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
“告诉我!”她嘶吼出声,手拿开后,他看到的是一张早已布满泪痕的脸,心中一恸,“我只想要给你最好的。笙儿,你怎不信我?”
“信你?”她冷笑,然后放声大笑,几近癫狂:“信你?信你,我把绮户害成了那个样子!信你,东凤城死在你的剑下!信你,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你来告诉我,你还要拿什么让我信你?好,就算,以前的过往不究,那你告诉我,你现在的后宫十八人是怎么回事?”
绯红色的薄唇轻抿,他握了拳又松开,压下心中莫名的火气,他宠了她这么多年,她居然还是要为别人来跟自己讨论该不该信的问题!
“笙儿,那几个人我会处理的,只是现在没办法,天下才统一,很多事情都在动摇,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差错乱的已不是昭华,而是天下苍生,你可明白?”他还是柔声安慰。
她笑着走近他,扬了头,颇为挑衅的看他:“我若就要你现在把那几个女人处理掉呢?”
“笙儿,别胡闹!”眉头一皱,厉了声道,随即补充说:“相信我,她们只是充充场面的,在我心里只有笙儿一个人!”
“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还天天留宿在楚绣宫?”她猛地推了他一把,可现在的她,连拍死蚊子的力气都没有,在他身上的那一下根本就软弱无骨。
她情绪不稳,所以自是没有注意到他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很小的一步。他苍白了脸,沉默的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便走了。
东霓笙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就这样走了,一个解释也不给!她心里无声的大喊:你说啊!说啊!解释啊!只要你说句话我就信你!
泪眼朦胧中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殿门口,来时的阵仗一下子就变的冷清许多。她终于放声大哭,肚子腆着,有点气喘,绮户从偏殿急急跑来,一把抱住她瘦弱的身子,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的俯拍。这细小的动作,让东霓笙此刻的心更加的伤痛。
以前自己嚎啕大哭时都是九叔在自己的身边,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自己。可是,现在的他,为何变了?一切都变了!她不会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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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太医的药还是一如既往的往琼楼宫里送,日子在药味中渐渐的失了味道,琼楼宫的那位听说脾气也变的越来越糟,绮户不忍见她如此消沉下去,每日等候在德育殿前,槿药每每从门口路过都叹息不已。
“那个绮户又候在殿外了,爷还是不见?”把刚抓来的药让新来的宫女彤心拿下去熬,槿药走到东燕启面前蹲下,试了下水中的温度,不禁眉头一皱:“这水温还是稍差了点,药性还是没完全发挥出来,上次都跟彤心那丫头说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一贯好脾气的他都忍不住想要骂人。
东燕启抿唇一笑:“那丫头已经试了好几次了,你无需责怪,你要的温度也着实让人不好衡量。”顿了顿,道:“他想在门口等就让他在门口等吧,我现在是不会见他的。”
“爷不用跟他说清楚吗?”槿药一脸不忍,这样下去,爷也笙儿那丫头迟早是会有矛盾的。
任玉山已经来要了好几次嗜血魂珠和东霓笙,若是明着来东燕启或许还有七八层的把握,但是任玉山这人若是能明着来恐怕那几个名字都能倒着写了。
绣弯弯和魅罗皆去处理刚一统的死囚和刑犯,白衣和紫霄要重新分布地势格局的分布,槿药本来是要去医治在战争中患病的老弱妇孺,可是任玉山的出现大乱了所有的计划,他不得不留下来让其他御医去。
只有余情和眠,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在解毒方面还是他最在行。
“没想到鬼妖也会帮着任玉山。”见彤心进来,槿药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药碗,顺手敲打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你,让你把温度试好了再下药,看你把这温度试的。”虽是责备,也谁都知道这位长的漂亮的槿大公子通常只会嘴上说说,根本不来火的。
彤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还不是你的要求太多啦!”
