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尸体上面有针孔,非常细,若不仔细观察,一点都看不出,臣差一点就没有发现。”
东方闲问,“可能猜到是何人所为?”
东方潜摇头。
“皇上。”
“你说。”
“柳家一案,是否真的要查个水落石出?”
东方潜之所以有此一问,是觉得背后的组织可能有些复杂,越到后面,查案的难度就会越大,如果查不出一个结果,怎么办?如果查出了什么,是否他们又能将对方绳之以法?他到底是为了死的是朝廷官员查案,还是为了给某一个人一个交代?
“你且尽力查,有什么进展就来告诉朕。”
“是。”
-
深夜,德景宫。
虞文好心情的修剪着桌上的盆栽梅花,一片叶子一片子的修理着,嘴角微扬。
一旁的林诗乐见虞文高兴,脸上也带着笑意,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太后娘娘如此开心了,她心情好,她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不少。尤其,太后娘娘的心情好,她被她提拔的可能性就越大。
忽然一声传进来。
“皇上驾到!”
听到东方闲来了,虞文停下手里的动作,笑了。
林诗乐从惊讶中回神,他来了,他终于主动来德景宫了,真是太难得了,看来将梅迦逽赶出宫是对的决定,没了她,他的眼睛总算能看到这边来了。
一袭龙袍款步如莲的东方闲表情清冷的走进来,向虞文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虞文笑着,“呵呵,真是难得,皇帝居然不请自来,哀家还说呢,今儿起床好像听到鸟叫,清清脆脆的,原来是皇帝今天回来看哀家。”
东方闲环视了一下房间,对着包括林诗乐在一起所有宫女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
林诗乐朝虞文看了眼,似乎想让她帮着说一句话,但不想,接到的是虞文挥手让她出去的动作。
当所有人都退出去,虞文放下手中修剪用的小剪子,身姿端了端,正眼看着面前的东方闲,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和傲气,问:“皇帝把哀家身边的人都赶出去,想要说什么。”
“儿臣以为,母后你该知道我所为何来。”
“呵呵,哀家老了,心智也退了,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见虞文面色平静,东方闲将考虑了一下午的决心拿出来暗暗敬告了自己一遍,有些事情,他不想被人蒙在鼓中,如果他不将话讲明,是否日后他还要见到更多让他不满的事情。
“母后既然不知,那儿臣便一件件说出来,让母后知一知,也请母后认真的为儿臣解答一二。”
虞文笑,“皇帝请讲。”
“东方烨韩莲东方渟三人,是龙翼所为,对也不对?”
虞文眼神平静的看着东方闲,“他在世,对你没好处。”
“母后如此回答,便是承认了。”
“母后没有杀他们。”
“你是没有亲手杀他们,但你却让龙翼的人去了。”
“你不是派大理寺的人在查吗?怎么,他们查出是龙翼吗?”虞文挑眉,“如果查出了,让他们直接来抓哀家便是。”
东方闲看着虞文,他料到她会这么说,如果仅凭西宫东方烨一案就能让大理寺查到她身上,她就不是龙翼的首领了。
“袁正刚是没查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母后你所为,但他却查到案件与德景宫的人脱不了干系。”东方闲从袖中取出袁正刚给他的玉佩,“这块环佩,是在东方烨被杀害的地方捡到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德景’两字。是不是宫中的东西,很容易就能查出,相信母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虞文看着轻晃的玉佩,脸色依旧淡定。
“如果皇帝怀疑德景宫的人,大可让大理寺来查,想带谁走都可以,哀家半句话都不说,亦不会偏袒。”
“好!”
东方闲断声应话,“那就请母后看看,这块东西是德景宫何人之物?”
虞文仔细的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东方闲也不急,静静的看着虞文,他等。
终于,虞文讲话了。
“这东西……是哀家赏给诗乐的。”
说完,虞文细心的观察着东方闲的表情,却发现他冷静得有些异常,仿佛这个答案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东方闲将玉佩收起,“既然如此,大理寺来带林诗乐时,希望母后不要阻拦。”
“皇帝!”
“母后不必激动,儿臣还有话要说。”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 41
(“母后不必激动,儿臣还有话要说。”)
虞文压下想为林诗乐说话的冲.动,静静的看着东方闲,等着他后面的话。
“不知母后看着如今的东方恪可有什么想法?”
“哀家无事看着他干什么?”
