。
“没什么,昨儿提起死去的墨菊了,在屋里就差点哭了,今儿我放了她一个时辰的假,估计出去走走会好一些!”楚惜宁低声解释了几句,清风是个好奇心重的,胆子又大,若是她插上一脚,这事儿肯定又得惹出麻烦来。
清风点了点头,果然不再多嘴
问了,手上的动作却越发麻利起来。落雪瞧见她穿好了衣裳,连忙替她梳头发。
忙乱了一阵子,半月和青莲才带着人把早膳摆上来。绿竹也进来了,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只眼角泛着些许的红肿。
“你们先去吃吧,我来伺候姑娘,待会子估计就有管事婆子来领对牌了!”绿竹轻声劝屋里的几个人,她们下意识地瞧了楚惜宁,见她没有反对,也就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姑娘,东西给了翡翠,她说让等着回信,奴婢没搭理就直接回来了!”绿竹压低了声音说着,听着有些沙哑。
楚惜宁放下手中的包子,轻轻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昨儿我也是一时气话,你一直是丫头里的头一份,落雪和清风都没你大,以后等着接你的班儿,你要做出个样子来!”
绿竹的眼眶又红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不由得点了点头:“奴婢省得的。”
主仆俩把话说开了,也算是没了隔阂。楚惜宁瞧见她红着眼眶的样子,想着一大早下着雪还去送信,心里早就软了。吩咐她坐下一块儿吃些,绿竹推辞了半晌,见楚惜宁态度坚决,就挨了半边凳子,拿着个馒头慢慢地嚼着。
楚惜宁用完了刚放下筷子,绿竹也起身准备去叫人来收拾,清风她们已经挑着帘子进来了,脸上都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姑娘,沈国公府的二少爷来了,说是来送礼的!”清风边说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裳。
落雪忙着替她整理发髻,半月和青莲指挥着小丫鬟收拾桌子。
“沈国公府的年礼不是已经送过了吗?我们府里也送了回礼,单子还是爹和我一起拟的呢!”楚惜宁的脸上露出几分茫然,哪有人家大年初三来送礼的。
几个丫头纷纷摇头只道不知,绿竹也在一边发呆,她才送完信还不到一个时辰,沈家的小霸王就找上门来了。
“姑娘,侯爷和三老爷今儿都出去了,夫人是无法接待沈家二少爷的,老夫人早上起来就喊头疼又歇了。夫人无法,只好让大少爷先去前厅了,夫人让您换好衣裳在屏风后面,若是大少爷有应酬不周之处,你还得指点一二。”清风语速不由得加快,已经找来了大衣裳替她穿上。
楚惜宁还有些发懵,她不知道这小霸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几乎是被几个丫鬟半推着走出了锦绣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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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出来啊,看我召唤术,抓衣角,不留爪的今晚都梦见楚惜宁上辈子的渣夫= =
☆、066 霸王到来
楚惜宁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几乎转过身子就想往回跑。她很难想象,如果见到了沈修铭,他再闹着霸王脾气,不管不顾地做出什么举动来,她会不会被打死。
“哎,姑娘,你跑什么?只是保个万一,兴许大少爷就能应对好!”清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脸上的神色透着几分担忧和焦急。
几个丫头哪管楚惜宁为难的面色,在清风的指挥下,几乎半架着她往前厅走。绿竹虽没上手,却也沉默地跟在一边,看着楚惜宁纠结的神色,只低头快步往前走。
一行人本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待到了前厅,也只有清风和绿竹跟在身后从偏门进去了。
“你们楚家的人就是有意思!”楚惜宁刚进去,就听到沈修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这句话让她差点腿一软。又不是看猴戏,谁有意思?
“我小时候还不算好玩儿,我听娘亲说姐姐才好玩儿呢!整日跟个......”楚希琪听到他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全部都当成夸奖了,一时口快顺嘴就说了出来,却又猛地顿住,他姐姐的事儿岂是随便说与外人听的。
楚惜宁的眼皮一跳,让他住口的话都已经憋到嗓子眼儿里了,好在楚希琪停了下来。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到早就准备好的凳子上。
“跟个什么似的?”沈修铭立马凑了过去,脸上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
楚希琪抬手捂住了嘴巴,下意识地摇着头,他可不敢多说了,若是被娘亲知道,定没好果子吃。
“好啊,你在我面前说楚惜宁的坏话!待会子我派人告诉她!”沈修铭见他不肯说,不由得抬高了声音,脸上露出几分调侃的神色。
楚希琪一下子急了,连忙辩解道:“才不是呢,娘亲常说姐姐小时候是个鬼灵精,谁的亏都不肯吃!我姐姐好着呢,你莫胡说!”
说完他还瞪了一眼沈修铭,六岁的他哪里能玩得过十三岁的沈修铭。楚惜宁躲在屏风后面,暗暗擦着冷汗,这小霸王明显就是来者不善,两句离不开她。
“那倒是,我头一回见她也吃了个大亏!硬是又作揖又求饶,低声下气的才哄好她!”沈修铭轻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也在哄着一个爱闹的孩子,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怀念。
楚希琪听他提起自己的长姐,也乖乖地坐着,不再横眉竖眼了。
楚惜宁暗暗咬
了咬牙,就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话。当初她哭声震天,嚎了那么久,才得来他一个不情不愿的作揖,现如今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说了一会子,两人就都有些无话可说。楚希琪头一回这样接见客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而且这回的沈修铭和以往不同。脸上始终挂着笑,却总觉得阴测测的,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小孩子总是敏感的,他乖巧地坐着不出声。
沈修铭也不说话,偶尔捧起桌上的茶盏。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楚希琪从原先的精神十足,到现在的底气不足,连腰都弯了下去。
坐在屏风后面的楚惜宁,则更是着急上火,她恨不得就冲出去问清楚,却又碍于琪哥儿在外面。她抬手将装糕点的盘子端了起来,塞进绿竹的手里,对她使了个眼色。
绿竹会意,端着糕点出了屏风,弓着身子走到沈修铭旁边,将糕点放在桌上,轻声道:“大少爷年幼,若有照顾不周,还请沈二少爷见谅!”
沈修铭瞧着绿竹出来,便知道楚惜宁定是躲在屏风后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块糕点,沉声说道:“偷偷摸摸缩头乌龟,暗地传物混账东西!”
刻意压低的男声,透着少年独有的沙哑,此刻带着一种隐含的怒气。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楚希琪挺直了背,惊诧地看着他的方向。可惜被屏风遮住了,只能隐约瞧见个人影。
沈修铭特意瞥了一眼屏风,转而回过神看向楚希琪。脸上方才的冷意和怒气都消失不见了,眼底透出几分笑意,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是有个人怪我做事不光明正大所写的话,可是等我坦荡地出现时,那个人又做了缩头乌龟。”
沈修铭语气始终都很温和,似乎是在安抚琪哥儿,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琪哥儿,眼神里隐隐带着一股胁迫。
楚希琪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他现在只想赶紧跑。却又不得不附和似的说道:“是啊,自己都做不好怎么说别人。修铭哥哥,不用理会那人!”
沈修铭一直盯着他看,楚希琪还没长大,依然一副粉团子似的模样。削尖的下巴和黑亮的眼眸很像那个人,沈修铭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浓烈。
“不行啊,那人我必须得理会!”沈修铭摇了摇头,似乎很无奈的模样。
“她喜欢光明正大,我便来了。下面哥哥说得话有些吓人,你要不要堵住耳朵,或者让绿竹带你出去避避?”沈修铭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