东燕启拿着药碗喝了一口,“行了,你莫要责怪那丫头了,这毒也解的差不多了。”
“还是爷疼我。”彤心很狗腿的跑上去接过空碗,对着槿药递了一个得瑟的眼神,槿药又好气又好笑。
待彤心下去后,槿药转首开口刚想说东霓笙的事,却见爷愣愣的望着彤心刚离去的方向,他不好开口,只是心里明镜如他怎会不知爷的心思。
东燕启笑的无奈:“以前的笙儿也如这丫头这般无忧无虑,每天都调皮的想去捉弄人,层出不穷的歪念头,每天跟我抱怨最多的就是东千陌的暴躁脾气。”现在想想,若是不去理会那些政治,若是他能早一点放弃这些权利,或许他能保住的会是那些不多的快乐。
说到底,他仍旧是个自私的人!说不想要天下,根本就是骗天下人骗自己而已,若真不想,为什么不早带着她避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凭他那时的人际网,想不被找到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198
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大门被推开,响声很大,槿药皱了眉朝门口望去,见是琼楼宫的守卫,当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眼前身影一晃,东燕启一把推开守卫,直奔琼楼宫方向。
守卫大概还未从晃神中醒过来,槿药也是心急,脚踏出去又缩了回来,支愣了半响问道:“出了什么事?”
守卫摸了一把汗,“今日琼楼宫来了两位太医,自称是给娘娘送汤药的,可是进去没一盏茶的时间奴才们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娘娘的喊叫声,奴才们一阵心慌进去一看···娘娘腹中的胎儿却是被引产了···”
扶着门框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槿药面色如纸,喃喃念道:“引产了···”
“是啊,地上一滩的血,孩子都半点大了,就那么躺在地上,奴才们也没见着娘娘。”说到最后年轻的守卫也忍不住哽咽起来,那场景实在是渗人,纵使是经历过战场风云的人也会为之颤然的。
七八月的天如此的炎热,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感觉好冷,冷的如此的透骨。
琼楼宫的人都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帝皇颤巍巍的从大门口一路颠颠撞撞进来,未穿寸鞋,长衫底子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换衣服。绮户出现在大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从未流泪的他,眼眶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为什么?为什么不来见她?为什么总是要让她受这样的罪?你不是一直都在保护她吗?你不是以天下为罩来护她一世的吗?那你现在告诉我里面现在躺的是什么!”
嘶吼声震耳,他拼了命的想要守护的东西守护的人,如今遭到这样的下场,你,东燕启又在何处?!
东燕启白了脸,眼神从绮户的脸上飘过,脚步似有千斤重。地上有那么多的血,多的就好像抽掉了人身上所有的血液,怎么会有这么的血呢?那个黑乎乎的肉团,那么恶心,那么恶心,恶心的让他忍不住想吐!
“哭?你东燕启也会哭?”绮户走到他的跟前一把扶起他的肩膀,赤红了眼吼道:“你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你的解释?你知不知道其实只要你来一趟,跟她说一句‘相信我’,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可是你呢?你在哪?躲在你的德育殿,躲在你那后宫里,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放开!”槿药赶到时见绮户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心下一惊,运气劈开了缠着东燕启的手。
绮户情绪激动,其实根本就没有动武,此刻被槿药毫无预警的一下震的双手发麻,不一会血液就流淌了下来,绮户笑了,笑的低沉,那笑声中的讽刺逐渐扩大张扬的飘荡在琼楼宫的上空。
槿药一时无措起来,扶着东燕启的手一颤。
“你们除了保护你们的主子还会做什么?你,槿药是吧?若是你能借着这段时间能来给她开导一下,给她调配一些善药,她会过的好些的,真的。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她要的真的不多,只要你们在她受伤的时候稍微安慰一下就好了。可是你们呢?你们这些所谓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在她如此无助的时候你们到底在哪!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哪!”
东燕启苍白了脸,绯红色的薄唇紧抿一线,他无法去回答!因为他伤害了她!绮户说的不错,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
槿药张嘴想为爷辩解,可是话在嘴里饶了千万遍始终无法说出口。有什么理由说呢?千万种理由难道就能构成她无条件的承受现在的痛苦吗?
彼时,余情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屋里的情形,双手一摆,下人们都有序的撤退了,他缓缓踱到东燕启的耳边道:“是鬼妖和任玉山,属下无能,未能追上!”
雪颜一肃,他冷了眸子:“出动暗烈骑,让子清去。我要魔宫这次在这个世上消失。”
余情和槿药俱是一惊,槿药劝道:“爷,让魔宫消失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暗烈骑再厉害也抵不过魔宫的十大长老,布阵阴阳术,可不是战场上能用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