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看着施馥起身，若有所思。
施馥随着理查德走到中央，一手还放在理查德手里，一手将裙摆向左缓缓一拉，身体慢慢下蹲：“皇奶奶，孙媳与理查德先生共舞一曲，以庆贺皇奶奶寿辰快乐。”
“好。”叶婉忻的一个好字说得极其困难，这样的场面，按理说施馥已经嫁做人妇，便不该再与其他男子有肌肤之亲，可众人也看得出是对方在邀请，众人之前也听过苏擎的介绍，这位外国朋友所在地方的礼仪与这里不同，况且，施馥自己已经答应，叶婉忻也不能说什么。
得到应允之后，施馥右手放在理查德的手里，左手搭在理查德的肩上，顿时惹来唏嘘一片。
施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理查德也听不懂，两人自然而然，脚步便迈动起来的。
也不知道那时候学的交谊舞跟这个时候的是不是一个样子的，跳了几步，没什么变化，都是走四方步，施馥也就不担心脚上了，当下便用英文聊起天来。
“理查德先生，你来自哪里，英格兰吗？”施馥猜测。
“是的，你怎么知道？”理查德惊奇不已，苏擎介绍的时候，施馥根本不在，他也明显不知道施馥还能说英文。
“我曾经去过那里。”施馥坦言，的确是曾经去过啊，只是这个曾经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时态了，偶然间，施馥瞥到那名金发女子。“她是你妻子吗？”
理查德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很有风度，那种有着如同深厚文化底蕴的气度，非这里人可比，。
“她很漂亮美丽，像郁金香一样。”施馥由衷称赞。长得的确很有贵妇的气质。优雅而又高贵。
“谢谢，你是我在云国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女子。”理查德也回赞，没有吝啬。
施馥淡淡一笑，客套话讲得差不多的时候。也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她随意扫过苏擎，仰首问道：“理查德先生。你是怎么来云国的，又是怎么认识苏擎的，他是你朋友吗？”
理查德是个爽朗而又不是风度的标准绅士男。对于施馥表面无常心里别有盘算的问题没有任何疑惑，谈笑间，已经讲清了一切。
原来他们只是出海到邻国做了些生意后，正想着要出去旅行探险之类寻点刺激，却不想在海上迷失方向，漂流到尧国海岸，因着他们穿着怪异。便被通报到尧国皇宫，没想到苏擎见识渊博。竟然还能说一些英文，交谈之际，得知这里有很多新奇的玩意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于是便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正巧碰上苏擎来云国，便带上他们来访，顺带看看云国的风土民情。
而苏擎带他们来云国的真正目的就只有苏擎一个人知道了，不过从理查德的举动来看，苏擎的来意或许是借着理查德来打压云国，至少表面上看到的是这样，至于苏擎有没有想借刀杀人，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一边迈动脚步，一边谈笑风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是一对，要是放在现代，那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可是放在古代，就不一样了。这般窃窃私语之下，男的笑容深邃，俊朗不凡，女的娇羞温雅，窈窕淑女，这看在众人的眼里，多少有些不能接受，特别是男的妻子和女的丈夫还在一边看着。
不过，人家的妻子玛丽就淡定许多，端坐在那里，根本没有一点嫉妒的模样。只是顾慕就有点没那么从容冷静了，冰冷的眼神望着那只搂着施馥腰的手以及那只握着施馥手的手，越看理查德的笑容，就越觉得碍眼。
等知道的差不多的时候，施馥也渐渐有了觉悟，毕竟今天她的举动过于大胆，不知道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水性杨花，可是有机会进一步了解就不能轻易放过吧。再说了，她这也是以绝后患啊，她来这里之前，蔺落华就告诉她，以后少在皇宫里唱歌，万一又让顾昀知道了，便不好收拾了。而顾昀上次没有抓到把柄，难保这次不会起哄让她唱歌好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她先来一段舞，就可以杜绝顾昀的麻烦。大家意思意思给个表演，不用换着花样在人家取宠。
施馥在理查德的手臂下旋转了一个身，暗自庆幸在碧瑶楼受苦受难没有白费，至少不会闪到腰。施馥拉着理查德的手，一手提着裙摆微微屈膝，谢礼之后便退入顾慕身边坐下。
在座之人，都是一片沉默，除了两人例外，一人是玛丽，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在鼓掌，脸上一片欣赏和惊讶之色，还有一个是列袭言，那双眼眸让人感觉很不自在，总好像在窥视一般。
等施馥刚刚坐下，顾慕问道：“你去过英格兰？”
“你居然能听得懂？”施馥讶然了，双眼里的惊奇之色显露无疑。
