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众人的脸上或是稍微带一点沉色,或者干脆就是一脸的轻松。围了三个月,众人早就按捺不住了,要不是裴大郎治军严,早就骚动了。
城池里面,王方脸上虽然有些许疲惫之色,但是目光之中却是精光闪闪,现在雍州城池里面粮草充足,就算是对方再围个几个月的时间那也是无伤大雅。
虽说裴如弓为了三个月,然而围而不攻,裴如弓怕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裴如弓一面进攻雍州,一面还要防着契丹呢!哪有那么多的人手,自己一方损失几乎算是没有,临着曲江,还怕没水喝?
都说裴如弓如何厉害,三月过去了,这城池依旧还是牢牢的在自己手中不是?
二月初七早上辰时,王方觉得不对劲了。虽说裴大郎围城,日夜坚守,不过兵分三班,哪有这么多人。今日一早,排队领早餐的人多了不少。王方大叫:“不好,裴如弓要攻城!”
然而,王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他的兵也分做三班,一队才睡下,一队还在巡城,一对站在城楼上望着主帅王方,一脸茫然,将军怎么看出裴如弓要攻城的。
王方的巡城军队还没召集回来,睡着的更没唤醒。盏口铜铳已经架好,第一发炮弹打了过来,然而,炮弹打偏了,只打到了城墙。
还别说,王方是个实干的人,城墙修得不错,一炮弹过去,城墙晃了晃,缝都没一个。
城墙上的守将大笑道:“原以为裴如弓有什么神兵利器,敢攻城了,结果不过是改进了的投石机!”
话音才落,第二发炮弹紧接而至,一炮轰到城门,城门哪有城墙坚固,一炮就被轰开了。守将笑不出来了,王方马上命人把城门堵住。
裴大郎并没有下令强攻,而是下令,再发一炮,去往城门。洛二郎听得命令,闭上了眼睛,稳了稳心神,这不是在轰城门这般的死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裴大郎急道:“不把他们打趴下,我们伤亡更多。”
洛二郎狠了狠心,调整角度,稳稳的往城门轰去。
嘭的一声,炮弹稳稳的落在城门口,掀翻了用来堵城门的巨大石块,还有石块后面的将士。石块高高抛起,砸死了不少傻眼了的将士,城门口马上红的白的一片,像极了毕加索的抽象画。然而,没有谁想画这一幅画,也没有谁想欣赏这一幅画。
☆、第十七章 大战
第十七章 大战
这幅画面刺激了雍州城的守将、官兵;也狠狠的刺激了洛二郎,他两股打颤,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城中的平民更是吓得够呛,特别是靠近北门的居民,先是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地动山摇,还以为是地动了,正要跑出门去,接着又是两声巨响,就有高呼:“北军攻城了!裴如弓打过来了!”
雍州百姓这才知道,这三声巨响和一阵阵地动山摇不是地动了,而是攻城了!
裴大郎没有去管洛二郎,也看不到雍州百姓的骚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裴大郎手中的长剑一挥,大喝一声:“弓箭手掩护!进攻!”
