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远点臭乞丐!老子出去撒泡尿你们就趁机欺负上门的客人,看老子不抽死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臭东西!”
小二牙尖嘴利,手里的荆条被挥舞的嗡嗡作响,狠狠地抽打在乞丐孱弱佝偻的身子上,疼的乞丐跪在地上不断求饶,有几个乞丐疼得受不了了,干脆在地上抱成虾子状,不停地打滚求饶。
乔羽从众人之中将小白兔拉出来,一把罩在怀里,看着小白兔惶惶闪烁的眼神,眉眼拧紧,冷眼看着小二凶狠的抽打着地上打滚的乞丐。
楚玉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耳边,哭天喊地的求饶声让他听着都觉得发憷,缩在媳妇结实的怀里,紧紧地攥紧了媳妇的衣衫,咬了咬牙,斜眼正好看见一个差不多五岁上下的小乞丐努力的趴在一个男乞丐身上,脸上是被荆条打伤的血痕,十跟手指干瘦乌黑,用小小的身体极力的保护着被打伤的男乞丐,眼泪涟涟,痛哭出声:“求求你……不要打我爹爹……,打我……!不要打我爹爹!”
小乞丐脸上绝望的哭痛让楚玉郎一惊,睁大眼睛的同时,连身体都跟着僵硬起来。
乔羽发觉了怀中楚玉郎的异样,以为他是被吓着了,一边保护着他离开这是非之地,一边拍着楚玉郎的后背,柔声安抚:“乖!不怕!不怕!我在这里,阿羽在这里!”
“……阿羽!”轻弱的声音,细弱蚊虫,楚玉郎停下脚步,眼神,依然停在那个小乞丐的身上,扯了扯乔羽的衣袖,接着说:“帮帮他们!”
乔羽没听明白:“什么?”
楚玉郎抬起头,眼神里虽然还有恐慌,但却极为笃定;一双手,慢慢松开媳妇的衣襟,指着不远处哭痛的小乞丐,镇定坚持的说:“帮帮他们!他们只是饿了,不要再让别人欺负了!”
乔羽愣住,看着眼神清澈的楚玉郎!然后,在越过他的身影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乞丐们,终于,点了点头。
乔羽松开楚玉郎,双手负于身后,几步路,走的极为缓慢轻松,就像散步一样;可是,清冷寡淡的眼睛里,却是隐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街上的群众都被小二抽打乞丐的事情吸引,本是喧闹的街上更是人声鼎沸,唾骂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小二不顾乞丐的哭嚎,荆条狠狠地打出一套条血印。
乔羽不冷不淡,只是看着那冷血残忍的小二不顾求饶之人的哭嚎大打出手,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住手!”
小二扬起荆条看乔羽,知道这位公子和先才的公子是一路人,忙陪着笑,指着那群瑟缩发颤的乞丐骂:“公子,您是好心人;但是这群乞丐不识好歹,每天都守在我们酒楼,凡来的客人都会被这群狗东西骚扰;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客人都被这群疯子吓跑了,掌柜拿我们出气,我们也是憋屈哇!”说完,小二就又狠狠地抽了及荆条,眼神里带着疯狂,没有半刻的慈悲。
乔羽蹙眉,看着呼痛不止的乞丐,耳边,传来路人的议论。
路人甲:“这群乞丐也挺可怜,以前都是老老实实的庄家人,但两年前发了灾,房子地都没了,只能乞讨为生!”
路人乙:“要我说酒家打开门做生意就是求得和气生财,早就听闻这西贡酒楼的掌柜又色又小气,施舍几个白膜打发了乞丐也用不着这群可怜人跪在地上一个个的求着路过的吃客施舍了。”
路人丙:“这你就不知道了,酒家虽然做生意,但均县两年前发灾,今年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哪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谁还有多余的钱养一群乞丐!”
路人甲:“没白膜总有吃客剩下的饭菜吧,用不着将那些剩菜倒去喂猪都不给这活生生的人啊!”
一阵一阵的讨论声声传入乔羽的耳中,拳头,在背后越握越紧!
小二见自己的举动引来了街上人的言论,生怕掌柜出来又挨骂;就又是拳打脚踢的踹在乞丐身上,不停地喊骂:“滚!现在就给老子滚!下次再敢来,见一次打一次!”
乞丐本就食不果腹,现今就又恶打了一顿,身上、心里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甚至有几个年迈的站都站不起身,踉跄着扶着墙沿刚勉强站起,却被恶毒的小二一脚踹在胸口,嘲讽着大骂:“怎么?抽了几鞭子就受不了了?少在这里跟老子装病,死了老子都不给你买棺材!”
咒骂!嗤笑!嘲讽!
乔羽的拳头已经青筋毕露,在看着小儿大笑的嘴脸时,终于,爆发了——
一脚,踹在小儿来不及收回的腿骨上,就听见啪的一声,腿骨断裂——
啊——
凄厉嘶吼的呼痛声,宛若杀猪般传来!
又是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小儿的颧骨上——
砰的一声——身体飞出去!
颧骨处明显的一道血痕出现在的时候,皮肉下得骨头彻底粉碎!