顾慕摇了摇头：“猜测罢了，若是云国出现这样的外国人物，不可能没有任何消息，但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只能说明他们是第一次来云国，既然这样，那么只有你出去过，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而你似乎也从来没有踏出过云国，不然你不可能对云国之外的未国和尧国一无所知。”
这猜测似乎挺吓人的，比看到理查德和玛丽还来得让人震惊一些，这叫她怎么解释呢，她也不是借尸还魂，她从出生以来还真的没有走出过云国，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二十年的经历罢了。
这件事，施馥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要不要解释，如果应该要解释，该如何解释。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又不会勉强你，只是随便问问罢了。”顾慕很快就将关注放在其他上。
“王爷夫君，此事不是勉强不勉强的问题，而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施馥郑重其事地对顾慕道。
“相不相信？”顾慕似乎没能理解。
“对，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真有起死回生的事情？”
“温绫绡倒是有这个能耐，但也只是针对个别罢了。”顾慕这么一说，施馥已经明白两人没有想到一处，于是再通俗一点地说，“那借尸还魂？”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是不想
卷一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起起落落
借尸还魂？
顾慕喝茶的手一顿，瞥向施馥的眼神疑虑重重，沉默许久才道：“虽说灵异之事不是没有，我也见过不少，但这借尸还魂一事，我始终不能相信。”
“就知道会这样。”施馥咕哝一声，挫败异常，其实她自己都还理不清这件事，更何况顾慕呢，要是顾慕说相信，她才崩溃了，“王爷夫君，如果你见过借尸还魂一事，那还相信不相信。”
回答施馥的是顾慕肯定的语气：“若是亲眼见到，相信。”
“这样一来就说来话长，稍后容我慢慢向你道来吧。”施馥苦恼至极，她都糊里糊涂地过了十八年了，现在偶然碰到理查德和玛丽，又逢顾慕问起，施馥才想起到底该用什么理论来解释她的到来？万一她在这个世界非正常死亡，那么是否还有重生？
施馥偶然间的沉默与沉思，看在别人眼里，却是有了另一番解释，就仿佛刚刚与别的男人跳完舞之后，尤其是在自家的夫君面前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之后，回来与顾慕言谈之间有所不合，顾慕冷漠的态度表明了一切，所以施馥才闷闷不乐。
这都是正常人的想法，有谁会想到这么时候，不谈风月，而谈生死。
施馥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摇晃着红酒杯，双眸定定地俯视着旋转中的红酒，正在思索着时间和空间理论的大事。
然而，这么严肃的时刻，没想到顾慕却来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把头发再整理一番。”
施馥摸了摸头发，感觉过手之处，柔软细滑。没有任何的凌乱，她不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整理。
她茫然地看向顾慕，难道顾慕也会骗人？
顾慕见与施馥说不通，只能放下茶盏，将施馥墨黑的长发收拢，全部转移到右胸前。
这么简单的动作。要是放在平常。那是不值一提的事，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也是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可偏偏这么细腻的事放在众目睽睽之下。且由冷漠王爷顾慕做来，那也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施馥感受到众人仿佛都在打量他们一般，有羡慕。有探究，有惊愕，她统统无视。微微脸红，这么亲密的举动，人家多不好意思。
正当施馥为那一拨弄头发的举动而窃喜之时，不想顾慕却轻轻地吐出几个字：“不要让父皇看到你带着列袭言的耳坠。”
施馥愕然抬头，摸了摸右耳上的耳坠，才想起刚刚跳舞的时候，头发有些甩动。耳坠已经露出形迹来了。可能刚刚与理查德贴的比较近，又离众人有点距离。所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发现，但可以肯定，顾仲辕是没有发现，毕竟他的位置既高又远。
这一下，施馥早将所有的浪漫气息给抛到九霄云外，当下急着辩解：“王爷夫君，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不用了。”顾慕回了一句，端起茶杯，慢慢品尝起来，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为什么都不听我解释呢？”施馥紧抿着双唇，眼眶里蠕动着湿气，心里不是滋味，嘴上控诉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