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洄急匆匆的跟在虞文的身后跑进房,看着停下阅览奏折的东方闲。
“皇上,奴才实在是……”
东方闲摆摆手示意重洄不用说了。
“是。”
虞文走到东方闲在桌案前,“闲儿,你可知……”
“母后可知,擅闯御书房是何罪?”东方闲打断虞文的话,“纵然您是嘉德的太后娘娘,亦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由人胡来硬闯。来人啊!”
很快,四名带刀的禁卫军走了进来。
“护送太后娘娘回宫。”
“是!”
虞文看着走上前来的四名侍卫,瞪着他们,“你们敢动哀家?!”
东方闲口气淡然道:“抗命者,斩!”
说完,东方闲低头继续看奏折。四名侍卫小心的架起虞文出了御书房,不管她如何生气都将她拦在了御书房的门外,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太后娘娘的,他们知道自己得听谁的话。
应是气急了,虞文变得十分焦躁,头上的华冠摇晃的特别厉害,胸口起伏不停,冷眉厉目将拦截自己的侍卫一一扫过。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哀家是谁?”虞文声色俱厉,“现在不让哀家见皇上,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们担待得起吗?让开,哀家一定要见到皇上。”
侍卫看着气急败坏的虞文,一个个沉默不语,身板如墙的立在她的面前,皇上刚才说的话他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闲儿!”
虞文当真是急了,竟在门外叫起了东方闲。
不多会,重洄从里面走了出来,向虞文行了一个礼。
“太后娘娘,您请回吧。皇上他此刻正忙,实在无暇见您。”
虞文神情严肃的看着重洄,“重公公,麻烦你进去跟皇帝说,哀家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讲,他忙,哀家知道,但哀家更知道,他并非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他只是不想见到我这么母后。可我要说的事情关系到他社稷的安危,他必须见哀家。你再去通传一次,只要他见了哀家,把事情说完,哀家保证不会打扰他。”
“太后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刚才皇上的态度您也看到了,这会子老奴要是再说什么,那真真儿就是提着脑袋给皇上砍啊。”
重洄看着虞文,叹息,真不怨皇上现在不想见太后娘娘,她和被终生囚禁在大理寺监牢里的林诗乐带给他太多的烦闷了,怀柔战术,苦肉计,屡次欺骗皇上,现在她们的口里还有什么是真的?
“重洄,别怪哀家没有告诉你,皇帝这次若不信哀家,必然出现大麻烦。哀家是他的母亲,如论如何都不会害他,但别人就不见得了。他一直相信的梅迦逽,说不定就是伤害他最大的那个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重洄皱眉,梅姑娘?呵呵,这个世间,他以为任何人都会伤害皇上,唯独那名女子不会,她会是拼尽自己生命也要保护皇上的人,说谁对皇上不利他都信,就是不信梅家的四小姐。难怪皇上不肯听太后娘娘说话了,说不定皇上就是猜到了她要说的关于梅家四小姐才不想听。他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个,那倒真不必请皇上花时间了。
“太后娘娘,您的话,奴才一定呈转给皇上。您请回。”
虞文离开前又朝御书房里看了眼,她一心为他好,没想到她惟一的儿子竟然连见都不想见她,他们的关系,为何会变成这样?他难道宁愿信一个外家女子也不肯信她这个生他养他的母后吗?她做的事情,再怎么残忍,那也是为了他好,他怎么一点都不能理解呢,难道真要到一切无法挽回时才明白梅家女子不可靠吗?
见虞文走远,重洄摇头,走进御书房。
“皇上,太后娘娘走了,她离开前让奴才……”东方闲保持着低头看奏折的姿势,道:“不必说了,朕都听到了。”
让他注意梅家,让他防逽儿,她让他做的事情,全部都是疏远梅家,他不懂,逽儿的好,母后真的看不到吗?当初,她看到了逽儿对自己的情,她乐见其成的利用逽儿对他的感情在朝堂上和东方烨周.旋保他安全,这么多年,他被逽儿打动,她却实实在在的拿她是一颗棋子,她的心,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真情?世生到此,他不认为这辈子还能遇见比逽儿更好的女子,她就是极致的好,无人可比,无可取代。而他的心,也满满都是她,再也腾不出一点地方来给别人了。
过了一会儿,重洄看到东方闲放下笔,伸腰,连忙走到他的身后,力度适中的为他捏着肩膀。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不说。”
在东方闲看来,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是没想清楚,没想清楚他何必听。
“是。是奴才愚笨。”
自问——
东方闲看着眼前已然很熟悉的御书房,母后一来,他就知道她所为何事,他当然明白她不会为了林诗乐来找自己,她不傻,不可能在此时再为林诗乐出头。她一定是在林诗乐被赦免死罪之后冷静了几天,想到了林诗乐活下来会带来什么问题,她定是来让他谨防逽儿兵变。但他要怎么告诉母后,那个叫梅迦逽的女子,深得他的心,他不信天下人都不得不信她。
逽儿,请你用行动告诉我,我的选择是对的!你是值得我相信的人,是?
