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流如雨,毒辣的阳光泼满他全身,热浪笼罩在他周围,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可是,禺疆毫无所觉。他专注地听着她的抱怨,想象着她烦躁的样子,摇头失笑。
“对了,我要换衣服。”杨娃娃从蓝色包包里揪出真丝睡裙,麻利地换上,对着真儿眨眨眼,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下更加凉快了。”
真儿瞠目结舌,“姑娘,这是什么衣服……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杨娃娃坐到小凳上上,拿着一把羽毛编织的扇子使劲地扇着,“这是睡觉的时候穿的裙子;这帐篷太闷热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脱水而死。”
真儿不解地问:“脱水?是什么?”
杨娃娃耐心地解释道:”就是天气太热,流汗太多,身体里的水分流失过多就会脱水,所以呢,应该多喝水,不然就会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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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快出去
相处不到两日,她觉得真儿单纯、可爱,没什么心机,是个说话解闷的伴儿,不把她当作婢女看,不让她伺候自己,不端架子,还叫她一起吃饭。
因此,真儿服侍她,是心甘情愿。
中暑这个新鲜的词,真儿还是昨天听她说的,于是倒了一杯凉水递给她,却听到姑娘的一声谢谢,好笑道:“姑娘,这是真儿应该做的。”
“你也喝点水吧,来,坐下陪我说说话。”杨娃娃很纳闷,真儿居然还穿着长袖的衫裙,闷都闷死了,“真儿,你不觉得热吗?还是你不怕热?”
“我给姑娘扇风吧。”真儿接过扇子,给她扇风,”每年夏天都是这样闷热的,我习惯了。姑娘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草原吧,是不是不太习惯?”
杨娃娃抬起手臂,从后颈撩起披散着的长发,以便肩背凉快一些,“是非常不习惯,我肯定会中暑的。哎,回家多好啊。”
她想家了,二十一世纪的家,确切的说,是想念那个有空调、游泳池的家,同时,她想起了失踪的姐姐、去世的爷爷,还想起与阿美拥吻的阿城。
好几天没有想起阿城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阿城是她的初恋,虽然从初中开始她都是校花级的人物,不过,从没有男孩子追求她,她也从不考虑谈恋爱。特别是大学四年,校园里出双入队的情侣数不胜数,她就是无人问津,非常奇怪。不过,她也乐得逍遥自在,不必烦恼。因为,她答应爷爷,大学毕业后再谈恋爱。
阿城多么温柔啊,从来不会强迫自己,而那个混蛋,霸道,可恶,就会欺负人。
“姑娘……姑娘……姑娘!”真儿叫道。
“你说什么?”杨娃娃猛地回神。
“姑娘是不是中暑了?”真儿关切地问。
杨娃娃的时空意识刚刚回来,正要说话,冷不防看见有个人影冲开布帘,闯到眼前,魁梧的身影笼罩下来,气势如虹。
禺疆站在她们面前,气宇轩昂,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安然无恙,才惊觉自己过于冲动了。
下一刻,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体内似有火焰燃烧,又好像有什么炸开。
杨娃娃的身上只着透明的裙子,凝脂般的娇躯若隐若现,欲遮不遮,惹人无限遐想;细带子勾勒出精致的锁骨与香肩,傲挺的双峰曲线完美;裙摆超短,露出白皙的大腿,肌肤光滑,毫无瑕疵。
她愣愣地瞪着他,足足有一分钟——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惊讶之外,是浓浓的疑惑。
单于的关怀与欲望,姑娘的呆愣与惊讶……
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全部落入真儿的眼中。
她觉得有点好笑,两人在干什么呢,一个冒着热气,一个喷出冷气。
捕捉到他眼中的欲火,杨娃娃暗道不妙,立马蹦到真儿身后,脱口惊叫:“出去,快出去!”
**哈哈,男主会有什么反应?
☆、崇拜
真儿心惊肉跳地看着单于,部落里没有人胆敢对单于大声呼喝,每个部民都尊敬单于,甚至崇拜有加。可以说,单于是寒漠部落部民心目中的天神,是上天和祖先赐给他们的英明勇猛、骁勇善战的单于。
禺疆下颌紧绷,眼角处凝结着冰霜。
寝帐里的气氛非常诡异,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发一言,昂首跨步,掀开帘子,走出寝帐。
真儿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单于会震怒,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竟然这般容忍姑娘。
杨娃娃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映这么强烈,是怕他吗?
