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做父母的就是操心的命啊!这邢老爷都快不行了,心里还是一心惦记着儿子怎么样了!让邢德全感动的不行,多久了,多久没有人问过他怎么样了,邢德全已经充满了算计冰冷的心不禁烫过一阵的暖流,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他酝酿了一下,对着邢老爷说道:
“父亲,儿子,儿子是不是不值得信任?是不是很不好?”
这带着小委屈的疑问让邢老爷更是摸不着头脑,有点愣神的说道: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不值得信任?你才几岁?只要好好的,那里来这样的疯话?”
这一问,邢德全立马红着眼睛,在邢老爷身边坐下,低声说道:
“儿子都知道了,父亲准备把家里的庄子都放到舅舅家去,让舅舅掌管,父亲这是信不过儿子,怕儿子把家业都败坏了。”
这一说,邢老爷大惊失色,连忙抓着邢德全的手臂,问道:
“这是哪里听来了,什么时候邢家的事情要你舅舅家做主了?”
他从没有这样的意思,这孩子从哪里听来的,莫不是在自己生病期间有人做耗?官场出来的人联想能力从来都不小,心里已经开始用排除法了,嘴上还是继续问着,他倒是不会怀疑这个儿子,原因很简单,这儿子没什么本事,就是个木头人,要是有个好的引导,说不得也能做些守成的事情,要是不好好教导,那就是个渣,但是这样的人也有一点特别好,那就是这孩子藏不住心事。说不得假话。所以这邢老爷从来不会怀疑这孩子的话。
当然,要不是这样,当年这邢德全也不会让嫡母把持住,把家业掏空了都给了大姐,自己和两个妹妹落得几乎三餐不继的地步。
不过这辈子这邢德全是吃一亏长一智,脑子活络了不少,虽然依然不是什么惊采绝艳的人物,但是这看多了贾家的事情,做戏,说话,看眼色还是知道的不少,也会了不少,也有些心机了。
看到父亲这样问,立马很是老实的说道:
“儿子昨天出去抓药,看到舅舅在和张婆子问家里庄子的事情,还询问了产出什么的,儿子不傻,想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明白了,儿子很没用,很没用。”
说道这里,眼泪开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他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可又什么都说了,张婆子是谁?那是嫡母的陪嫁,是田家的人。
果然,邢老爷一听,立马开始联想了,这田家什么意思?自己这还活着呢,这是开始打起自己家产的主意了?问产出?这不是想知道自家的家底吗?早就知道这个田家的大舅子不是个好东西,听说连钦天监的同僚都说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难不成想着这儿子不是他大姐的,就想着把东西全弄走?
这里头会不会还有自己夫人的意思?毕竟她没有亲生的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该不是这个时候还想着娘家?不会吧!没有那么蠢吧!她以后的依靠可是儿子!不对,要是把大女儿嫁出去,她把家产往娘家一带,她回娘家住也不是不可能啊!自己的大哥家可是在江南,在苏州,鞭长莫及,可没有功夫管这些!说不好,还真是说不好啊!
这邢老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越想越觉得田家要谋夺他们家的家产,再一想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儿子又小,还不是个聪明人,这家也估计还真是难保,立马忧心忡忡起来。
唉,说到底,这儿子不是嫡子就是麻烦啊!可是这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自己还能怎么办呢?总要替儿子找条活路啊!以后祭祀奉饭,扫墓摔盆可都要儿子来啊!
3第三章
邢老爷在那里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不放心,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邢德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放心,父亲还在呢,总能在护着你一些时候。”
这话说的九曲回肠,尽显了慈父的心思,邢德全心里也是一阵的感伤,这好容易回魂,可是怎么就没有再早一些,也好让自己对着这个对自己最好的父亲多做点事情呢,可惜啊!时间不等人啊!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必然会伤到父亲的心,可是为了以后,他不得不让父亲在病中依然操劳。
邢德全擦了擦眼泪,又呐呐的说道:
“儿子知道,父亲心疼儿子,儿子会好好孝顺您的,儿子大了,是个顶门立户的男儿了。”
这话说的邢老爷一阵的欣慰,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是什么出息的人,但是这份心还是很值得赞赏的。没想到接下来这邢德全又说了一句让他噎着的话。
“只是,父亲,您病着,不能去上差,是不是我们家就不行了?昨天舅舅还说要把大姐送去高门大户的人家当妾,当填房什么的。这怎么可以呢?咱们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啊!”
