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写意抬眼,对着楚王妃抿嘴一笑。
楚王妃见她笑得狭促,过去拧一拧她的脸颊,笑道:“说起来长宁你也年岁不小了,可曾有心仪之人?过了年你就十六,也该是定亲的时候了。”
见云写意似乎要说什么,她忙道:“别说守孝一类的话,若说守孝,你守孝的时间也尽够了。那苏家夫妻终究不是你生身父母,略微守一守也就罢了,他们可当不得你当真守孝三年。”
云写意闻言,就下头去,耳尖微红:“嫂嫂说起这个,实在是羞煞我了。婚姻之事,哪有女儿家做主的。”
楚王妃却笑道:“话虽如此,你确实皇家公主,自然要有几分不同的气度。这驸马之人,总要你选中了,父皇母后才好下旨。”
云写意就只是笑,不说话。
楚王妃见状,不由得轻笑,叹道:“等你回宫,母后必定会说起这些,如今你在这里这般羞涩,到了母后面前,可不能这样了。”
“女儿家的婚嫁是一生大事,若是嫁得不当,这一生都要受到影响。”楚王妃道,“所以,若是母后说起这个话题,那些羞涩尽可抛到一边,先说了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免得母后给你挑了那些别人都说好的,又不符合你的心意。”
“只是私相授受这种事,不论如何,你却万万不能去做。这种事闹出来,损的是女孩儿家的名节。你可不能这般。”
云写意低声地应了,心中却有些发愁。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不曾遇到过什么让她心动之人,若是到时候真的被皇后塞给一个不中意的人,她该如何是好?想到这些,她一时之间倒有些难得的愁绪起来。
这一丝轻愁在进宫之前就被丢到了脑后。
也正如楚王妃所说,就算是皇帝给她挑选驸马,也终究是要等她点头才行。自己不是皇帝亲生女儿,皇帝若是想像嫁自己的女儿那般随心所欲,只怕是要让那些盯着皇帝的御史们喷上好一阵子的口水。
所以,在皇后提出人选之前,她倒也不必担心什么。
进宫拜见了皇帝皇后,皇后等她一进门就免了她的礼,拉着她的手不住道:“果真是瘦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皇帝就转头对边上云志琨瞪眼:“小子过来,你平日里是怎么照顾你妹妹的,见着她瘦了这么多也不心疼?”
云志琨对着云写意做了个苦脸,垂着头过去挨训,皇后连忙嗔道:“我不过是心疼长宁,你在这边拿我儿子出气干什么。琨儿过来坐下,给我讲讲你和长宁都见了些什么。”
说着又让人给云写意拿了凳子过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一副将她护在羽翼下的架势。
皇帝看着这一幕,瞪着眼,最后却哑然失笑,也过去坐下了:“长宁快给朕说说,路上有没有什么趣事?”
☆、76写意良缘
与皇帝皇后说了一会儿话,皇帝就带着云志琨先走了。皇后这才挽着云写意说了两句话,然后屏退了所有的侍女,宫殿内顿时空荡荡起来。
云写意正在迟疑之际,就听皇后说:“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云写意也不惊讶,虽说云志琨用了心思去瞒,但是毕竟当初那么多人看着,皇帝皇后也肯定另外有探子在身边。所以,她一点都不意外皇后为什么会知道。
“已经,无事了。”她温柔地说,“娘娘不必担心。若是不放心,再叫个太医来问一问平安脉就是了。”
皇后拍着她的手,叹息不止:“这一趟出去,本来是为了让你散散心,结果却散出这么多事来。这样一来,你让我以后怎么敢放你出去。”
云写意靠在皇后膝上,分外温柔地说:“娘娘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
皇后拍了拍她,长长的一叹。
“我想着,今后也只有为你找个好的人家,嫁过去让你好好过日子才好。我和皇帝总是不能护着你一辈子的。”她难得的有些迟疑,“不过,你毕竟是皇室血脉,想必只要帝位上还是我云家人,想必都会对你多有优待。”
说着的时候,皇后自己都有些迟疑。
过了一会儿,她方才笑道:“说这些干什么,皇上虽说年岁大了,却也不会那么快退位。”
云写意听了心中却只有苦笑。就是因为皇帝不那么快退位,她才觉得不安。
因为,在皇帝心中,她这个侄女绝对没有多么重要,也许甚至比不上某个大臣的鼎力配合更重要。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说出来,所以她只是笑微微地抬头对着皇后笑了笑:“娘娘的意思,我都明白呢。”
皇后这才笑道:“说起来,你也是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不如说出来让我参详参详,日后也好给你挑一挑?”
