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风只当没听到他们在说话,自顾自的吃东西。宫里难得的美味,他不由得多吃了几口。月昭宁将几个孩子窃窃私语的内容听在耳朵里,也不由得多看了殷长风几眼。
临走前,华太后说看到殷长风,就像看到天祎了。“母后也许是思念天祎过度了,他现在还在孙神医那里,皇上说等拿下西秦后就接他回宫。”月昭宁也想起大儿子,不过她是亲眼看着大儿子变成傻子的,更不会将突然出现的那个少年同痴傻的儿子联系在一起。
夜色中,月昭宁在琅环、金雀等的陪同下站在御花园中的橡树下站了好一会儿。殷长风在饭后消食时也散步走到御花园,远远的就瞧见月昭宁站在那里。
殷长风跪拜道:“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殷公子请起。”月昭宁并未去扶他,细细看他月色中的面容,“仔细看来你与我还真有几分相似。说起来我便想起天祎小时候,宫里的人都说他像我,无论是性子还是长相都像我。那时候我还很担心,他看起来就像个小姑娘,没一点儿像个男孩子。不过我是瞎操心了,他就在你站的地方摔倒了。事后他高烧不止,我守了他三天三夜,他险些就去了。他活了下来,却变成了傻子。再后来,北宸送他到龙岭孙神医那里医治,我已经四年多都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那可怜的孩子长成什么样子了。”
“天祎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殷长风说道。
月昭宁这才从想念长子的情绪中醒过来:“今夜是我话多了。我不知道殷公子为什么刻意接近我的几个孩子,只请你不要伤害他们。夜深了,本宫该回去了。”
不等殷长风答话,月昭宁已经领着宫女们离开了。殷长风突然想起孙老头那里的那个傻孩子,他还真是好命啊,有这样一个母亲。
现在圣天忙着部署攻打西秦的军队以及如何开战,后几天炎北宸下朝后便去了军营未出现在皇宫。炎北宸到城外亲自送玄隐的大军出城,调走最后一支军队,宁城可谓防守空虚。
玄隐按照炎北宸的部署,领十万将士从北面进攻西秦,与刘将军的大军形成东北夹击之势,映月从西面进攻,南越从南面反击,一时间西秦四面受敌。
月昭宁将三个小的接回太极殿,又命令炎北宸调来的影卫守在长乐宫各处。有宦官来报,说皇太弟被他的手下救出了府邸,现在不知去向。
殷长风那里月昭宁已经命人送他出宫,无论他是敌是友,这场宫变都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月昭宁换了一身轻便的白色衣裳,将几个孩子拉到身边来,对天佑和天慕说:“你们两个是母后最大的孩子,一定要保护好三个弟弟和小妹。好好呆在密室里,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等到事后母后会来接你们的。”
拿了几根蜡烛塞到天佑怀中,抱过正在熟睡的幼子幼女,为了避免他们啼哭,月昭宁喂他们喝了一小点儿放了迷药的肉糜粥。
“熙之、景轩,你们要听两个哥哥的话,等母后来接你们懂吗?”
“嗯。”熙之和景轩懂事的点头。
只听见外面已经是杀生震天了,月昭宁赶紧打开密室大门,塞了两盏油灯到天慕和熙之手中,叮嘱他们说:“快进去,不要怕。明天父皇和母后会来接你们。”
“天佑明白。”“天慕明白。”抱着小弟小妹的天佑和天慕点头,齐齐走进密室。密室大门刚关上,就有人领着带刀的黑衣人杀进太极殿来,为首的人正是待罪的皇太弟炎彻。
“怎么,十一弟是想逼宫造反不成?”月昭宁身子不停的往外挪。
“造反?这是炎北宸逼我的,他让我当你那几个儿子的挡箭牌已经十年了。十年,你不知道这十年本王一直都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炎彻的刀已经横在月昭宁的脖子上,逼近看她的脸:“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难过炎北宸那风流暴君宠了你十八年。”
“你,你要做什么?”炎彻一步一步将她逼到龙床边。
“做什么,这么漂亮的女人本王怎会放过呢?想必皇后娘娘的滋味一定比那些女人美味多了,不知炎北宸知道自己的女人在本王身下承欢会是个什么样子?”炎彻赤·裸裸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月昭宁,好似她没穿衣裳一般。
月昭宁一步步后退,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床上,一个戴面具的男子挡住炎彻,说:“皇太弟切莫因为女人坏了大事,若炎北宸知道你玷污了他的女人,恐怕这女人对他就没半分威胁了。先留她清白,等荣登大宝后在享用也不迟。先找到玉玺写了诏书再说。”
那声音莫名的熟悉,月昭宁一时想不起是谁。炎彻的刀刚拿开,就有几个黑衣人拿了绳子来讲月昭宁绑地严严实实的。
绳子勒得她手疼,细嫩的皮肤上出现一道道红色的痕迹,紧蹙双眉,死死的咬着下唇。好歹那几个粗鲁的黑衣人总算动作轻了点儿,在场的男人没有谁敢直视月昭宁,却忍不住往她这里偷看。
炎彻在太极殿内胡乱搜索一通并未发现玉玺,拿刀抵在月昭宁的脖子上,狠问道:“玉玺呢?玉玺在哪儿?”
