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是有话要问我吗?”她安之若素。
蓝衣公子微怔,旋即盈盈而笑,手一挥,小二知趣地退了出去。蓝衣公子刷地展开折扇,摇着,媚眼含春,笑得迷人:“姑娘怎么知道我有话要问你?”
“你在茶楼看着我时就有点古怪。再说你离开茶楼已久,却还在这条街上晃悠,不是有话要问,难道是我自作多情?”
蓝衣公子一笑:“既然姑娘如此聪敏,那我也就直接问了。”他收敛起笑意,变得严肃起来:“最近窦小姐频频出入你的宅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玲珑心一沉,她虽然觉得面前这人行为古怪,可他一开口就像私家侦探,说话又带了点官家气,这到底是什么人?
“公子贵姓?”
“告诉你也无妨,我姓云。姑娘现在可以回答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了吧?”云公子淡淡地问。
“我和她是朋友。”
“窦小姐以往的交友名单上并没有你,只最近几个月,她才与你频频来往。”
“我们本来就是这几个月才认识的。”
“那她有没有交给过你什么东西?”
玲珑心下的惊诧更深,面上却依旧保持淡淡的神态:“没有。”
“真没有?看你的样子,也是个不想惹事生非的人。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
“没有就没有。公子这话问得可笑,你会把自家的东西交给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吗?”顿了顿,她问,“你到底是谁?想对双双做什么?”现在她敢肯定他一定是来查什么的。
对方并未回答,就在这时,一名男子突然叩门进来,在云公子耳边说了几句。云公子面色一变,随即对玲珑笑了笑,那笑容绝对够得上闭月羞花。
“不好意思,在下突然有事,今天这顿饭先欠着,改天再还。还望姑娘能保密今日你我二人之间的谈话,如果你不想窦小姐出危险的话。”他已经起身。
“你不会对双双不利吧?”玲珑问。
“当然不会。”他回头,对着她悠然一笑,扬长离去。
玲珑坐在椅子上,心思转了九曲十八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时墨羽进来,道:“玲珑。”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师妹呢?”
“我已经把她安置在客栈。我会写信让师父派人来接她,所以这段时间……”
“让她暂时住在庄子里吧。”
她这么做可不是喜欢雷妙,然而雷妙住客栈不是她拿钱就是墨羽拿钱,墨羽跟着她出来,她自然不好让他掏钱。与其她拿钱让雷妙住客栈,还不如让她住庄子省钱。
墨羽点头,他不明白她这些复杂心思,只以为她是好心:“刚刚那人呢?”
“走了。”
“走了?”
“嗯。坐下吧,咱俩吃饭。”玲珑显然不愿多谈,招呼小二进来,点菜吃饭。
饭后,两人租车回富隆镇,一路上玲珑心事重重的。墨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法劝,只能窝在一边不去打扰她。
回到庄子,玲珑直奔花湖的屋子。
花湖正在吃晚饭,盘膝坐在炕头,小酒喝着,小菜吃着,好不逍遥。玲珑的突然到来吓了他一跳,急忙穿鞋起身:“姑娘!”
“花掌柜你坐吧,我问你点事,你边吃我边问。”玲珑说着,坐在炕沿,“水流国有没有姓云的官?”
“当然有,姑娘你不会不知道咱们丞相就姓云吧?”
玲珑微怔,她只知道有丞相,但还真不知道丞相姓云:“丞相很年轻吗?”
“怎么可能?丞相年岁跟老夫差不多。”
“那还有其他姓云的官吗?”
“这我哪知道,官阶最大的就是云丞相。”
“云丞相有儿子吗?”
“有。云少爷比咱家三少爷小一岁,他是丞相大人的嫡长子,过去和三少爷同是幽王殿下的伴读。”
“幽王?”
“是五皇子,被封了幽王,现在正在西南打仗。”
“名门望族里还有其他姓云的吗?”
“没了。有点分量的,也就丞相家姓云。”
“云丞相的公子你见过吗?长什么样?”
“我在侯府还真见过一面。云少爷长得那可真是俊,那模样、那气度,不愧是丞相家的公子。”花湖啧啧叹道。
“云家和花家有交情?”
“云家是名门世族,出了不少盛世鸿儒,当初先帝打江山时云家是先帝的军师。先帝曾和云家有约定,云家后嗣男必入仕,优异者可钦点为相。先皇后也是出自云家。至于和花家的关系,前几代不近也不疏,不过因为三少爷和云少爷同为幽王殿下的侍读,三人一块长大,所以关系很好。你问这干吗?”
