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宁不管这些,她不会是圣天的皇后,也不会是映月的大祭司。正想着闯荡江湖的场景,马车突然停下。觉得奇怪,月昭宁靠到车窗边问:“出什么事了?”
回话的是原沧濂:“公主不必担心,有一个妇人拦住了车架,说要见您。”
见她?妇人?想起安置在映月城的云夫人,她定是知道和亲一事才来拦驾。便对原沧濂说:“劳烦原大祭司带她来见我。”
“昭宁!昭宁!真的是你吗?”
是云夫人的声音,掀开车帘,正是许久不见的云夫人。
“云姨,您怎么来了?”
云夫人不相信眼前站的人是月昭宁,月昭宁内心复杂,回答说:“是我。”摘下面纱让云夫人看了个仔细。
云夫人一直盯着月昭宁,真的是她,又欣喜道:“你穿上嫁衣真好看。”
大街上的人潮都向这边涌动,站在近旁瞧热闹的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昭宁看。原沧濂见形势不妙,上前说道:“公主请上车。”戴上面纱,先扶了云夫人上车,月昭宁再跟上去。
云夫人忙拉着月昭宁的手问长问短,月昭宁都一一答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我。这般急匆匆的远嫁,也不让我知道……”云夫人说着难受,月昭宁自幼丧母,幼时又不为月明琰所喜,自己一手把她拉扯大,想着出了这变故月昭宁居然瞒着她,心就隐隐作痛。
月昭宁听月云夫人失望至极的神情,忙解释说:“云姨,我不是有心要瞒您。我只是不想让您一把年纪了还跟着我背井离乡。圣天是个是非之地,昭宁不想您再出什么意外。您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让您安享晚年。”
云夫人是昭宁的软肋,独孤右相当朝时,曾利用云夫人威胁昭宁性命。撒渊利用云夫人换回五行书,还送了一个细作来。幸而月昭宁机灵都一一躲过了,她不能保证以后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只能让云夫人远离是非平安度日。
马车内只有月昭宁和云夫人,忌讳也没那么多,月昭宁索性摘下面纱透气。云夫人想起自己三番五次被歹人利用威逼月昭宁自杀,心里也不好受。想着她孤身一人去圣天,身边有没有个熟悉的人照料,不舍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就忍心弃老婆子而去吗?如果在落到歹人手里,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怕死,绝不给你添麻烦。”
安娴死于后宫争斗,云夫人不想昭宁走上安娴的后路,只想跟在她身边有个照应。月昭宁含泪点点头,又依偎再云夫人怀里哭起来。
“好了不哭了,一切都会好的。”云夫人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说。
出了映月城就是中州腹地,原沧濂又晃到窗外,说:“请云夫人下车换一身衣裳。”
听原沧濂这么一说,云夫人才意识到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与这景致特不相符,遂下车随小宫女去换衣裳。
“此地虽是映月国内,但公主也别老想着逃婚。让您平安到圣天宁城是臣下的职责所在,还请公主安心在车内等待。”原沧濂心情颇好的提醒道。
“你!”月昭宁咬牙道。她在车内找了一圈,发现包袱不见了,一定是原沧濂拿走了。
“公主殿下息怒,您要是气坏了身子臣可担待不起。”原沧濂得意道,昭宁气得牙痒痒,要是武功没被废,她一定打爆原沧濂的头。于是不客气的说道:“好,走着瞧。到宁城咱们再算这笔账。”
耍嘴皮子斗狠,原沧濂始终差了一截。如果这位在炎北宸那里吹吹枕头风,他就别想好过!只得策马归队走到前头。心里嘀咕道:我惹不起总躲得起!
云夫人被叫走,车内只剩她一人难免烦躁。还没到那暴君的屋檐下就被盯得死死地,也不知以后会怎样。越想越气,她又不是死囚,有必要看得盯得那么紧吗?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逃跑计划一定要重新制定!
在懊恼和幻想之际,马车又停了下来,月昭宁也没心思去问挡道的人是谁。裴言之在马上抱拳恭敬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什么拦住和亲的去路?”
