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扶着吧,我能行!”
好不容易追上李泰,他手里已经牵着另一个女子,女子妖娆妩媚,美得惊人,李泰对她说:
“好好跟着许靖吧,我有她,顾不得你了!她为我生儿育女,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世上最亲的人!”
她内心刀割般疼痛,哭着上前和那女子争抢握住李泰的手,女子用力将她推开,骂道:
“不要脸!你是他什么人?成亲三年,他可曾碰过你?夫妻是假的,一切只为演戏!他根本不想要你,更不想要你生的孩儿!”
“不是这样的!”她争辩,求助地看向李泰:“皇上,你说过心里有圆圆,圆圆永远是你的皇后!”
李泰淡淡地说了句:“朕如今,不需要皇后!”
她怔怔地看着李泰冷冷的双眸,如坠冰窟,整个人僵硬如石雕。
秦美人冷笑着吩咐:“来人,赐死!”
李泰面无表情地牵起秦美人的手,两人相依离去。
她则陷身于火海,这一次秦美人没让人绑住她、堵她的嘴,她却不再挣扎,也不让自己痛喊出声,忍受着皮肉筋骨剥离的痛苦,甚至不流一滴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身死,心何以依存?
许靖被惊醒,听到素素紧促不稳的呼吸声,接着是轻轻的啜泣,他没有起来点灯,而是侧身往里挪了挪,摸到素素满脸的泪水,身子痉挛颤抖不停,他怔了一下,伸手将她拢入怀里,用衣袖替她拭去泪水,轻抚她后背说道:
“不要怕!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素素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平静,许是入梦太深,又挣扎一番耗了力气,竟然没醒转来,只是叹出一口气,喃喃说了句:
“原来,又是梦啊!”
许靖想起人们常说,梦话也可以有问有答,便问道:“是什么梦?”
果然素素回答:“纵火的梦!”
许靖心里一紧,再问:“是谁纵火?”
素素停顿不答,稍顷微叹道:“置我于死地,也是她自断后路……我从此再不要太傻了!”
许靖将脸埋进她发堆里,如果不是怕惊醒她,他想用力抱紧她,似乎如此才能抚平她心灵和肉体的双重痛苦。
他一直有所怀疑,不相信圆圆会自残,她懂医术,知药理,勤于研制各种药丸,身边的人,谁都可以向她问医讨药,看到有人咳嗽打喷嚏,会提醒加衣,说药也是有毒性的,是药三分毒,并不是说有药便可以随意得病,最好是不吃药。
对别人的性命尚且爱惜,她会不知珍重,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就算要死,她随意便能配出毒药,须臾即可解脱,何苦要遭受烈火焚身之痛?
李艺斩钉截铁说不可能是皇帝,谁都知道皇后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当晚他陪着皇帝亲临起火的昭华宫,皇帝悲痛欲绝,神志昏乱,自那时起就哑了,十多天后才能出声说话。
宫里整夜都在仔细认真地查过,确确实实非外力所为,火自宫内而起,昭华宫内所有太监宫女,平日得皇后恩惠,火起当晚,多数已困在宫里,自外而回的,当场便有人投火殉主,还有的过后投水、上吊,总之皇后身边人,没剩下一个!
在许靖来看,这就更可疑了!
但是无凭无据,谁也不能质疑皇家之事!
而今夜,他亲自印证圆圆果真是被人害死,想着她在火海里苦苦挣扎,忍受非人的折磨,许靖心碎了!
那时他不在她身边,他在千里之外,她孤单、凄惶无助,而他感受不到、分担不了她的一丝丝痛苦!
他咬牙发誓:素素梦里所说的那个“她”,一定要揪出来,不管是谁,都得讨回公道!
更鼓敲响五下,快要起床了,许靖原想闭一闭眼养养神,谁知竟睡了过去。
门外洪小算叫起,洪小算的声音清晰尖脆,只一声素素就醒了,入眼是许靖那张俊美的脸,闭着眼,剑眉微蹙,睡着脸上神情也这么冷?真是的!还靠那么近,整个人挤着她,难怪醒来浑身酸痛,合着一整夜都这么睡的?后背贴床板,前胸……贴着他?
素素红着脸,轻轻推一推许靖,他不醒,只得一点一点把被他压住的长发扯出来,才扯了两缕,许靖醒了,睁开眼微笑着看看她,抬起头把她的头发捞起整理好,轻声问:
“要起床了?”
素素点头,垂着眼道:“洪小算喊过一声儿……你起来吧,我过不去!”
许靖应了声:“好!”
却很快俯身过来,将她拥进怀里,双臂用力紧紧地搂抱着,素素差点喘不出气儿,许靖才轻轻放开她,翻身下床,眨眼就撩开珠帘出去,素素还没换得两口气,已听见他打开房门,对门外守候的丫头们道:
“进去吧,好好侍候着!今日回门,大*奶要打扮漂亮些,春红夏绿帮着莲心银杏,把我给大*奶准备的头面用上!”