抹黑,拼命的抹黑,只要让父亲知道这个舅舅心有多黑,才能让父亲把他从头防到脚,顺带把大姐直接嫁出去。
果然,这邢老爷一听,差点晕过去,只想着,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修了这么一个妻族!太恶心人了!老爷我还是从五品,你比那个黑心黑肺的还高一级呢,就这样算计我的孩子,怎么不把你们田家的孩子送去?太狠了!
邢老爷闭了闭眼,转头用凌冽的眼神看着邢德全,压低了声音,问道:
“说,那个黑心的东西还说了什么?不怕,今天就咱们爷俩,什么都说出来,父亲给你做主。”
绝对的盲听盲信啊!这个时候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相信了,不是他们几十年的感情不牢靠,而是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妻子对着自己的兄弟那是一百个相信,对着娘家也是一万个放心的,再加上见识浅薄了些,被那个黑心的哄了去,那是绝对的,知妻莫若夫啊!说不得这个时候这个妻子还想着怎么防着自己给儿子留好处呢!恨不得什么都往娘家藏呢!
真是让邢老爷猜对了,这原来啊还真是这样的,直到后来知道自己被自己兄弟骗了,直接吐了一口血病倒了。只是那个时候,别说被哄走的田产,就是她自己的嫁妆也都被兄弟弄了回去了,邢家已经成了个空架子了。连大姐儿的嫁妆也是整个家的所有了,当然那也是她最后破罐子破摔的原因,也是最后邢德全和妹妹们悲惨的开始。
不过这个时候既然邢老爷要知道,那邢德全倒也愿意把他上一辈子后来才知道的东西这个时候倒出来,好歹让邢老爷想个对策。
“我只听的舅舅还让张婆子拾掇母亲的嫁妆什么的,还说儿子不是个可以依靠的,其他的倒是听不清楚了,儿子只是在路转角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全了。”
还没有全,几乎把那个田家舅舅的计划全说出来了,当然,具体是不是还有别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说实在的,他是个庶子,父亲死后,知道的家产其实并不是全部,说不得还有好些让嫡母偷偷的弄了出去也不一定,但是以他如今的年纪,知道的家事,能听出这里头有家里的几个庄子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太过了,不然父亲该怀疑自己了,再说这些已经很给力了。
什么情况下娘家要回嫁妆?一个是被休,一个是断交,这田家来打听并且要求整理嫁妆,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想把邢家一锅端了吗!真的是很够劲了!邢老爷已经气得都没有了反应了,除了铁青的脸色,就是喘着粗气。
“好,很好,太好了,真是个好舅舅,真是好啊!替我邢家想的真是周到啊!怕是除了大姐儿的亲事,你们的事情他还不屑于插手呢!真是不错啊!”
这话说出来带着浓浓的怒气,邢德全很有眼色的给邢老爷继续抚胸,给他顺气,可不能把父亲给气死了,那就出大事了!
邢老爷一看儿子这样孝顺,脸色好看了好些,闭着眼睛,眼珠子乱转,这当过官的就是不一样啊!这才没有多久,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对着邢德全说道:
“去,把刘家叔父喊来,就说我答应了,把大姐儿嫁给他们家的老二。”
说起这个刘叔父,其实是邢老爷的同僚,工部的一个员外郎,嗯,就是那个贾政做了好多年怎么也升不上去的位置,大家没有看错,他家有三个儿子,本来想求娶邢家大姐的,但是邢老爷觉得这不是长子,不承继家业有些不满意,想找个家世更好些的人家,毕竟是唯一的嫡女,还是很在意的,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大女儿人精明厉害,是个能掌家理事的,怎么也能做一个当家主母。
可是看看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自己死了,估计这大姐儿就成了这田家讨好什么勋贵人家的棋子了,说不得还不如这刘家呢!这刘家好歹是相交十多年的人家,家底也不错,自己再备上一份好些的嫁妆,就是以后分家,应该能过得不错了!
更何况自己还能打着在自己闭眼之前看着大姐儿出嫁,免得耽搁了她这样的好借口,想来就是田家也没有什么话说,至于妻子的嫁妆,那就直接让她放到大姐儿的嫁妆里,这样她总能放心了吧!怎么也比让田家坑回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