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听了,猛地瑟缩了一下,姑娘这是怎么了,跟变了一个人似得,往日温和活泼的姑娘哪儿去了?她何时如此待过自己。
红杏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她犹豫着到底是放开还是不放开。
就在这时,她猛然听到门外突地传来一声断喝:“红杏,不许放。”
红杏听到这一声,宛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微微松开的手又立刻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剪子头,说什么也不放开了。
罗绮君听声音就知道来得是祖母罗秦氏,她眼中委屈的泪花终于再也憋不住了,如洪水决堤一般地流了下来,手中却猛力地把剪子往怀里一带。
罗秦氏见了,心疼地对跟来的芭蕉、枇杷催促地说道:“快取下她手中的剪子,莫扎着她了。”
青梅已经走到了红杏的身边儿,忙忙地劝阻地说道:“姑娘,有话咱好好跟老太太说,莫扎着了。”说着就上来帮红杏抢罗绮君手里拿的剪子。
芭蕉跟枇杷也过来了,罗绮君咬着牙抿着唇儿,突然委屈地抽泣着说道:“祖母,你不疼我。“
罗秦氏听了,叹了一口气,好言好语地嗔怪道:“君丫头什么时候变傻了?祖母不疼你,还疼谁去?你别忘了,你可是祖母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有什么话好好跟祖母说,拿着剪子危险,快松手。”
罗绮君听了,站着一动不动,手却倔强地没有松,眼中泪水莹莹闪现,脸上两条溪水飞速滑过,她强忍住泪,呜咽地看着罗秦氏说道:“祖母,既然你疼君儿,那就答应君儿一件事吧?”
罗秦氏突然笑了,慈爱地看着罗绮君,故作嗔怪地说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跟祖母谈条件了,祖母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跟祖母谈条件的么?”
罗绮君强忍着地眼泪“唰”地又滴落下来,她委屈地看着罗秦氏娇嗔地抽泣说道:“祖母,你就答应了君儿吧。”
罗秦氏脸色一正,走了过来,轻轻地给罗绮君擦了脸上的泪,宠溺地看着罗绮君说道:“君丫头,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跟祖母说,若是被剪子伤了,痛地只有你,祖母想替你也替不成啊,快,松手,把剪刀给祖母。”
在罗秦氏的严厉瞪视下,罗绮君极不情愿地慢慢松了手。
罗秦氏见剪刀被红杏拿了,才放下了提着的心,她爱抚地摸着罗绮君的头满意地说道:“君丫头,你现今也大了,该懂事了,那月芽儿吊坠是随便能剪得么?那可是你亲娘指腹为婚为你定下的娃娃亲啊,拳拳一片慈母爱心,你可不能伤了你亲娘的心啊,我的君丫头!”说着她握了罗绮君的小手。
罗绮君怔怔地看着罗秦氏,突然坚定地说道:“祖母,我要退亲。”
罗秦氏听了,脸色立马变了,甩开了握着罗绮君的手,生气地坐在凳子上,眼睛看向窗外。
红杏、青梅、芭蕉、枇杷被唬得大气都不敢出,四个人对了一个眼光,迅速地悄悄退了出去,红杏机敏地“吱~”地一声掩上了门。
随后,她们四个默默地守在屋门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小心谨慎的等待着。
罗绮君一下子慌了神,她从来没见罗秦氏这么生气过,以前即使她犯了再大的错,罗秦氏也总是循循善诱地劝导着、语重心长的叮嘱着,象这样干坐在那里生闷气,前后两世加在一起,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她不由自主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跪爬到罗秦氏坐着的椅子边儿,抱着罗秦氏的大腿放声痛哭了起来。
第一卷 风云起 第三十二章 退亲(上)
罗绮君哭了好一会儿,罗秦氏却不似先前一般地哄劝她,而是任她痛哭流涕。
罗绮君茫然无措地抬起头,颤抖着声音,看着罗秦氏难过地摇了摇头,低声呜咽着喃喃嘀咕道:“祖母,你让君儿怎么办?怎么办啊?君儿不嫁人,决不嫁人,这辈子都不嫁了,就陪着祖母,好不好?”说着说着她眼中的泪珠儿大滴大滴地滚落了下来。
有几滴清泪滴在了罗秦氏的手上,她被滴的那只手似被灼烫了一下般,猛然瑟缩了一下,随后便伤感地把罗绮君紧紧地揽在怀里,极其伤心地说道:“君丫头、绮丫头,你让祖母拿你怎么办呢?你说要陪着祖母,祖母自然很高兴,可你说一辈子不嫁人,这可是万万不行的,哪儿有女孩子长大了,却不嫁人的,可不让人笑话了去?乖,听祖母的话,啊~”
罗绮君倔强地抽泣着低喃地说道:“祖母,君儿今生真得不嫁人了,就陪伴着祖母跟爹爹了,可好?”
