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成聿……你干嘛？”我吓得有些结巴，容成聿忙收回手上的匕首，“安安……是你……”当容成聿用我无数次梦回的声音唤我安安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安安，一世长安，这个只属于他的称谓，这个他给我的承诺，再次听他这样唤我，竟是恍若隔世……
“慕渊……”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相拥的瞬间，却感觉到他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忙离开他，我紧张地问：“怎么了慕渊，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快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说着便要在他身上寻伤处。容成聿伸展了双臂由着我看，嘴角始终带了淡笑：“是小伤，很快便能复原。”我却不理他，毫不顾忌地扯开他的衣襟——包扎过的伤处刺痛了我的眼睛。
“这……”还说没事，都渗出血了！我心疼得直哭：“容成聿！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只身一人下来迎战？那卢将军只要一声令下，让手下将士一拥而上，纵然你武功再惊世骇俗也逃不出去！你若是死了，大炎将士怎么办？一城百姓怎么办？我……怎么办……”
容成聿淡笑着拥我入怀，一边抚着我的背，一边轻声道：“别急，我真的没事。你当我那般无用，傻到以身犯险？不会的，我自是因为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这么做的。你不知道，卢世钏生性多疑，又无将兵之才，我孤身应战，他反会疑心有诈，定不敢放手一搏。我只要攻其不备，必可一举劫下你，带回城中。只是没有想到，老三会放了你。总之，能救回你，我便安心了。”
我缩在容成聿怀里，尽量避开他的伤口，靠在他胸前小声呜咽着：“你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那个卢，卢什么的带了那么多兵，要是真的一拥而上，你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我本来打算，你若是脑筋不清楚，真的要答应他的条件，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我话还没说完，容成聿拥着我的手臂突然加大了力气，勒得我轻哼出声。“说的什么混话！你倒是死了轻巧，留我一人独活？”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容成聿用这么凶的语气同我说话，印象中的他除了谦逊温和，便是笑里藏刀，从未像现在这样动气，对谁都不曾如此。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僵在那里，他却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容成聿的声音听起来那样脆弱，那样伤感。
“你一定想不到，当我在城上看见你遍体鳞伤地被捆着，心里有多疼。我只恨不能立刻从城上跃下！但是，你看着我的目光那么坚定，你提醒我还有这一城的百姓，还有大炎的将士在等着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心神不宁，第一次犹豫不决。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不是容成聿，这样，我便是为你负了天下人，又如何！还好，还好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还好……”
一直以来云淡风轻得似乎无所牵挂的容成聿，第一次这样脆弱，像个孩子一样反复的重复一句话，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体轻轻的颤抖。
“我是真的怕了，怕你自尽，怕他们会真的下杀手……我从没有这样怕过……”容成聿把脸埋进我的颈窝，闷声说着，我听得心疼不已，眼泪止不住的流。
“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了……倒是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箭……”我抽抽搭搭地语无伦次，容成聿轻轻摇头：“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快让我看看，你到底伤在哪里了！”
容成聿说着便松开我，要看我身上的伤。我立刻红了脸：“别看了……好丑……”
容成聿却突然将我拥住，放我躺在床上。“等我一下”，他说完便掀了帷帐出去了。我躺在充满了容成聿气息的床榻上，心突然跳的快了许多，脸烫得一塌糊涂。一种像是慌张，又像是期待的情绪在我心头升起，又被我按下
在我这样天人交战的时候，帷帐又被掀起。
容成聿靠近我，轻声说：“这是从宫里带来的伤药，坚持用就不会留下疤痕。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紧紧抓着衣襟的手竟然一点一点松开，由着容成聿轻轻解开我衣襟上的绳扣……
