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姐姐先回去吧,卢姑娘我们照顾就好。”那几个丫头凑上来,脸上虽带着笑,却没有要把她们几个让进去的意思。
绿竹也不多话,拉着半月就走了,留下卢庆芬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薛茹知道之后,立马就把落雪送去了庄子上养着。毕竟那食盒被她碰过了,若是留在府中,到时候出了水痘估计也是九死一生。
二夫人在里屋焦急地等着消息,楚婉玉已经大好了。多日修养,小小的身子竟比原先更圆润了。
“娘,我已经好了,大夫都说我可以出去玩儿了。表姐好容易来一回,就让我去吧!”楚婉玉瞪着一双大眼睛,轻声哀求道。她并不是想出去找卢庆芬,只是因为一连数日躺在床上快憋坏了。
二夫人停下脚步,不满地瞪了一眼床上的女童,冷声呵斥道:“那个不知礼的乡下野丫头,你去看她做什么?这几日给我好好待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许去,特别是你姐姐那屋子里的人更不能碰!”
楚婉玉撅着嘴巴,不敢再多说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到了晚间,二夫人派人却打探不到大房的消息,心里暗暗着急。薛茹做完月子之后,狠狠地料理了一番大房的下人,现如今有如铁桶一般。
夜深人静的时候,绿竹才悄悄推门进来。躺在里屋绣床上的楚惜宁微微动了动,依然背对着绿竹,压低了声音问道:“二房那边怎么样了?”
绿竹知道她睡不着,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也跟着压低声音道:“卢姑娘连二房的院子都没进去,就被二夫人撵出去了。她身边那个丫头......”
绿竹说到这里,又猛然顿住。依照着二夫人的性子,那个丫头是活不了。但姑娘还太小,索性就岔开了话题:“东西已经送给墨菊家了。姑娘快睡吧,明个儿还要早起呢!”
第二日一大早,许妈妈就赶了过来,将楚惜宁搂在怀里,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生怕她出了水痘。好在宁乐斋里没有丫头发烧,薛茹那里也稍微放下心来。
倒是楚婉玉还是没有出来请安,老夫人那边也不再提起这位二姑娘,似乎还在恼着她。即使偶尔楚惜宁遇上二夫人,卢氏也是躲得远远的,好似怕沾染上什么似的。
楚惜宁把这些瞧在眼底,只勾着唇角淡笑。
又过了一日,二房那里就传出了呵斥声。墨菊浑身发烫,伺候二姑娘的时候,竟头脑晕眩失手将上好的白玉杯打碎了。那白玉杯还是当初楚婉玉周岁的时候,老夫人特地赏的,自是宝贝得不得了。
二夫人指着墨菊狠狠地骂了几句,似乎要把这几日的不痛快全部都发泄出来。
墨菊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只是还没说几句,就真的晕倒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才说她几句就晕过去了,难不成身子比姑娘们还娇贵?”二夫人暗咬着银牙低声咒骂了几句,上前几步挥手让人扶起墨菊。
她的眼眸不经意扫向墨菊的手,那里有两个小小的红点,她的眼皮一跳。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拽过墨菊的手腕撩起衣袖,只见露出的那一小截藕臂上,星星点点的红点让她一阵心凉。
“快把她拖出去!快!”卢氏好似触电了一般,猛地甩开墨菊的手臂,扬高的声音都变得嘶哑。
一阵心慌之后,卢氏强硬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刚才墨菊那身上,分明看着就像是水痘。
“先去请大夫,把墨菊那丫头锁进屋子里,谁都不许和她接触。拿花椒盐水来,把二姑娘这屋子熏一熏。”卢氏一边吩咐下人做事儿,一边咬牙切齿地暗恨着楚惜宁。若不是袁妈妈被撵走了,楚婉玉身边也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作者有话要说:妞们,jj貌似抽了,我每天都有更新的,把改成my哈,我们每日不见不散哈~
☆、013 嬷嬷到来
二房这边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是安置好了墨菊。楚婉玉没出过痘,墨菊明显是已经发了症状了,小孩子又体弱很容易染上。二夫人暗恨自己一时心急让楚惜宁察觉了,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卢氏连忙走进屋,瞧见楚婉玉坐在门边上,小小的人儿趴在小桌上,手里对照着帕子描花样。卢氏瞧着自己的闺女如此懂事,不像楚惜宁那鬼丫头的张狂样儿,心里顿时觉得慰贴了不少。
“玉儿,病刚好不急在一时,免得伤了眼睛。”卢氏压下心头的不安,走到女童身边,柔声细气地劝慰道。
楚婉玉摇了摇头,抬起脸撅着嘴巴,有些委屈地说道:“娘,姐姐有江南的先生教着刺绣,大伯娘又看得紧。我若是不下点功夫,您又得在丫头面前训斥我!”
