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定之后,东方闲对着梅迦逽道:“逽儿,你可愿在此等我些许时刻?”
一只手轻轻搭在门框上的梅迦逽朝前走了一步,出乎东方闲意外的做了一个动作,竟是双臂温柔的抱过他的腰身,不言不语,单单是搂着他。
东方闲低头看着胸口的娇容,竟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这……这太……他的逽儿居然会向他撒娇了?她……她这是不想他去见林诗乐的表现吗?
虽心头暗喜万分,但语气里东方闲还保持了冷静克制,问道:“逽儿?”
“若你定要去,我也去。”
林诗乐能以死相逼他去大理寺监牢,势必有什么非常重要的话想对他说,他如今对她的在乎和依顺是她最可利用的武器。她信,只要她开口,他绝不会拒绝自己。
东方闲皱眉,“大理寺监牢可不是福祥之地,还是不要去吧?”
进了大理寺监牢的,十个人里八个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若非重案要案,又岂会送到大理寺,尤其大理寺查过的那些涉及皇嗣的大案,动辄满府抄家斩杀,那座监牢可是任何人都不想进去的地方,晦气的很。
梅迦逽想也不想的说道:“你想和那名女子独处。”
“我……”
东方闲说了一个字便止住声,看着梅迦逽,嘴角渐渐扬起,愈弯愈甚,她这表情和口气,他真是受用非常的很。若她不放心,他带她一道同去便是了。
“天地可鉴,我想独处的人可不是她。若有人今晚愿意与我独处,我便带她一起去大理寺。”
梅迦逽心头轻颤,今晚?
一时想不出好对策的梅迦逽学了刚才东方闲的无赖手法,道:“若你不带我去,我便不松手。”
她料定他不会强拉开她的手,他应该知道,若他此刻丢下她去见林诗乐,他休想再将她宣进宫见他。何况,如今俩人间的情况早不似当年,现是他逐她的心,必然舍不得推开她的温柔情。
“呵呵……”
东方闲轻笑,怎不知原来她的占有欲竟是这般的强烈啊。
“来人啊。”
“奴才在。”
“备车,去大理寺。”
“是。”
在马车里,东方闲稳稳的握着梅迦逽的手,越发觉得今日将她叫进宫是一个明智之举,两人之间的僵局出现了缓和之象,若按这般速度,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将她迎娶进宫,日日可与她焚香操琴或商朝议事,不再分开。
“逽儿,你可知,我们去大理寺见得是何人?”
“女人。”
“呵呵,哪个女人?”
梅迦逽心中掂量,爹不在朝中为官,梅府里也无人关注皇宫中的事务;她闭门多日不出,不理世事;刚才小太监只说一个女人以死相逼要见他,未点名指姓的,若她说出林诗乐的名字,他定会问她如何猜得出是林诗乐。
想了想,梅迦逽道:“你能藏一个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惹了什么张诗乐王诗乐。”
知道东方闲将自己在辰阳宫搂抱他的行为当成了女子间的吃醋和撒娇,梅迦逽干脆顺着他的认识继续任性,如此以来,阻了他的追问不说,还能让他高兴不少。
“呵……”
东方闲失笑,“惹了一个林诗乐就能让你酸成这样,我还敢惹更多的‘诗乐’?”
“那不好说。你是王爷时就招惹女子,而今贵为天子,谁知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故事。”
“呵呵……”
东方闲伸手揽过梅迦逽,目光睿定,惹了一个林诗乐以让他看清了很多事,断不会再轻易招惹其他女子了。这一生,只是她了,亦止于她了。
-
大理寺监牢。
考虑到大牢里阴气过重,东方闲将随车携带的披风取出,为梅迦逽系上,揽扶着她走进大牢,两人的步伐出奇的协调,端端的皆为卓然超凡之姿,让一名关押在牢房墙角的龙翼女子看得怔住了眼睛。只闻天下第一美人梅迦逽绝色倾城,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而她身边的男子亦是气宇轩昂,天下难觅其左者。
牢头引着东方闲走到关着林诗乐的铁牢门前,袁正刚立即从牢中走出来行礼。
“微臣袁正刚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闲看着地上的袁正刚,道:“起来吧。”
“谢皇上。”
“你叫朕到大理寺来,可知罪?”
袁正刚弯腰施礼,“臣,知罪。但,臣无悔。”
“为何?”
“皇上,西宫之案、前太子被废惨案和柳家案三案并查的疑犯以死相挟,定要见皇上,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东方闲挑眉,“噢?”