东方闲嘴角冷冷的勾了下,“母后没事的时候,确实不用看他,但儿臣不知道,午夜时分,你可会想起他一丝半缕。澹”
虞文眼中的不满越来越多,语气也有些不耐,“皇帝,你到底要说什么,只管说,哀家听着。”
“当初东方恪去南晋边境找逽儿,半路遭遇劫杀,被挑断手脚筋。此事,是龙翼所为,是也不是?”
“哀家不知。鹱”
东方闲眼神忽然变得严厉,锁着虞文的眼睛,“朕既然已来询问此事了,母后不觉得应该据实以告吗?”
“如果皇帝觉得就是龙翼做的,大可摆出证据,抓人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虞文的态度格外漫不经心,好像料定东方闲拿不出龙翼残害东方恪的证据,眼神里带着丝丝的挑衅看着面前的东方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东方闲对上虞文的眼睛,“若真是龙翼做的,不管朕今日拿不拿得出证据,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而朕相信,柳府柳明阳和梅娉婷被杀一案,则确为龙翼所做。”
虞文眼神赫然一厉,“皇帝,你不要什么脏水都泼到龙翼的身上。哀家据闻,梅家的梅娉婷本就是个不祥之人,当年出嫁害死了新郎官,这次能成功嫁到柳府已属不易,哪知她是一条硬命,又害死了自己的夫君。这等罪名,龙翼可担不起,也不会替她背。”
“是吗?”东方闲挑眉,“是朕污蔑了龙翼吗?”
“你口口声声说这些事情是龙翼干的,可你拿出什么证据了,除了西宫刺杀东方烨三人一事有林诗乐的环佩,其他的,还有什么确凿的人证物证来帮你指证是龙翼在背后捣鬼吗?如果没有,请皇帝注意自己的言行,也注意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哀家,是你的母后。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为的不是今日你在哀家的面前厉声责问哀家的不是。”
东方闲忽然有种想发笑的欲.望,十月怀胎,听着是多么辛苦,事实上当初也肯定是万分辛苦的,只是他不明白,既然他们的母子情分来得如此艰难,为何她在他的背后还要做出诸多的血腥事情,沾满鲜血的双手再来抚慰他的心灵,那种温暖还是一个母亲给自己儿子的吗?那份母爱里,还有真正的深情吗?如果她爱他,何故现在他却感觉不到她的爱,只能感到她对他身后那把龙椅的强烈渴望,好像恨不得把他时时刻刻都绑在那把权力之巅的金椅上。
“东方恪之事,西宫之案,柳府之杀,这些,朕都可以找出理由来理解,但恕儿臣不解的是,母后既口口声声说为的儿臣好,为何在儿臣与代善联姻到北齐时,要将儿臣刺杀得命悬一线。”东方闲的目光变得异常冰冷,“难道母后对儿臣的爱里,还有一种是看着儿臣奄奄一息吗?”
听到东方闲提到太久之前的北齐代善之死,虞文眼中的惊讶再难掩藏,他怎么会知道北齐那次是她们龙翼所为?她自认做得十分干净利落,除了随她一起去的龙翼下属,没有外人知道,那些人绝对不敢对他说实情,他是如何知晓的?
“母后,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你想听哀家说什么?”
东方闲表情奇淡,“真相。”
虞文陷入了沉默里,久久的不说话。
“心口剑伤七寸,每一人都是相同的长度和深度,如此整齐的杀人手法,如果说不是同一个组织所为,能有几人信?”
东方闲看着虞文,到此刻,他觉得与这个号称他母亲的女子有太多隔阂了。七年的分别,他努力做着自己讨厌的角色,在他心中最柔软的一角,那里住着一个叫‘母妃’的女子,她娇弱善良,每当他坚持不下去时,就会想起她的容颜,想起她教自己的做人原则。却不想,她教他的原则,是他的原则,却不是她的行事规矩。当欺瞒堆积得够多时,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去相信她亲近她,母子之信任到了这般浅薄的地步,真是悲哀。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东方闲和虞文两人似乎都找不到话来说,只是深深的对视着。她在查探着他,他也在探究她。
终于,东方闲转身欲朝外走。
“站住!”
虞文喝住了他,他离开时的眼神让她有一瞬间的惶恐,一种从他心底发出的失望。多年来,她辛辛苦苦的帮他稳定帝位,如果得到的是他的不理解,她何苦这般吃力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