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端了一杯温水递给农岑惜,农岑惜将温水一饮而尽,终于让游走的神智回到了身体里。
农岑惜豁然起身,什么也不说,直奔屋外而去。
百合见状赶紧把手上的空杯子仍给一侧的其他侍女,赶紧快步追在农岑惜身后。几步之间,农岑惜感觉到了百合的不对劲儿,正在往前赶路却忽然转身看着百合,再没有了好脾气的样子,“你有武功?!”
她的语气已经不是疑问,是质问。
百合没有隐瞒的意思,点点头。
农岑惜冷笑两声,那么说,其实她只是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女牢头,而她现在是个被囚禁的金丝猫。
农岑惜咯咯的咬着牙什么也没说,更是快步的往点兵场走去。
农岑惜到了点兵场的时候,大部队正由各个队伍的将军们井然有序的从东边的出口带出了点兵场。博赤剌被几个谋士和主将簇拥着,一边说笑着什么一边朝着西边写着入口的地方走过来,也就是农岑惜站定的方向。
看到定定站在点兵场西侧入口恨恨看着自己的农岑惜,博赤剌忽然收起了好心情,将身侧的人都打发了之后,才若无其事的往农岑惜的方向走去。那样子,就好像只是走一条必经之路,却无视必经之路上想要将他抽筋剥骨的暴怒小兽。
博赤剌就这样淡然的和农岑惜插身而过,视她为空气。
百合看看博赤剌再看看农岑惜,也不知所措了,只好仍是寸步不离的站在农岑惜身侧。
农岑惜咬咬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拿这个人很没办法,只好转身喊了博赤剌一句,“喂,你等等,我找你有事。”
博赤剌停住脚步,站立片刻仍是继续朝前走去。
农岑惜见博赤剌的态度,一股闷火从胸中腾然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扯住博赤剌臂弯的衣服,紧紧拽着生生停住了博赤剌的脚步。
博赤剌瞟了一眼抓在衣服上的手指,眼神却直接飘走,顺势伸手将农岑惜的手扯开仍在一边,便继续往前走。
农岑惜负追上去大喝道,“你有没有礼貌?”
博赤剌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有,神色巍然不动,“是我没有礼貌?你确定?”
这一句话问的农岑惜不那么硬气了,低下眼睑,睫毛的阴影印在毫无瑕疵的脸上,好似略显羞愧之色,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
“我有话和你说。”
博赤剌看向农岑惜身后一直寸步不离的百合,百合微微福礼之后瞬间消失不见你。
农岑惜见只剩下他们两人,便开门见山,“我不会跟你去乔库巴鲁的,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现在就放了我。不然你我对决也行,反正我不会跟你去乔库巴鲁!”
这语气,多坚决。
博赤剌嘴角微微上扬,却并没有笑意,“你在想什么?”
农岑惜脸上忽然多了一抹红晕,尴尬羞恼却不好发作。
见农岑惜的样子,博赤剌将嘴角恢复冷冽的弧度,“你想多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角色?你以为我留你在身边是想干什么?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男人见到你都要对你有兴趣。上次只是顺便救你一命而已,以后就算你有这个意思,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再考虑救不救。不过,你最好别再中那种毒,我可不敢保证我是个正人君子能坐怀不乱,或者能良心发现再次顺便救你。”
农岑惜哑然,脸上的红晕也瞬间不见了,尴尬也不见了,好像他们压根儿就可以以一种很正常的全部仇敌状态面对面。
“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博赤剌毫无来由的一句话让人很摸不着头脑。
农岑惜揪着眉毛哭笑不得,“赌一局?”
博赤剌深吸一口气,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我会拿下整个儿昭翯,建立一个和现在迥然不同的自由国度。而这个自由,倒也不是毫无拘束。”
农岑惜很受触动,“为什么要和我赌?赌注是什么?多久实现才算?”
很显然,农岑惜对这个赌局很兴趣,博赤剌也彻底放松下来,“五年内拿下昭翯,十年内完成革新、完善律法。”
其他的问题,他没有必要回答,或许,这个赌注,他是想和她抗衡一辈子。
言罢,博赤剌径自往住处走去。
农岑惜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熟悉和陌生、感触和疑惑、焦虑和踌躇,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难舍难分。
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气。
好!那我也和自己赌一赌,和命运赌一赌,看看我的有生之年,究竟能不能找到默,和孩子?