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时，微凉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轻轻颤抖。容成聿一点一点靠近，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然后我像是真的不怕了一样，放松了身体，慢慢接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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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九一章 脸红
药涂在伤口上，是尖锐的刺痛我咬着下唇，却还是忍不住轻哼出声红着脸看向容成聿，他满脸的心疼，为我涂药的指也在微微颤抖
“没事的……”看见他心疼，我忍不住轻声道，他却仍是皱着眉，上的动作恨不能更轻一些不由伸出，抚上他的脸颊，时隔月余，再这样触摸到他的温暖，让我感动得几乎落泪
擦到我脸上的那处伤时，容成聿的眉皱得更紧了，我有些忐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问出口：“是不是……很难看？”从醒来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过自己的样，但想也知道，一定是又狼狈又丑难为他竟能这样从容地和我四目相对
“胡说”，他上的动作没有停，语气毫不犹豫，“安安这样好看，乱想什么？这伤痕一定会消下去的，便是消不下去，终生如此，也没有关系我不在乎若是你在乎，我就陪你寻尽天下名医，想尽一切办法让它消下去安安，你要知道……我在意的，从不是这皮囊……我在乎的，只是你”
我连连点头，幸福得说不出话来，似乎真的不在意能不能恢复了
容成聿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我身上裹着的那层棉布
“你这样束着，会不会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安安，你怎忍心这样对自己？”容成聿眼里写满了痛，我竟说不出安慰的话
他轻轻抚着布，指尖的温热透过棉布传到了我身上，让我不由绷紧了身体终于寻到了接口，他伸想要解开，我条件反射地按住他的紧张的咬着嘴唇
“让我看看……”他的声音充满了安抚的力量，我直直望着他，缓缓放开了
棉布随着他的动作而一层一层解开这么多天了，我头一次觉得呼吸顺畅，胸前的起伏也慢慢恢复到了从前
最后一层解下我烧红了脸不肯看他，却还能感受到他目光驻足在我的身上那样的……炽热
“真美”
我不理他，兀自偏着脸，他却轻轻扶正我的脸，望着我的目光温柔如水“我说，真美”“你……别说了……”我还想偏开脸去，他却不放
“安安，不要怕相信我”我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容成聿是值得相信的，药膏连续地轻揉地涂抹在交错的伤痕上，其他的地方，他没有丝毫的触及让我安心的同时，没由来的想哭
“我很心疼，却没有办法……”他突然说，破了一室沉寂“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鞭长莫及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他似乎还要再说，我却忍不住断了他：“不要这样想，我们都没有办法，但……我不后悔这一切”
容成聿有些灰暗的目光突然像是被点亮了一般，那样的神采奕奕我笑着看他，不语
为我身上的最后一处伤痕涂了药，容成聿倾下身附在我耳边：“还伤在哪里了？”骤然拉近的距离让我的脸又红了几分“右、右脚踝……”难为情地撇开脸去，我声如蚊呐
容成聿轻笑出声，用那只未碰过药膏的触了触我的脸，像是觉得我脸红的样很好玩，指在我脸颊上徘徊不去
“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伤的深，怕是有半月你都不能下床了”容成聿说着，轻轻握住我的小腿，一点一点抬起我正享受着发烫的皮肤接触他微凉心的舒服，脚踝处突然传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容成聿一握着我的脚踝，一握着我的脚，轻轻转动我的脚踝，我在觉得刺痛的同时，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容成聿的话里带了笑意，我却恨不能把脸藏到枕头底下去“穿了那么多层袜，不热吗？”
我闷声闷气地答：“要装作男，自然不能露出破绽，多穿几层袜便能穿男尺寸的鞋了”其实鞋也是特制的，小遥给我在鞋里层又垫了些软布，我这才能穿着那样大的鞋走路方才容成聿一层一层脱袜的样，我越想越觉得有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我都不知……究竟是对你的钦佩多一些，对你的心疼多一些，还是对你的埋怨多一些……你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怎么就……爱上你了？我何其幸运，这样的你……怎么会为我停留？”
他说……爱
我一度觉得根本无法说出口的一个，如今听他说来，竟是这样的水到渠成，理所应当“你……爱我？”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还没回过神，嘴已经先于意识说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