罗秦氏听她说得眼中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一边儿轻轻地拍打着罗绮君的后背,一边儿耐心地温和劝说道:“哪儿有女孩子家长大了不嫁人的?祖母可还要看着君丫头风风光光地出嫁的,别再混说了,啊,来,祖母给你擦擦眼泪,都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唉,你爹到家之后,就匆匆地跟着你蓝伯伯出去办事了,估计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乖,不能再哭了,一会儿咱家还要高高兴兴地吃团圆饭的。”
罗绮君咬了咬嘴唇儿,失望地看着罗秦氏说道:“祖母,君儿已经决定了,这门亲事是一定要退的,反正君儿这一辈子也不打算嫁人了,这劳什子的月芽儿吊坠,君儿说什么也不戴了,还是祖母帮君儿想个法子取下来吧,成么?”说着眼中含着的泪又落了下来。
罗秦氏听得无奈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罗绮君的头,嗔怪地苦笑着说道:“君丫头,祖母说得话你倒是听进去了没有?啊,哪儿有姑娘长大了不嫁人的?不许再这么混说了,你再这样混说,祖母可真要生气了。”
随后,罗秦氏一边儿替罗绮君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儿笑着逗她开心地说道:“小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跟在人家的屁股后边儿,追着叫着明阳哥哥、明阳哥哥......叫得多欢啊,这眼看着就要长大了,莫不是害羞了?”
罗绮君听了,立刻噘了噘嘴想争辩,又怕再招惹祖母生气,她的心里乱纷纷地纠结酸楚着,终是忍不住,又乞求地看着罗秦氏辩解地说道:“祖母,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那时候,君儿小,不懂事,让祖母跟着操了不少心,现在君儿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跟以前的想法自然也不一样了。”
罗秦氏听了她的话,突然“扑哧”一声笑了,看着她调侃地说道:“君丫头懂事了?祖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是谁一会儿闹着要烧木刻,一会儿又吵着要剪坠子的,这倒是懂事了?”
罗绮君听了,异常苦恼地看了罗秦氏一眼,急得不停地在她的怀里来回蹭着豁出去般地说道:“祖母,反正君儿想好了,今生决不嫁人,就陪着祖母了,这门亲事,君儿是退定了。”
罗秦氏见她如此固执,火气也有些儿往上撞,尔后一想,毕竟是没娘的孩子,总要多一点儿耐心,又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便又耐下性子看着她,爱恋地托起她的小脸儿,心疼地说道:“渍渍渍,祖母知道,君丫头如今长大了,扇扇翅膀学会飞了,也有自己个的主意了,如今都能跟祖母犟嘴了,祖母再跟你说一遍,这可是你亲娘指腹为婚给你定下的娃娃亲,你想让你亲娘在天上也不安宁,是吧?”
罗绮君听了,泪水顿如洪水决堤一般地流了下来,她突然紧紧地抱着罗秦氏,急切地低声哭喊道:“祖母,祖母,您听君儿说啊,君儿决不是忤逆亲娘,只是这门亲事牵扯的事情太大了啊,祖母跟爹爹会被君儿带累的......”
罗绮君越说越伤心,索性趴在祖母的怀里,低低地把前世罗蔡氏跟罗绮娟算计着抢了亲娘为她指腹为婚定下的娃娃亲以及逼迫着她嫁给蔡宝柯、明阳最终欢欢喜喜地娶了罗绮娟一事,简明扼要地抽抽泣泣着呜咽地说了个大概,以便引起祖母的足够重视。
罗绮君也不知道罗秦氏到底听明白了没有,反正罗绮君趴在她的怀里,猛然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后又慢慢地恢复了自然。
罗秦氏听得是断断续续,大概意思她虽然没有全听明白,但罗蔡氏母女算计着抢了罗绮君指腹为婚的亲事她是听明白了,倒真被唬了一跳、惊怔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她拧着眉,心里细细地思索着,约一盏茶的功夫后,突然了然地笑了,低头看向趴在怀里哭泣着的罗绮君,安慰地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笑着低声询问道:“君丫头啊,你说得这些儿事儿,是不是又是你做过得梦啊?祖母都跟你说过了,梦都是反的,你呀,就是不听,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亲娘给你指腹为婚定得亲事,可不是随便定下的,也不是别人随意就能抢走的,你不要害怕,你将来的婆婆不仅祖母见过,你也是见过的,她跟你娘是金兰好姐妹,好得可是不得了,你小的时候,她对你可是比对她的亲生儿子都要好,天天都来看你,把你抱在怀里亲个不够,你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么?唉,可能你那个时候还太小,不记事儿吧,她对你的好,祖母可是都看到眼里的,你呀,别怕,她如今要是见了你呀,只怕待你会比以前更好的,你嫁过去后,她肯定会尽心尽力对你好的,这门亲事是谁也抢不走的,你就放心吧,可不许再混说什么退亲了啊,快去洗洗吧,看你这张小脸儿哦,都成花猫脸儿了,这天也不早了,只怕你母亲她们都往松鹤苑去了,你这个丫头啊,怎么越大反倒越不让祖母省心了呢?听话,啊~,我的亲亲君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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