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衣裙后,沈骆穿起绣花鞋,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在床上昏睡的宇文尚醒来。在宇文尚醒来之前,沈骆想出了一招。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她要冷宇文尚一段时日。省的他以为她这么好哄,随便几句保证甜言蜜语就让她心软。赵宁对宇文尚下药,若是宇文尚不让赵宁靠近,他会中那见不得光的合欢散么?
还在昏睡中的宇文尚此时还不知道沈骆心中的想法,哎,宇文尚接下来的日子注定是不好过的。马有失蹄,失蹄的惩罚真真是重。多年以后,宇文尚怀抱佳人,看着在小床上甜甜地睡着的儿子,想起这段过往来还是恨得牙痒痒。
一刻时辰未到,躺在床上的宇文尚动了动身子,随后扶着自个儿的后脑勺皱着眉头爬了起来。狠狠地拍了下自个儿的额头后,宇文尚抬头往沈骆看去,此时的宇文尚已经恢复理智,眼里红|潮退去,恢复清明。
“骆儿。”宇文尚轻轻唤道,语气里竟带着几分不知所措与哀求。坐在椅子上的沈骆只是嗯了一声,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起身端着茶蛊走向宇文尚。
“喝茶,润润喉咙。我去拿梳子来给你梳头。梳好后,你快快回东宫。”沈骆将手中的茶蛊递给宇文尚,脸色平平淡淡,语调也听不出喜怒哀乐。
“骆儿。”宇文尚抬头仔细地看着沈骆,双手没有拿茶蛊而是紧紧握住了沈骆的手腕。中了合欢散,自己定是伤害骆儿了。宇文尚很是懊悔,他竟又一次伤害了骆儿。看着骆儿眼里越来越淡的神色,宇文尚越发紧张担忧。
“拿着,不然我可就松手了,茶蛊摔碎了你自个儿看着办。”沈骆说罢后竟真的松了手,宇文尚立即将茶蛊接住。沈骆则是瞄了宇文尚一眼,直接走往梳妆台,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把木梳子。
不愠不火,轻轻淡淡。宇文尚宁可沈骆像方才那样打他咬他,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对他如此平淡,完全看不出情绪。这样的沈骆和宇文尚熟悉的沈骆很是不同,以前的沈骆一颦一笑,一怒一火,都在脸上摆着。何时像今儿这样了?
“快喝,我给你梳头。你的发带不知掉落在哪里了,我先用一根蓝色带子给你束发。等我找到了你的发带,找机会还给你。你曾说过今儿过后,我就要搬到东西厢房了,以后你少来东西厢房找我,那条密道还是堵了的好。”沈骆一边不轻不重地说着一边拿着木梳缓缓给宇文尚梳发。
宇文尚拿着手中的茶蛊并未喝下,沈骆的话着实如一块大石头一样打在了自个儿的心上。“骆儿,我方才……”
沈骆打断宇文尚的话,“你方才没有与我行那事,刘嬷嬷来得及时,给你服了一粒丸子。刘嬷嬷现在已经去御医那给你要开药去了。你回了东宫快些喝药吧,多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
明明是说着关心的话,宇文尚却感受不到沈骆的暖暖情谊。猛地一把丢掉手中的茶蛊,将正在为自个儿梳发的沈骆一把抱在怀里,让沈骆双腿分开坐在他的腿上。
“骆儿,莫要再恼我了成不?我再给你咬一口如何?”
沈骆摇了摇头,静静地出声:“我不是狗,刚才咬你打你是我不对。”说罢后,沈骆使出大力气挣扎着从宇文尚怀里起身。宇文尚危险地意识到骆儿在和他使绊子,如若一味和骆儿拗下去,骆儿只会离他越来越远。不如,让骆儿安静一会儿,等她火气消了后,他再来好好地哄她一番。
站起身的沈骆迅速地为宇文尚束发,系好蓝色发带后,沈骆拍了拍自个儿的衣裙。对着宇文尚说道:“你快些走。”
宇文尚叹了口气,坐起了身子。临走前问了沈骆一句。“今儿晚上,秀女阅选……”沈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朗声说道:“我自会好好准备。”宇文尚点了点头,饶是心里不是滋味也只能迈步往外走。双手紧紧握住,他给沈骆五天的时间,若是五天后她还是对自个儿这幅模样,不管使出啥法子,他也定要将沈骆拗过来。
东宫
宫女太监胆战心惊地看着殿下冷着脸走来,吓得扑通全数跪在地上行礼。宇文尚手都没有抬,直接走进厅堂。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双手汨汨往外冒冷汗,赵宁的事情已然传遍整个东宫,刚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在耳里都害怕地很。赵宁本就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殿下的通房宫女,在东宫里头算是一等一的大宫女,怎会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49
小福子看到殿下回来,立即躬身行礼。而后倒了杯茶给殿下,恭敬地说着:“殿下,刘嬷嬷已经等候多时,是给殿下送药来了。是否现在就宣刘嬷嬷入厅堂?”宇文尚并未接过小福子递来的茶盏,看到这茶盏就想起自个儿在骆儿屋子里头摔落的茶盏。不知道骆儿那丫头要与自个儿使几天性子。