大约,尘世里最让人猝不及防的事情从来都是一样的,那便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往往是伤自己最深的人。哪怕一个是地位高不可及的九五之尊,一个是天下人望尘莫及的传奇绝色。伤,痛至彼此的骨髓。爱恨在那一刹那,铭刻在他们生命里,连泪都来不及落下。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 69
虞文大闹御书房后,过去五天,依旧没有从玄中关传来的消息,东淩朝中的大臣都感觉到异常,东方闲同时也觉察出不对劲,派出了好几批探查消息的人都没有回报,情况越来越不正常。
这日,乾坤大殿里正在早朝,殿外传来喧哗的声音,惊得众大臣脸色都起了变化。要知道,在早朝时期喧闹在乾坤大殿,必是死罪。
东方闲的眸子凌厉的看着殿门,重洄连忙派小太监去殿外。
“去,赶紧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是。屙”
小太监还没跑出乾坤大殿,一个衣裳艳丽的身影就从门外冲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不是东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又能是谁。
虞文脸色异常焦急的跑到殿中,看着一身明黄龙袍着身的东方闲,到底是收敛了往素跋扈的气势,看着他。
“皇帝,哀家……介”
东方闲眉头微微蹙着,视线和虞文对着,是不是她以为他会无限制的纵容她放肆?
“来人啊,将太后娘娘押出乾坤大殿送回德景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宫门半步。”
乾坤殿外的侍卫还没有进来,虞文就大声道:“皇帝,你想怎么关押哀家都可以,但你应该听完我的话,为什么我会冒死闯乾坤大殿。本宫十四岁入宫,宫中的规矩难道真的不懂吗?哀家能来,就没想到你会轻饶。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重大的消息,根据我派出的探子来报,梅迦逽举兵直逼帝京,不日将直捣京城,你却还被蒙在鼓中。”
殿中立即响起了议论声。
虞文继续道:“前几日哀家到御书房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有人暗中将梅府的人都潜送出京,现在的梅府,空无一人,任何可供我们挟制梅迦逽的人质都没有了。这些天,为什么没有玄中关的消息传来,因为所有的探子都被梅迦逽给抓住灭了口,现在大军马上就到城外,你们还在这里一无所知。”
“皇帝!你醒醒,哀家是你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东方闲的眉头越皱越紧,是啊,她是他的母亲,但眼下的一切难道不是她造成的吗?如果她不针对逽儿,如果她不想连根拔除梅家,如果她不杀害逽儿的长姐梅娉婷,如果她不是太在意她的荣华富贵,逽儿会举兵吗?他能用他的性命担保,如不是逽儿被逼到最痛心的境地,她绝不会领兵抗他。
“皇上,现在可如何是好?”有大臣开始慌了。
自然,也有大臣不信。
“何大人乱什么,军中没有消息送来,是真是假亦不知,也许有人想挑拨皇上和梅姑娘的关系也不一定。”
就在大家争执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道很大的声音。
“急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从殿外跑进来的军中信兵身上,只见一身着铠甲头发有些蓬乱的男子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举过头顶跪在殿中。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闲神情严肃,亦不作其它询问,道:“军中急报何事?”
“启禀皇上,梅迦逽领兵五十万直逼帝京,末将受罗将军之命送信来时罗城已经快顶不住了,此刻,只怕大军已快到帝京了。”
乾坤殿上,众人皆大惊!
“这可如何是好哇……”
“果然是真的吖,梅迦逽反了!”
“啊,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梅迦逽领兵,真是……”
虞文焦灼中带着狠狠的忿然,瞪着东方闲,她早说梅迦逽不是善类,一早让他对梅家人下手,他总是顾念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不下手,现在好了吧,人家率兵五十万直逼帝京,以她的智慧,这五十万大军想踏平帝京根本不是难事,他拿自己的天下去赌那个女人的感情,现在看到结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