飞起来的身体,重重的朝着酒楼大堂跌去!
乒乒乓乓的碟碗破碎声——
尖锐的刺穿了众人的耳膜;惊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脸骇然的看着那阴沉着脸、一脸寡淡清冷的男子!
酒楼大堂里
几张圆形红木桌被小儿撞翻,浑身多处被瓷碗碎片割伤的小儿痛苦的抱着断裂的腿骨,依依呀呀的想要说话,但奈何颧骨碎粉,开口之时扯得整张脸紧绷发疼,只有呜呜的捂着嘴,眼泪横流,鼻涕流进嘴里,看着一脸黑气的掌柜从柜台上走出来不停地磕头,指着独身走进来的乔羽。
掌柜姓刘,名大富,是均县有名的富商;但如外面人言所讲,富得流油的同时,也铁公鸡的要命。
刘大富看乔羽面色不善,但身上穿着却极为考究,虽然心疼那几张桌子和碗碟,但还是聪明的上前,弓着腰哈哈道:“不知小儿何事招惹了公子,要您脏了自己的手,收拾这废物!”
小二一听掌柜不给他做主,算是彻底的绝望了!捂着崩裂的颧骨,抱着断裂的腿骨,趴在地上嗷嗷的哭,听的人撕心裂肺。
乔羽瞪了一眼那恶人小二,指着门口受伤的乞丐,对着掌柜,道:“这厮好心狠,居然对孱弱之人下如此重手,实乃可恨之极!”
本在大堂中吃饭的吃客们在被打断了用饭时间后都是一脸的恼怒,但是在瞧清楚门外那三三两两相处搀扶的可怜乞丐后,都个个怒瞪着已经重伤的乞丐,指指点点这厮实在可恶。
掌柜看大家都不吃饭了,个个看好戏,为难的呵呵笑了几声,就又哈着腰,对着乔羽伸出手,谄媚的说道:“公子,是小的无能,收了一个恶贼当店小二,只是,您看,这小子受了教训,店中的桌椅板凳也坐不成了,公子,小的是做小本买卖,这些破掉的杯碟算一算,半个月的收入可就搭进去了。”说到这里,掌柜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苦哈哈的诉苦:“小的家里有三个闺女,还有一个贪嘴的婆娘,半个月的收入没了,均县这两年收益差,小的一家子可该怎么过呦!”
乔羽听了半晌,总算是听明白了;见好好的大堂被她折腾的的确没什么样子,杯碟碗筷散落了一地恐怕也不能用了,只有拿起腰间的荷包,刚掏出一个金锭子,却被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楚玉郎按住手。
刘大富是个生意精,那双眼睛比砣秤还要厉害,什么样的人会有多少钱,从那人的举止谈吐、穿着挂饰都能衡量的一清二楚;乔羽虽然没有穿的贵气逼人,但这身上的挂件和配饰,件件都是价值连城,就连腰上的那把长剑,都是起千金难求的好货;刘大富就吃准了乔羽是个涉世未深、不看重钱财的豪门公子,做足了准备想要宰一头肥羊,金锭子在眼前那么一晃,就在他喜胜连连的时候,一双柔白的小手附上来,硬是遮住了金锭子耀眼灿烂的光芒。
刘大富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忍着心里的咒骂,抬起眼,却见是另一个富贵的公子,对着他盈盈的笑;还别说,这位公子那叫个长得俊的呦,比姑娘家还要白嫩纤细。
乔羽看着楚玉郎,收回手!
楚玉郎扇动着手里的折扇,因为受惊过度的心也慢慢恢复,一改先才的狼狈,风姿卓越、潇洒倜傥的微微笑着,扫了一眼大堂里的破东西,眉毛一挑,无所谓的说道:“一堆子烂渣滓,还想还一个金锭子?掌柜的,算盘打得不错!”
刘掌柜发现来人是个老油条,一寒脸,也不觉得来人的长相俊了,没有半句热络话,双手抄在胸口,嫌弃的说:“公子这话可不对,我这红木圆桌可是上等的油桐木制成的,虽然用得久了些,但擦一擦依然锃光发亮;地上的杯碟也是汝窑的东西,最小的一件都要三十个铜板。”
楚玉郎装过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看着掌柜那发财金亮的眼睛,不屑的嗤笑;然后躬下身,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瓷渣子看了几眼,然后,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在看见静悄悄的人群都瞧着他看的时候,嘿嘿的冷笑:
“汝窑的东西?油桐木的桌子?”
掌柜被楚玉郎的笑声笑的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抹了把汗,强撑:“是啊!是汝窑的!”
“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奸商!老子把你放到汝窑里烤成碗碟!”见那掌柜如此大言不惭,楚玉郎燃起来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抄起手里的扇子就朝着掌柜那张肥脸上戳,疼的掌柜龇牙咧嘴,接着咆哮:“你懂汝窑的东西吗?你懂什么叫宝贝吗?汝窑的工匠要是知道你将汝窑的烤瓷说成三十个铜板一个的贱货,他们一定把你抽筋拔骨,大卸八块混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