“茶盏放到一边去,唤刘嬷嬷进来。”宇文尚抬了抬手,继而按捏着自个儿的额头。小福子看到殿下如此烦闷的模样,心下了然,定是骆主子不原谅殿下,殿下在骆主子那讨不到好。哎,骆主子,您几时能和殿下重修旧好啊?他原先还以为殿下因着赵宁的事能加快行动将骆主子迎入东宫,不曾想到竟是这么个结局。小福子心里头痛恨赵宁的所作所为,又哀叹殿下的“不幸”。
“小福子,你几时学会了发愣。还不快宣刘嬷嬷进来。”宇文尚一边按着额头一边冷眼看向小福子。小福子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抓紧,他可真真是犯傻了,撞到殿下的火气口了。思及此,小福子忙不迭连声说着是,弯着身子迅速地出了厅堂去唤在东宫偏门等候的刘嬷嬷。
过了一会儿后,刘嬷嬷入了厅堂,将手中的药包递给小福子后,双膝往地上扑通一跪。低着头恭敬地说着:“老身请求殿下宽恕。”宇文尚不明所以,抬眸看向了刘嬷嬷,眉头微微一皱,而后对着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小福子心领神会,立即迈出了厅堂门并且将屋门给随手关了上去。
听到屋门吱嘎一声关上后,刘嬷嬷再次轻声地说道:“殿下,赵宁对殿下下药一事传到老身耳里,老身立即拿了暂时缓和您体内药性的丸子悄悄前往惠明宫。老身撞见了本不该看的事,当时情况紧急,老身……”
宇文尚双手霎时紧紧握住椅子把手,眉头皱的紧紧的,整个儿心也因为刘嬷嬷的话而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刘嬷嬷,不妨直说。当时,本殿可是伤害了骆儿?骆儿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刘嬷嬷跪在地上的身子弯的越发厉害,整个头也匍匐在地上。“殿下恕罪,老身强行将您拉了开来。殿□子金贵,老身不得已动了手。骆小主当时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一双秀眉皱的紧紧的,眼睛里头仿似有泪水一般。拉您起身的时候,老身看到了骆小主胸|脯那处,青紫一片,红彤彤的。看上去,好像受了伤。”
刘嬷嬷的话如同一根根尖利的沾满冰渣子的针一样嗖嗖嗖地凌迟着宇文尚的心,宇文尚抓着椅子把手的双手抓地更加紧了。额头上的筋仿似都腾腾腾要往外直跳,努力平复自个儿的情绪,宇文尚冷静地开了口:“刘嬷嬷,起身。去御医院拿瓶梅恩露给骆儿,不要说是本殿吩咐的。”
跪在地上的刘嬷嬷身子微微一颤,而后缓缓地起了身。“殿下,老身已将殿下前往惠明宫的事给封锁了。秀女阅选结果出来之前,殿下行事千万得谨慎些。”
宇文尚唇角扯起一抹无奈的笑,“刘嬷嬷,将东宫的宫女一并遣了,全数遣到浣衣局去。”说罢后,宇文尚再次轻轻按捏起了额头。刘嬷嬷恭敬地回了声是,而后便弯身退出厅堂。
太阳渐渐西斜,宇文尚自刘嬷嬷离开后一直坐在椅子上,坐姿都未曾变化过。右手轻轻敲着椅子旁的桌子,一下一下,仿似这样便能将心中的愧疚心疼感给消散一般。骆儿五天之内能平复地了情绪么?中了合欢散的他,毫不知轻重,力道大地估摸着是在虐待骆儿了。
站在厅堂门外的小福子看着日头渐渐落下,听着里头传来的一声声手指敲击桌子的声音。每当殿下烦闷的时候,就会独自坐着一直敲着桌子。骆主子,您快些和殿下和好吧。不然,殿下心情不好,东宫的一帮奴才也跟着没有好日子过啊。
小福子在外头等了许久,等到太阳已然落山,天边最后一道晚霞也消散的时候,殿下才从厅堂内走出来。小福子立刻弯身行礼,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千惠宫秀女阅选就快要开始了。”说罢后小福子偷偷瞄了一眼殿下,看到殿下耳鬓处的发丝有些乱,不禁继续说着:“殿下,您头发有些乱了。奴才叫个踏实紧守本分的宫女来给您梳发吧。”小福子说的很是体贴关心,殊不知他这句话触到了宇文尚的火头上。
“小福子,莫不是想到司马房那边去。赵宁去了,你是不是也要跟过去照看她一下。”宇文尚冷冷地出声,随即抬脚往东宫庭院处走去。在身后的小福子身子一愣,而后立即跪在地上,头往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下,大声地说着:“殿下,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直到宇文尚走远后,小福子都不敢起身,他怎如此粗心,说什么宫女,赵宁这事还未过去,殿下怎会再次让宫女伺候在身旁?小福子连连叹气,等他知道东宫宫女一夜之间被遣散干净,才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今日的言辞真真是触了殿下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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