“一介后宫宫女怎会有非见皇上不可的行为?即便是觉得皇上清正严明能为她洗刷冤屈也不可能用此法,何况,此女从进牢便未说半句冤枉,臣为官多年,不论是真假被冤之人,审核之初无不为自己叫屈,这名叫林诗乐的女子却只是在等,等的什么,臣不知。”袁正刚看着东方闲,“请皇上恕罪,臣愚钝,望请皇上解答。”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 55
(“……袁正刚看着东方闲,“请皇上恕罪,臣愚钝,望请皇上解答。”)
看着面前的袁正刚,东方闲心中升起一阵不悦。这个老顽固,虽自说愚钝,可心里却怀疑他这个皇帝和林诗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不然,怎会用这样的口气来让他做出合理的解释。也罢,逽儿心中一直存着林诗乐的结,趁此为她解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袁正刚,你可知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微臣知道。”
东方闲神情严肃,“知道是谁,还要解释?辶”
刚正不阿出名的袁正刚一点不惧此刻的东方闲,正声道:“查案查的就是一个水落石出,除非皇上撤了微臣大理寺卿之职,不然,微臣一定要将案子查个明明白白。”
“呵……”
东方闲轻笑,如果嘉德朝的文武百官都像袁正刚这样,东淩必兴檎。
“好,袁正刚,朕今天就给你解释解释。”
说完,东方闲微微侧身看着梅迦逽,轻声道:“逽儿,你在牢外等我。”
见状,袁正刚立即叫人搬了把椅子放到梅迦逽的身边。纵然她不在军中为将,但他对这名智慧超群的梅家女子早有耳闻,而且她与她的爹爹梅仁杰一样,都是清正廉明赏罚分明的好官,虽为女子,他亦是万分敬重。
东方闲扫了眼袁正刚,轻轻一笑,他对逽儿倒有不少敬意。
扶着梅迦逽坐下后,东方闲单手反背,从敞开的牢门走进去,目光对上自他出现后便一直不曾从他身上移开的林诗乐。世事真是变化多端,幼时对她感激,成年后对她惦念,而此时,对她却是满心质疑,人生在世,果真是不能做欺瞒之事,总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你有何话想对朕说?”
林诗乐心房丝丝发痛,只需一个字遍体会得出她与梅迦逽对他而言的轻重程度。‘朕’,再重逢后,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以‘朕’自称;而对梅迦逽,他从来都是‘我’,他不在她面前摆帝王架子,就算万人对他景仰敬畏,他都愿意与她保持对等的姿态,让一个九五之尊放低身段以诚相待的女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还需要多说么?
“我只是想见你。”林诗乐说话声悲伤不已,“为何要带她来?”
东方闲直视林诗乐,“朕做事需要先问人可不可以么?”
“皇上当然不必。”
林诗乐将视线转到铁牢外的梅迦逽身上,这个女人,她为闲做过什么?她是贞康帝的辅国大将军,她的骁勇善战和奇谋智略都是为了东方烨那个老东西,说得好听点也不过就是为了东淩的百姓,但事实上还不是为了她自己的辉煌腾达,还不是为了梅氏一族的荣华富贵,她真心为了闲做了什么?她和太后娘娘为了让他登上皇帝宝座费了多少心力精力,在背地里为他办了多少大事,又为了他能顺利登基铲除了多少绊脚石,她才是有资格得到闲真心相待的女人。可是现在,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被梅迦逽这个女人占了,她占了自己的闲,占了他的心,甚至会占据后位,她怎能允许?
“但是皇上。”林诗乐看着东方闲,问道,“你确定我们要谈的话让她听见吗?”
东方闲反问,“有何不可。”
若担心逽儿听到什么,在辰阳宫他便不会将她带到这儿来,婉拒她的理由虽不好找,但未必就没有。他已经让她失望过一次了,断不会再有什么刻意隐瞒她的事情,尤其在林诗乐的问题上,免她胡思乱想。
见东方闲如此不避讳在梅迦逽的面前与她交谈,林诗乐愈发恨起梅迦逽来,闲这是完全信任她的表现,她不懂,她与他相识二十几年,难道还不如认识才七年的梅迦逽吗?她不敢断言梅迦逽对他绝对真心真意,但她自己可以为了他牺牲掉性命,为何她回到他的身边,他却不再如当年那般在乎她了?欺骗他诈死之事,并非她本意,只不过是太后娘娘的要求,她不得不遵从,他难道就一点不体谅她吗?
“皇上,不知你可收到了奴婢的锦帕?”
东方闲从袖中取出林诗乐送到辰阳宫的帕子,“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