月昭宁看着眼前的刀刃,面不改色说道:“玉玺事关国事,本宫只是一介深宫妇人怎知道玉玺的下落?”
月昭宁脸上的表情太过轻松,是以无人会相信她说的话,炎彻狠捏着她的下颚:“你与炎北宸整天腻在一起,怎会不知道玉玺的下落?”
“后宫不得干政,炎北宸只当我是他泄欲的工具怎会告诉我那么多?别忘了本宫是异国公主,无论怎样他都会防范一二。”月昭宁高昂这头颅,面上是一副不怕死的表情。
炎彻狠狠的甩开月昭宁的下颌,赞赏似的仰头大笑数声:“真不愧是当过祭司的女人,这么多年了脾气还那么硬。”笑过后,炎彻又拿刀指着她:“本王就不相信你没有弱点!来人,将炎北宸那几个孽种给本王抓过来。”
月昭宁听到几个孩子的事,脸上露出令炎彻满意的恐慌和不安之色。炎彻有一步步逼近月昭宁:“你若不说,本王便杀一个,看是玉玺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更重要。”
外边的情形怎样月昭宁不清楚,只闻到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腥味和朽木、丝绸以及尸体烧焦的味道。宫女太监奔走呼喊救命的声音和喊打喊杀的声音,以及辎重声盾地的声音。不知长乐宫那边怎样了,还有琅环和金雀这两个宫女是否还活着。
破落的冷梅菀中,一个被黑色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打开尘封多日的秘密通道,往里面倒青蛙和蟾蜍之类的物什,又拉过几个大铁箱子,将里边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东西倒了进去,只见得一条吐着蛇信子的红蛇在地上扭动,黑衣人一脚将红蛇踢进密道里,关上大门等待消息。
见着有人进来,他赶忙躲到房梁上去。琅环和金雀按照月昭宁的吩咐到冷梅菀往昔日八王爷进宫的地下通道放毒烟。
当时查到这条密道时,月昭宁和炎北宸均未将这条密道的消息捅出去,而外人也不知他们知晓如同冷宫的冷梅菀中有这样一条通往宫外的地下通道。
这次炎彻之所以能进宫,大多数是因为这条被遗忘的密道的关系。守在这里的几名黑衣侍卫已经被杀死,两个宫女也无心去看他们是怎样被一剑封喉而死的,只管将绿色的燃烧的管子扔进洞里。
地下闷声传出辎重落地的声音和士兵惨叫的声音,两个宫女又搬来火药,接连放在地面上,只等着活着闯过来的士兵冲出地道大门时将其点燃。
“什么?不在!”炎彻听到手下的人说未找到炎北宸的几个儿子时拔剑在内殿乱砍一阵!
“说,你把那几个孽种藏到哪儿去了?”炎彻踢翻炎北宸批阅折子时坐的桌椅。
“本宫已经将他们送出宫了,就算你搜遍整个皇宫也找不到人。”月昭宁无视炎彻的怒气,轻蔑的看了一眼大发脾气的炎彻,“这般形色露于外的人还妄想当皇帝,当真是痴心妄想。”
☆、人质
“好个嘴硬的月昭宁,本王要是找不到玉玺,便放火烧了整个皇宫,看到时候你还有那么硬没!”说着就命早已经准备好的手下往各处泼油,沾了油的幔帘和木质的宫殿很快燃烧起熊熊大火。
月昭宁神情不自然的看向炎彻背后的那一幅美人图,炎彻正奇怪她的表情,身后戴面具的黑衣人已经扯下那幅画,露出一个暗格来,里面装的正是炎彻梦寐以求的玉玺。
炎彻飞奔过去,从黑衣人手里抢过玉玺,目光贪婪的盯着玉玺,又抱着痴痴的看了好一阵,才笑道:“本王找到玉玺了,本王要当皇帝了!炎北宸,本王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看着你的儿子死在我的剑下、你的女人成为我发泄的玩物!哈哈……哈……”
带血的刀子穿过他的胸膛,一双黑色不见底的眼睛出现在他身后。“就凭你这个草包也想当皇帝,真是痴心妄想。”身后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如春风拂过湖面微起的波澜,让人一点也不能将他同杀人狂魔联系起来。
刀子被他身后的人抽出,炎彻艰难的转过身,摘下那人的面具:“原来……是……你!”炎彻倒在地上,一双睁大的眼睛盯着从他手中抢过玉玺的男人:炎皓宇,他儒雅的面容带着微冷的笑意和嘲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是黄雀身后那个笑到最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