她觉得并不是怕他,只是,面对他,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吓死我了,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单于说话?”真儿心有余悸道,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我还没骂他呢,进来也不先问一声,这样乱闯进来,没病的都被他吓出病来,没礼貌。”
杨娃娃气愤道,一饮而尽,可惜这杯凉水并没有浇灭她的怒火。
的确,如果她的员工、属下没有敲门就闯进来,会被她骂个狗血淋头。
真儿惊愕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部落里的每个人,都很崇拜、很尊敬单于。”
匈奴人崇拜自然神,祭祀天地、日月、星辰和祖先,特别注重天神,认为天神是诸神的最高主宰,人世间的得失均仰仗于天。史书上记载,第一次统一匈奴的头曼大单于,带领匈奴走向强盛顶峰的冒顿大单于,都被匈奴人尊敬、崇拜为上天赐予的天神转世。
有一段时间,杨娃娃研究过匈奴,各个方面的情况都知道一些。而禺疆,一个小部落的单于,有什么特别的能耐,让整个部落这么崇拜他?
“为什么你们会崇拜他?”她冷漫不经心地问。
“我们单于的事情,姑娘有兴趣听吗?”真儿的脸上焕发出兴奋的神采,清澈的眼中布满了天真与崇拜。
杨娃娃颔首。
从真儿的叙述中,她知道了一些禺疆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也有利于逃离计划。
十四岁,他打死了第一只野狼;十八岁,八个草原勇士围攻他,他赤手空拳干掉了他们;二十一岁,为了一个水草丰美的草场,呼衍氏部落与寒漠部落发生多次纷争,在一次厮杀中,老单于战死,寒漠部落臣服于呼衍氏。
禺疆背地里召集寒漠部落可以上场杀敌的热血男儿,组织一支钢铁般意志的铁骑;第二年,他率领两千铁骑,与呼衍氏决一死战。
奇特的战术,必胜的决心,骁勇善战的骑兵,因呼衍氏部落轻敌,大败而逃,寒漠部落最终摆脱呼衍氏的奴役与欺辱。
☆、大英雄
部民和勇士欢欣鼓舞,推举他为单于,于是禺疆成为寒漠部落的新任单于。由此开始,部落里每个人,无不对他感恩戴德,无不把他当作天神下凡、太阳神(匈奴人的守护神)转世。
八年来,禺疆把部落打理得井井有条,两千骑兵扩充到五千,已经成为一支精锐的铁骑。牛羊成群,骏马肥膘,每家每户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安乐太平,而且部民们繁衍旺盛,人口大增。
今年年初开始,加斯部落不断地骚扰,掠走很多牛羊、骏马、女人孩子,部民再一次惊恐不安。部落的年轻男儿个个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不停地叫嚣:扫荡加斯,砍死巴卢。
禺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果然,士气高涨的骑兵们不负众望,一战定输赢,踏平加斯部落。
再一次,禺疆成为寒漠部落的大英雄,成为辽阔草原上的一个传奇。
这么看来,这个混蛋还挺有能耐的:统军有术,治理有方,只是不知道,这么一个能人,是否甘心于一个小部落的单于?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杨娃娃掐指一算,“这么说,你们单于已经三十岁了?”
真儿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是吧。”
“三十岁,也不年轻了,哦,对了,他的家人呢?阿爸阿妈呢?有没有兄弟姐妹?”杨娃娃问道,他总不会和孙猴子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好吧,我告诉你,我也是听我阿爸说的。”真儿犹豫片刻才道。
真儿所说的事,杨娃娃非常震惊。
简单地说,禺疆是挛鞮氏部落老单于的小儿子,有一个哥哥叫做立脱,年长八岁。
十二岁那年,挛鞮氏部落老单于病重,小禺疆下毒害死了阿爸。挛鞮氏部落的部民要杀他,以告慰老单于在天之灵。哥哥立脱私自放了他,让他走得越远越好。十二岁的禺疆,流落到寒漠部落,无敏看他可怜,就收养了他。
杨娃娃觉得不可思议:十二岁的孩子,杀死了亲生父亲,为什么?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什么苦衷或者目的?
让她震惊的是:禺疆居然是挛鞮氏子孙!
挛鞮氏部落是匈奴统一后的统治阶层,从头曼开始,匈奴大单于历来都是挛鞮氏的后代子孙。那么,挛鞮氏部落很有可能是头曼的祖先?他将会在历史进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