云写意暗自苦笑,怎么一回来,楚王妃和皇后都说起了这件事。
对着楚王妃她装了一回娇羞,但是对着皇后,她却不想装了。
“婶娘,”她轻轻地叫,“我叫您婶娘,您也别生气。我是真的想对您说说心里话的。”
皇后的眼圈微红,“叫吧叫吧,我就喜欢听你叫我婶娘。”
云写意就笑了笑,“若我有朝一日成婚,我也不求那个男人门第多高,多有才多风流倜傥,我只希望他能懂我,对我好。”
她看着皇后,说得分外恳切:“我不想做那等贤良淑德的女人,我想有一个可以让我撒娇,可以让我使小性子,可以让我在半夜的时候对他生气转过脸不理他的人。他会哄我,也会对我发脾气,但是永远不会去外头招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让我生气。”
“婶娘,我的要求很任□,但是,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呢。”
皇后的眼眶更红了,抱着她眼中默默地盈满了泪水:“你这孩子,哪有什么任性不任性的。你能说出来,很好,真的很好。”
云写意感觉到有一滴泪落在自己脸颊上,凉凉的却让人觉得有些炙烧的痛感。
“其实那个女儿家不想要这样的良人,只是世事多艰,到后来也不得不妥协了,逼着自己去做那等贤良妇人,生生磨灭了自己的那一点灵性。”皇后忽地叹道,“就连我,当初未嫁之前……”
皇后没有说下去,未尽之意却很明显了。
云写意有心相帮皇后擦去眼泪,却只是动了动手指,没有抬起来。
皇后并不需要安慰,她的脊背依旧笔挺,并不是真的失望。
“既然你说了,我就尽力帮你去挑。你是小九的女儿,当得起这样的男人。”皇后说得斩钉截铁,云写意心中却苦笑。
“婶娘,”她从皇后怀中挣脱出来,握着皇后的手严肃地说,“这件事,我只是说一说而已。我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想做到这些有多难,所以,婶娘你也不要为了为这件事太费心。有这样的男人,是我的福气,没有,我的日子也是照样要过的。”
她对着皇后笑了笑,那笑容极为美丽,“婶娘,你要相信我,总会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皇后被那样的笑容惊艳了一刹那,听到她那样说,忍不住又眼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云写意连忙拿了自己的帕子替她擦,温言道:“婶娘别难过,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在那之前,就让我好好混着过些日子吧。”
皇后拉着她的手,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过了好一阵,皇后才抹去了眼泪,对着她轻笑道:“怪不得我总是偏疼你,你这孩子也着实惹人疼。好,就听你的,让你先逍遥一阵子,再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云写意闻言,立刻露出欢快的笑容来。
帮着皇后整理了一下妆容,皇后轻声问:“那苏欣意是怎么回事?”
云写意拿着宫花的手顿时一抖,皇后察觉到了,也不生气,只是隔着镜子看着她。云写意苦笑,帮着皇后将宫花插了上去,说:“我说了,婶娘要保证,不找苏家子的麻烦。”
皇后顿时脸一沉:“合着你居然敢和我讲条件了?”
云写意笑嘻嘻的:“婶娘宽厚,所以我就放肆些了。”事实上,她根本就不认为,苏家这种小官家庭会入了皇后的眼,皇后说起来,估计也是觉得有什么猫腻而已。
得到了皇后的允诺之后,云写意才轻声说了苏欣意准备过去勾引云志琨的事,末了叹道:“我都不知道,当初那个娇俏可爱的妹妹到哪里去了,怎么就……”
皇后对着铜镜看了看妆容,满意地让侍女们进来收拾,道:“不过是一时之间被刺激到了而已。你原本是庶女,如今却贵为公主,就连苏家老夫人见了你都要行大礼。小姑娘家家的,想不过来也能理解。不过,想是一回事,做出那种事来又是一回事了。”
说着,皇后嗔怪地看云写意:“也就是你性子好,好给她这个脸面。别说是琨儿自作主张,若不是你的主意,琨儿可不会这么做。”
云写意就苦笑,后续对苏欣意的处理,还真是云志琨从头到尾一手操办的。不过,若不是顾及到自己,想必他也不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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