赌注,是她的幸福,或是孤独终老、或是与君偕老。
时限,一辈子。
因为,她真的很想赢。
=_=
而农岑惜在启程前和博赤剌约定,她以后只作为她身边的一个普通的侍女。既然昭翯的人以为她已经死了,那原来的名字也不能再用了,以免有心人再借此兴风作浪。
就因为一个名字,博赤剌和农岑惜又僵持不下了。
博赤剌非要给农岑惜取个辽国的名字,而农岑惜却非要取个昭翯的名字。
百合站在一旁干着急也没她插嘴的余地,只能祈祷两人别再针尖对麦芒了,赶紧和解吧。
“你取得都是人的名字吗?”农岑惜几乎是怒吼。
“哪个不是人的名字。”博赤剌很淡定。
“哪个是人的名字啊?还能再难听点儿吗?”是质问。
“可以。”是肯定。
……
百合终于忍不住了,“呃……王,农姑娘,奴婢觉得,其实陶格斯真的不错,也很适合女孩子,只是,在叫的时候,也可以叫的婉转一点儿,比如,可以叫陶儿……”
“陶儿?”博赤剌眼前一亮。
“桃儿?”农岑惜满头黑线。
博赤剌瞟了农岑惜一眼,农岑惜狠狠瞪了回去,哪里还有一点儿帝王婢女该有的样子。
博赤剌假咳两声,在百合面前也不能太失了身份,“也不要纠结了,还是和你的本名相关比较好,我们也不用吵了。辰儿,可以吧?”
“啊?”农岑惜一愣。
这一愣一搭茬,博赤剌就直接做了最终的定案,“既然你都应了,就叫辰儿吧。”
“我?”农岑惜很想反驳,但是想想,总比桃儿好多了,还不用适应太久名字不服之类的。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农岑惜终于宣告投降,原来取名字这么难的……
博赤剌不自觉的牵起嘴角,眼底浮现丝丝温柔。
农岑惜从不仔细看博赤剌,也就没有发现,可是百合却正正看在了眼里,不禁也在眼底浮现欣慰的笑意。
争吵之间,启程的时间已经到了。农岑惜没有什么随身的东西,反正也都在这城守府内放着呢,去原来的房间拿回来就行。博赤剌行军从不带累赘的负累,很快就被侍女仆从们收拾妥当,随时启程。
“对了,喂!”农岑惜实在不知道叫博赤剌什么好,暂时用“喂”代替。
百合适时在她耳边提醒,农岑惜看看自己的侍女服,只好硬着头皮喊了一句,“王,奴婢有事……”
博赤剌饶有兴致的看着难得像兔子一般乖巧的农岑惜,便转身认真听着她有什么事。
“韩喻和绮儿……”
博赤剌挑挑眉毛,“哦,他们啊。”
农岑惜等着下文儿呢,结果人家说完就直接出门去了。农岑惜巴巴的跟在身后,生怕得罪了这个阎罗王再害了风成暋和童绮的命。可是一直跟到了大门口,见到了大军之后,博赤剌也都没有再理会她。
农岑惜在心里不断腹诽,真是忍字头上三把刀,真想抽出来一把砍死他,是在考验她的耐心还是良心?
终于,农岑惜的暴脾气还是耐不住了。
“昂沁.博赤剌!你以后能不能有问有答?我最受不了你这种闷屁的人,有什么直接放不行吗?”
农岑惜这一嚷嚷,附近的侍女仆从将军士兵全都看了过来。
这个忽然之间多出来的侍女怎么胆子那么大,别人看到王都是敬畏。她可好,连名带姓一起喊他们高高在上的王不说,还爆粗口,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感受到脖颈间的凉意的时候,真正意识到了博赤剌不同于任何一个她曾遇见的男人那样,能够对她的无礼宽容。
博赤剌从马鞍侧抽出一柄阿齐族特有的王室弯刀搭在了农岑惜白嫩的颈间,薄嫩的皮肤已经微微涔出丝丝血迹。
博赤剌面上没有意思温度和情绪,“没有下次。”
第二卷 第030章侍女生涯
第030章侍女生涯
面对生命的威胁,农岑惜却忽然粲然而笑,“奴婢遵旨。”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尤其是慌忙赶过来的百合。虽然只有几天的相处,百合确实真心喜欢农岑惜,也看得出来,博赤剌对农岑惜跟对任何人都不同,所以,她真心希望博赤剌能找到幸福,而这个幸福,她认定就是农岑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