玲珑忙道:“没什么,随便问问。你接着吃吧,我先出去了。”说罢,在花湖不解的目光里,转身走了。
拉上房门,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合计:今天姓云的那位给她的感觉的确不像一般人,那份风流做派、那股子优雅隽秀绝对是出自世族大家,没有个几代的富贵是绝对培养不出来的。他八成就是花湖口中的云少爷。
可他打听窦家是什么意思,听他话里似乎在找窦家的什么东西。她究竟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窦双双,不说吧,憋着别扭;说了又怕真给窦双双带去麻烦。这让她着实伤脑筋。
☆、第五十五章 冲突
商州东南角的一处偏僻小院。
蓝衣公子稳稳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相貌普通的黑衣人站在他面前,沮丧地道:“属下刚潜进窦府的密室,就看到里头乱七八糟,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外头家丁喊着往密室来。属下怕暴露目标,只好回来了。是属下无能!”
云翎玉拨弄着拇指上一枚翠蓝色的玉戒指,静了半晌,方悠悠开口:“这么说,你去晚了?”
黑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属下甘愿受罚!”
云翎玉出了一回神,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微笑道:“罢了,不怪你,下去吧。”
黑衣人这才起身,恭敬地退下。
白天抓雷妙的清俊男子进来,递给云翎玉一封信,说:“爷,花少爷来信了。”
云翎玉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吐出一口气:“我说那个丫头和花家有来往,怎么我从花家那儿却查不着她,原来是倾城名下的私产,是个酿酒的。”他笑了笑。
凝神了片刻,他再次开口:“云谨,让人去西南打听打听幽王的消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就怕墨翟那个老家伙阴他。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儿子编在仇人麾下!哼!”
“是,属下这就去办!”云谨应声,退下。
云翎玉回手将手里的信在红烛上燃尽,然后望着对面墙上摇曳的黑影,静静地出神。
玲珑最后也没想好要不要将云翎玉的事告诉窦双双,自那日茶楼行刺后,窦双双只打发杏儿来过一次,带了两只菠萝,这在水流国可是难得的水果,原产于附属的夜郎国,刚传过来,水流国还没有大面积种植。
杏儿来也只是报个平安,说窦大人没事、窦夫人身子不好,窦双双得侍疾云云,还略提了提上次行刺的事。刺客已经审了,那人不是杀手。据说十几年前,一家书商因为私印**被满门抄斩,只余襁褓中的婴儿。当时那桩案子就是窦大人审的,而今那个婴儿长大了,前来报仇。
杏儿略坐坐就走了,玲珑送了两坛酒做回礼。
自打酒坊开始建立,她每天抽空都会写上两笔《管理攻略》,这是根据她前世在大学里选修管理学时所学到的东西,重新组织语言后写成的薄薄一本,是给她未来的总管当参考用的,里头包含了很多现代的管理经验。
如今酒坊已经逐渐上了轨道,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考虑她走之后究竟要培养谁作为主事,她比较中意的是一个名叫初夏的十六岁丫头。
初夏出身富溪村农家,因家境贫寒,作为长女的她只得卖身为奴。她性子是极沉稳的,又肯吃苦,与旁人相处的也不错,最重要的一点,她味觉灵敏。
玲珑有心提拔她,因而给了她许多独自历练的机会。
这天,初夏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那时玲珑正在整顿这边的账册。虽然当初约定花家会一年查一次帐,现在还没到年底,可刚运转的酒坊,还是应该让股东明确地了解的好,以免日后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姑娘,”初夏表情凝重地说,“庆丰酒坊仿出了咱们的酒,还以低于咱们酒价三成的价格售卖。”
玲珑的眉皱了皱,庆丰酒坊是商州本地的酒坊,跟当初赵记在利州的影响力一样,只不过庆丰酒坊比赵记的规模还大:“你喝过了?”
“没有,奴婢只是听说。”
“道听途说,一点都不了解,你就敢跟我禀告?”
初夏微怔,玲珑又问:
“那酒买来了吗?”
初夏再怔,玲珑淡淡说:
“这点周到的心思都没有,你以后还怎么做事?大惊小怪之下就乱了手脚,你的沉稳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