香汤沐浴,更衣梳妆,盛装的素素一向明**人,今天更显一层光耀,吃过早点,许靖携带她到堂前给长辈问安,因着今天是回门日,侯爷、侯夫人和家中长辈也尽在此处,说些教导的话,嘱其趁吉时去,还要按时归家,勿要太晚,切忌等到太阳下山才回。
许靖一一应答,谦恭和顺,素素只需要面带微笑,跟着他点个头便好,心思倒也没闲着,她发现侯爷看着她的目光比昨日和善,而旁边的侯夫人洪氏,则在将她头上发饰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脸上神情越发痛恨。
素素想,这是怎么回事?她今天戴的一套紫金头面,是从许靖让春红捧给她的匣子里挑选出来,紫金贵重,手艺又精巧至极,宝光潋滟的花钗步摇插戴于她乌黑如云的发髻,衬着遍地金满绣粉荷缎面袄裙,镜中看去喜气洋洋又美艳非凡,这是侯府为新娘子准备的服饰,正是回门最体面的装束,撑的是侯府的脸面,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辞别长辈们出来,到了二门处,管家已等在二门偏厅,将备好的礼单呈给许靖看,许靖仔细看过后递给素素说:
“第一次回娘家,可不能有疏忽,除了敬呈供奉祠堂祖宗的牲礼,还有给家里的各样大礼,每个人都另备一份相应的礼物,你瞧瞧,会否漏了哪一个?”
素素拿着瞧看一眼,点点头:“可以了,没有遗漏!”
当下便由管家和洪小算携礼先行出门,许靖扶送素素上了马车,由莲心银杏陪着,自己骑马带领侍卫护在旁边,一行浩浩荡荡往贾家去。
贾宅早有准备,迎回姑娘和姑爷,自是无比欢喜,贾周文夫妇和贾周武关心的是素素的神情脸色,眼见她并无太大变化,仍是平日在家时那般安静温柔模样,且说话时脸上还能带上笑容,心里便放松了些,这桩赐婚来得突然,虽说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素素嫁许靖都是最佳选择,但若是她抗拒,万般不配合,那也是极难办的。
幸好,女儿一朝懂事,便能一直为父母家族着想,再不回复从前的任性骄纵,贾周文兄弟欣慰之余,不免又为素素生为女子,过早失去父兄疼宠,还得殚精竭虑为家族劳碌而嘘唏一番。
再来看成亲后的许靖,贾家人又另有体会,许大将军一改之前的淡漠寡言,温和谦逊,主动随侍于贾家长辈身边,言语恭敬有礼,教人大为诧异。
此前许大将军也有随福郡王陪送素素回家,那时因他官位高,贾家人对他尊敬有余,但谁都不会把他当正客看待,没有福郡王,他自个儿上门只怕连杯茶都讨不到喝,素素退亲时说过的,形同陌路,再无任何关系!
哪曾想到还有今日?又成翁婿,贾周文兄弟有点哭笑不得,但见许靖诚心诚意,为素素着想,便也摒弃前嫌,对许靖和善爱护,如待素素,并交待族里子侄们,不可怠慢姑爷。
喜庆之日,时辰总会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下晌,经侯府管家提醒,许靖便开始一一向贾家长辈告辞,客套话说下来,也是很费时辰的。
贾周文和徐氏自然是懂得这些的,贾周文兄弟领着许靖去向族里长者辞行,徐氏便带着媳妇们准备好回礼,敦促素素整装,准备随夫婿归家。
素素又是一番不舍,小孩儿般拉着徐氏的衣袖,求她去跟许靖说个谎,就说素素病了,得在家住几天。
徐氏哪里依她?拿手指儿轻点她额头训了几句,几位嫂嫂笑着把她捉到镜前稍稍打理妆容,便扶将出来,交到早已眼巴巴等着的许靖手上,许靖作揖谢过伯母和各位舅嫂,也不用莲心和银杏扶着,自己牵了素素出门扶上马车,再次辞过岳丈家众亲友,护着素素的马车回侯府去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同床
第八十七章同床
延恩院只有一排正房五间屋,一样的宽大敞亮,新房居于正中,许靖自己住着时里边除了家具什么花样儿都没有,留着一室空旷他觉得挺好,成亲娶妻房里多出一个女人,就不能太简单,他想着要添家具也等新娘来了再说,她喜欢哪样儿的再搬回来,整理收拾新房时听了洪小算的建议,从库房搬回一排小叶紫檀木镂花槅扇,将卧室一分为二,内室由月洞门入,门上垂挂样式精美的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