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那俊美的脸,林欣的心突然漏跳了几拍,这是一个在她的世界中从未出现过的男人,她忽然觉得不知道该拿怎样的眼神去看这样一个男子。
林欣赶紧的垂下了眼眸。
她不知道,就是这一眼,她枯井般的心已经起了涟漪。
她慌乱的低下头以后,一股羞愧升上了她的心头,这个男人挑选她们来的最终目的她是不知道的,但把她们挑选出来,装扮成这样,放在这样的场合,他的用意,是傻子都能明白的事。
林欣为自己刚刚心脏的漏跳几拍而感到羞耻,她使劲咬了咬嘴唇,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个玩物的现实。那个男人又跟别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皮相好一些的贵胄纨绔子弟而已。
这样暗示自己以后,心情果然好多了,林欣重新摆做好姿态,脸上又重现出一番云淡风轻的表情,当然,隔着面纱谁也看不见。
自从敬平王进来以后,林欣觉得在座的每个男人都很规矩,就连一开始就直呼有这么多香艳娘们的粗鄙汉子也规矩了很多,正襟危坐,背挺的笔直,眼睛再也没盯住任何一个蒙纱的少女看。
经过一段时间调教的刘芸和陈玉婉也很有礼的在伺候着那个叫敬平王爷的忧郁男人。切肉倒酒,纹丝不乱,林欣倒暗暗有些佩服她们了,做的那样顺手,好像已操练过无数次一样。
通过这些男人的对话,林欣知道了,那个黑衣俊美的男人是这个府邸的主人,叫楚渊。
那个一开始很粗鲁的男人,叫郑建功,跟他的名字相得益彰,他是一位武将。果然,在座的都是贵胄子弟。
突然,一个小厮打扮样的人冲了进来,在场的人都非富即贵,他这样不经通报的冲进来,肯定是出了大事。
小厮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冲到敬平王爷身旁,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敬平王爷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敬平王爷匆忙的起身,对楚渊说:“府里出了点事,本王先告辞了。”
说完没有理会在场的别人,便一阵风的跟着小厮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搞不清状况,在场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场的人也都知道敬平王爷虽然地位尊崇位高权重,但绝不是一个无理的人。
他这样匆忙的离开,而且脸色煞白,必是王府里出了大事。王府里能让一向沉稳持重的王爷脸色煞白的也就是王妃遗留下来的小世子了。
每个人都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没有一个人开口。
就在众人猜疑的同时,一个小厮悄悄的走到楚渊身后,跟他耳语了几句,林欣看见楚渊的脸色先是露出略显失望的神情,紧接着,紧缩的眉头又放开来了,脸上明显露出轻松的表情。
他站了起来,“敬平王爷有事离开,宴会继续,大家请尽欢。”
听到这句话,那个自从敬平王爷进来以后就明显拘束的郑建功轻松地吁了一口气,腰板也不那么挺直了,直接往后一倚,斜躺在后面一个蒙纱少女的怀中,语气熟稔的对楚渊讲,“楚兄,怎么尽是吃呀,有没有什么助兴节目呀?”
其他几个曾经不屑与之为伍的也满脸期待的等着下文。
楚渊微笑不语,双手一拍,笙歌立起,一队妖艳的女子扭摆着丰乳丰臀舞了进来,她们的衣襟开得如此之低,随着她们的舞步,嫩白浑圆的酥胸几乎要跳出来了。身上的薄纱遮不住多少皮肉,那样一披,更引得人想去撩开它。
此时再看坐上的男子,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已经全部褪下,个个都与那粗鄙的郑建功一个德行。林欣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瞥向楚渊,他可能是这个亭子里最冷静的男人了,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那些舞女美婢身上,他的目光全都放在场的男人身上,那些男人越痴迷,他那俊俏的唇角就扬的越优美。
突然,他的目光毫无征兆的落在林欣的脸上,林欣狼狈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如果不是有面纱遮挡着,她脸上的红晕一定会暴露无遗。
在短短的一个晚上,林欣第二次懊恼自己的不由自主,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只有心无杂念的看向他,像看以往的任何一个男人那样平静的看向他,才能牢牢的把握住自己的心。