“裴大人,本宫是来为姐姐送行的,难道也不行吗?”娇媚殊骨的声音,让人心神荡漾。马车边的侍女仆妇在地上铺了红地毯,宝马香车上走下一个满头珠翠、衣着华贵的贵妇。
裴言之下马拜道:“原来是俊宁公主、西秦的皇后娘娘。裴言之失礼了。”
“既然裴大人知道本宫是谁了,那还不让本宫见姐姐一面?我们姐妹多年不见,自有很多话要说,劳烦裴大人带路。”月俊宁笑道,杏眼期待的看着裴言之。
月昭宁在车内早听到了外边的动静,那样柔媚的语调像似月俊宁的声音。车外,小宫女恭敬的说:“公主,西秦皇后说要见您。”
她也想会一会这嫁到西秦两年的妹妹。听说月俊宁在西秦手段了得,不仅把符郗制得服服帖帖,连撒渊也对她言听计从。这两年内生下一子,又被立为太子,现在更是荣宠非常。
刚探出头,月俊宁就说到:“姐姐本就是仙人之姿,几年不见,姐姐明艳动人更甚从前了。瞧这一身派头,可比妹妹出嫁时那一身名贵多了,就是天上的仙女娘娘也比不过姐姐风华绝代。”
夸完月昭宁,她又顾影自怜起来,叹息道:“想当初父皇草草的将我送到西秦,妹妹在那里好生难过。这两年更是过着非人的日子,日子不长,脸却黄了丑了,只得靠那些花啊粉的来遮羞。”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眼前这个贵妇已经不是从前的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了。月昭宁看她淡扫蛾眉,眼含春水,白粉敷面,更显绝色倾城。穿了一件明黄团烟雾红牡丹宫装,三千青丝挽了个美人髻,戴着紫金飞凤凤冠,又插了两支双凤卫珠金翅玉步摇,这身打扮说不出的贵气,虽然端庄华贵,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妖艳。
月昭宁笑道:“妹妹这身衣裳和头饰钗环想来也不是寻常之物。姐姐听说西秦陛下对你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自是对你百般宠爱,哪来‘过着非人的日子’这一说呢?”
月俊宁笑得越发明媚,娇声道:“姐姐说笑了。凭姐姐的容貌,一定会更得宠。当初炎北宸和姐姐之间的谣言可谓是尽人皆知,都说姐姐成了他的禁脔。虽然难听了些,却羡煞了圣天的妃嫔。”
月俊宁虽是说笑,月昭宁却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当年的事她最不愿提起,月俊宁是在激她,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月俊宁以手绢掩面,轻笑说:“妹妹是来道喜的,姐姐可别想歪了。唉!”她迷惑的叹气,“将来是叫炎北宸五姐夫还是六姐夫好呢?这可是个难题,姐姐能不能告诉妹妹呢?”
“你爱怎么叫怎么叫。”月俊宁的沉思太矫情,月昭宁直接说道。
“五姐和六姐的姐妹之情就是比寻常姐妹之间更亲厚,小时候同吃同睡,连夫君都是同一个人。果然是姐妹情深!”月俊宁说,“呀!”她惊慌道,“我忘了姐姐冬天旧疾复发,原谅妹妹让你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不如到那边大帐喝一杯薄酒如何,也当妹妹为你送行了。”
☆、活死人
携月昭宁的手往不远处的大帐走去,裴言之和原沧濂明知月俊宁包藏祸心却碍于情理不敢阻拦。
月俊宁冲裴言之和原沧濂妩媚一笑:“瞧这两位的眉头皱得,本宫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放心,本宫只是请五姐喝杯薄酒,不久便把人送回来。”
走进大帐,里面站了二十来个精明健壮的仆妇,那眼神似要把月昭宁生吞活剥了一般。
“不识好歹的奴才,你们那凶神恶煞的的样子吓到本宫的五姐了,还不快退下!”月俊宁喝道,果然是威严的女主人。
呵退精壮的仆妇,月俊宁又对月昭宁笑道:“姐姐莫怪,她们都是皇上派来保护我的女将官。来,妹妹敬姐姐一杯,恭喜姐姐嫁得如意郎君。”月俊宁端起酒杯递到昭宁面前。
见她迟迟不接,道:“担心有毒吗?姐姐喝我这杯便是。”月俊宁接过月昭宁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将自己那杯酒递到月昭宁手上,月昭宁接过凑到嘴边。
月俊宁狡猾一笑:“这如意郎君是财狼的‘狼’吧!月镜宁嫁过去不到三年就死了,她可为你树了个好榜样呐!”
月昭宁把杯中的酒倒在地上,铺在地上的红毯顿时冒出一阵浓黑的烟,烧了个大黑洞。“同样的把戏用两次不觉得可笑吗?妹妹这心计的没练到独孤琉璃的一层呢!”月昭宁说道。
月俊宁被识破了也不害怕,如今月昭宁的武功被废,也耀武扬威不到哪儿去,遂大胆道:“妹妹这不是在帮姐姐呀?姐姐怎么不领情呢!你是映月高贵的大祭司,怎能让炎北宸那臭男人蹂躏玷污你的身子,姐姐就甘愿嫁一个不爱的男人吗?再说你这么快就忘记楚大哥了吗?只要姐姐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没了,炎北宸绝不会碰你。”
“这不用你操心。”月昭宁冷道。
“哈哈哈,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你不能生育,以后的日子可有得你受了。还有,男人太精明也不好,这女人只有被欺负的份。我可是在帮你啊五姐。”月俊宁的脸变得丑陋不堪,她恨昭宁,恨这张脸比她好看的脸。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在月昭宁面前比划:“这刀子可锋利了,一刀下去就完事,姐姐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