楚侯府的两位姑娘开蒙都较早,楚惜宁四岁拿针开始,薛茹就请来了绣工了得的先生教导。偏生楚惜宁不爱这些枯燥的东西,总是三心二意地应付着。卢氏怕楚婉玉被带坏了,再好的先生也不敢让她跟着楚惜宁一起学。
“哪能啊,我们玉儿又乖又听话,那天高地厚的丫头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的。”卢氏想起每每暗算不到大房,就会冲着楚婉玉发脾气。没想到四岁的小娃娃也要脸面,竟是谨记在心。
看着楚婉玉认真的模样,卢氏不由得软下了声音,凑过去看着那花样。待瞧清楚那块帕子上的图案时,卢氏忽地一惊,猛地抄起帕子连同楚婉玉手里的花样都扔了出去。
“那帕子哪儿来的?我们房里没有那样的图案!”卢氏由于惊慌失措而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刺耳,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
落在地上的帕子,在阳光的投射下,鲜艳明媚。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大蚂蚱趴伏在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上,因为充满了自然的气息,透着一股子别样的趣味。楚侯府即使是下人掏出来的帕子,都不会有这样风格的。
“我最近闷得厉害,又怕到时候拿起针来手生,就让墨菊寻了几块帕子给我描花样。说起来就这块帕子最有趣,其它的......”楚婉玉轻声嘟哝着,口气里还带着些许的抱怨。
由于二夫人刚才骂墨菊是在外面,楚婉玉并没有注意到后来的事情。卢氏一听完她的话,几乎就要晕过去,怒上心头直接甩了一巴掌到她的头上。
“你怎么那么蠢?墨菊是家仆,上下几代人在侯府里早混得有头有脸,哪里来这种粗鄙不堪的帕子?这一定是卢庆芬那丫头的!”卢氏不用脑袋想都能猜出来这帕子是谁的,就怕沾染上了什么东西。
她暗暗让自己冷静下来,前后串联起来一想,墨菊根本没碰卢庆芬身边的丫头,却是染上了水痘。这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帕子上,现如今被楚婉玉当个宝似的又摸又碰。
“娘!”楚婉玉一下子哭了出来,后脑勺受得这一巴掌可不轻。再加上莫名其妙被打的一种委屈感,哭声异常的响亮。
“玉儿,玉儿莫哭。娘急糊涂了。”卢氏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把哭得异常伤心的楚婉玉搂在怀里。
卢氏小时候也得过水痘,但她在小城镇里长大,虽是地方官的嫡女,却比楚婉玉皮实多了,大病小病也熬过来了。而侯府的姑娘可是娇养的很,一次水痘足以要了楚婉玉的命。她不敢再往深处想,连忙派人找大夫进来。
没想到除了大夫,还有穆嬷嬷也跟着过来了。这穆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人儿,从陪嫁丫头到现在侯府的顶级下人,就连侯爷见了她都要温和有礼。
年过半百的大夫隔着帕子,将手搭在楚婉玉的手腕上。卢氏瞧着穆嬷嬷老僧入定一般地站在旁边,心里顿时紧张了不少。这穆嬷嬷前些日子被老夫人派去三房那边传话,也没听说今日回来。怎么忽然就冒了出来?
卢氏脑子里有无数个年头闪过,转而见大夫皱着眉头捋着胡须,心里噗通的跳得厉害。
“二姑娘的脉象不大平稳,若是今夜发热,恐引发水痘。二夫人还是早作打算为好。”大夫低沉的嗓音响起,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卢氏几乎站立不稳。
穆嬷嬷跨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二夫人小心,二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今夜多派人守着。”
卢氏惊魂未定地看向她,只见穆嬷嬷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微抿的薄唇透着严肃。
“先送大夫出去。”卢氏勉强镇定下来,挤出一个笑容。
“嬷嬷怎么回来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三弟在滁州那边如何?”卢氏好容易挨着椅子坐了下来,瞥了一眼趴在床上不敢吱声的楚婉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穆嬷嬷。
三房是老太爷的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子,当楚昭刚继承了楚侯府,老夫人让楚昭走关系将三老爷调出去做官,眼不见为净。再过几月老夫人的五十大寿就到了,所以派穆嬷嬷和大丫鬟幽兰去了滁州。
“老夫人听说这边闹腾开了,又关人又请大夫的,怕二姑娘出什么意外,遂派老奴来瞧瞧。二夫人今晚肯定是忙不开身的,老奴待会子回了老夫人,再作打算。”穆嬷嬷轻声开口,对三房一事却是只字未提。紧接着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去了。
倒是卢氏吓出了一身汗,刚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荣寿居。更何况二房在老夫人眼里一向是心头宝,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穆嬷嬷如此直白的话语,根本就没给卢氏留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