亭子里笙歌依旧,舞娘们早已舞进了那些男人的怀里,那些男人们怀抱一个还不满足,那些靠坐在坐榻后面的蒙纱少女们也被那些男人拉坐在怀里,刘芸和陈玉婉虽然做得离楚渊不远,但也早已被旁边的男人拉进了怀里,旁边的楚渊脸上没有任何一丝不悦的情绪,他对这些都是默许的。
林欣为自己刚刚的不由自主而羞愧,自己和刘芸,陈玉婉和在场的所有女子一样,不过是这些贵胄们的玩物。
虽然很多婢女都退出去了,但亭子里的每个男人身边还是环拥着三四个妙龄少女。
林欣坐立难安的在挣扎着,她真想立即从这里冲出去,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卑贱的玩物,可以让在座的任何一个男人任意蹂躏的玩物,如果现在冲出去,说不定明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没有人来吩咐她她应该怎么做,她只能卑微的缩在角落里,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刘芸和陈玉婉,可怜的陈玉婉精心挑选的绯色纱衣早就半挂在臂弯处,娇嫩而丰满的粉团完全裸露在外,她脸上挂着泪珠,娇躯轻颤,一个看起来相貌堂堂的男人正在捻她粉红色的樱桃。
刘芸看起来好一些,发丝散乱,但衣衫还算整齐,只是好像在憋着一口气,林欣哪里知道,暗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刘芸最贴身的亵裤下,在肆意的搓揉,亭子里的场面愈加的混乱不堪,竟已有人趴在少女的怀中,伸出黏腻的舌头,舔咬吮吸少女们胸前的甘甜。
在纱幕遮掩下的亭子里有男人兴奋的喘气声,有女人撩人的娇喘嘤咛生,真正是不堪入耳,不堪入目。
正文 第十一章 林欣的面具
但这宴会的主人却依旧腰杆笔直的坐在那里,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旁边的侍女为他斟上一杯销魂的琥珀酒,他似乎把眼前这销魂却肮脏的一幕当成了下酒菜,一个人悠然自得的品起酒来。
林欣这一次是目光炯炯的盯向楚渊的,在这个人间天堂和地狱里,他这个始作俑者怎么可以那么闲适自乐,他无视男人们的丑态,无视少女们的泪水,无视浪妇们的放荡。
这是个怎样的人,林欣忽然觉得在这依旧闷热的夏夜里,自己全身一阵恶寒。
全神贯注想着的林欣没有注意最靠近门口的一个男人已经注意到了她,林欣露在外面的漆黑如星子的眸子吸引住了这个精虫还没有上脑子的男人,他叫道“那个有一双好眼的婢女,过来,爬到我怀里来。”
还在神游中的林欣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悠然品酒的楚渊却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他站起了身,对着林欣道“你,过来,伺候我饮酒。”反应过来的林欣忙不迭的逃到了楚渊身边,逃到这个在场唯一清醒的男人身边,她身上一贯的冷静从容被那个男人惊吓的一丝不剩。
本来在楚渊身边伺候他饮酒的婢女被指派到那个男人身边,那个男人见楚渊叫走了林欣也不再坚持,把那个走到跟前的婢女一把搂到怀里,顺口把自己刚喝的酒哺到那个婢女的嘴里。
呆在楚渊身后的林欣又是一阵恶寒,如果不是这个罪魁祸首解救了自己,现在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倒酒”楚渊晃了晃空空的酒杯,林欣立马从恶寒中清醒过来,那些嬷嬷的教诲让她明白,在这个府里,主人就是奴婢的天,奴婢要唯天命是从,否则天翻起脸来,是下雨还是下刀子就谁也说不准了。
林欣恭敬顺从的给楚渊倒了一杯酒,表情谦卑得体,经历过刚刚的那一幕,现在楚渊叫林欣啃脚趾头她都愿意,楚渊满意的细细呷起了酒。
给楚渊倒完酒后,林欣还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谦卑一点,才能让自己更讨楚渊的欢心,才能让自己逃过今晚的一劫。
死过一次的她曾经以为自己不怕死,但在这一次的死而获生后,她发现自己无比贪恋这温暖的人世。在来京城的路上,她下定决心抛却自己的肉体,只求留下自己的心,但在经历这天堂和地狱的一晚后,她发现自己又错了,她无比珍惜自己的肉体,像珍惜自己的心一样。
在这一刻,那个曾经对男人冷漠相待的林欣觉悟了,聪明如她,她明白了,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一个无助的女人想要在男人的世界里好好存活下去,不是像母亲那样,如藤萝一样依附于一个个男人,也不是如以前的自己那样,傻到刚强到拿自己的肉身去撞击铁石。
她要拿谦卑伪装自己,保护自己,不管处境如何,她一定要在当时的处境中活的最好,最无愧于自己的心。
今天晚上,她要拿出谦卑的面具来保护自己,在看到已经被褪尽衣衫,倒在地上的陈玉婉后,她暗暗的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