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入雍州城中,雍州城池里面的百姓,在大街上面不需要一刻钟便是可以捡到堆积成小山一般高的箭矢,在两个时辰之内,裴大郎带领的军队射进来的箭矢数以五十万计。
第二日,裴大郎出银子回购箭矢,倒是有不少人因此发了不小得横财。
随后便是大批的人马开始攻城,疯狂的呐喊之声,整齐的步伐之声,每推进一步,留下的便是地上的一滩滩鲜血,火枪发出愤怒的火蛇,他们尽情的吞噬着眼前的敌人。三轮激射,地上的尸体就垒起了一道防护墙。火枪手回撤,骑兵上去,前军已经和雍州守军交锋在一起。
二支队伍瞬间便是碰撞,马匹嘶鸣之声不断,璀璨的刀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划出血红的弧度。马匹轰然倒地,溅起一地尘土。
双方顿时便是打的难解难分起来。
城墙上面,王方看着一望无际的地方上,皆是一阵阵的喊杀之声,心中热血顿时便也是冲了上来。
裴大郎看着前方的对战,也是热血沸腾。王方也是一方名将,只是有些愚忠,裴大郎也想会会。
王方见己方已有败势,提枪上马,一路血战,杀出了城门。裴大郎看看城门口的王方,一身白铠,胯下一匹黑马,不过六丈有余,粗矮墩实,不像将军,倒像一个农夫。王方催马来到阵前,才勒住马,来回走动,目视前方北军军营,裴大郎心知他是在等自己前去一战。
裴大郎没有轻视,拿起自己的一双银锤,翻身上了自己的汗血宝马。裴大郎轻喝一声,身下的汗血宝马得令,加快了速度,猛地向前窜去,行至王方面前才勒住马缰。
裴大郎如弓的大名,景龙朝谁人不知--他十二岁就上阵杀敌,斩杀敌将于马前。王方时常听见有人提及裴如弓的勇猛,景龙帝也曾经金口玉言夸奖裴如弓乃是少年勇猛第一人。
王方虽然年届不惑,也想与之比试比试,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王方见对面出来一将,手握一对五升斗大八卦梅花亮银锤,王方两眼一亮,他虽然不认识裴如弓,但是却人得这兵器--整个景龙朝,除却裴如弓,没人有那么大一对锤子的。
“裴如弓?”
“正是,来将姓甚名谁?”
王方气得快吐血了,你跟我对阵三个月,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确定你不是在给我下马威?
其实裴大郎真不知道雍州守将的名字,不是裴大郎轻敌,实在是对他而言,敌将是谁真的不重要!只要攻进城里,两锤打杀了便是!管他姓甚名谁!
王方拱拱手道:“在下王方!”
话音未落,手中镏金铛带着一溜金光,携着王方的怒气,朝裴大郎迎面捣来。
裴大郎大喝一声:“来得好!”
只见他两只手臂猛地向怀里合拢,抡起两个亮银锤,画了个半圆,合在一起,正好夹住王方迎面捣来的镏金铛。
当的一声脆响从两人的兵器相交处传来,一股巨力从兵器上传来,通过两人的身体,传导在了两人的坐骑身上,两匹战马齐齐发出一声嘶鸣,承受不住,踉踉跄跄的朝着一旁退去。
王方用力抽回手中的镏金铛,握着铛柄的双手微微发抖,刚才那一击,他已经用了八成力,然而还是吃了个大亏,双手的虎口发麻,仿佛要震裂了一般,好险把兵器掉了下去。王方大口大口的换着气,过了好一阵子,方才重新使上劲来。
王方信奉一力降十会,第一次遇到一碰面就让他吃了大亏的武将,对面还是个少年,经过刚才的交锋,王方也知道对方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王方越发重视起来!
王方道一声:“好!”
心道:“果真名不虚传!”
裴大郎本想着用双锤夹住那柄镏金铛,将其夺过来,羞辱对方,摧毁敌方士气,不想王方的反应极快,在他还没有使上全部力量之前,将镏金铛拔了回去。裴大郎暗道:“好家伙!受我一锤,还能端坐马上,可算好汉一条!”收起轻视之心,仔细瞧了瞧对面的王方,心道:若得机会,可放他一马,若能为妹夫效力,也算好事一件!
裴大郎笑道:“未将你一锤取下,却是我轻敌了!你且小心!”
听到裴大郎如此狂妄的话,王方脾性再好也怒了。只见他面色阴沉,目光阴翳的盯着裴大郎,双手握铛,用力过猛,指节已经是隐隐发白了。
“小子狂妄!”
话音一落,双腿在马腹上狠狠一夹,催马上前,瞬息即到裴大郎面前,使出十成力,镏金铛化作一道金光,劈头盖脸朝裴大郎落将下来。
裴大郎左手抡起大锤,银锤划出一道银光,与之在半空中相撞。莫看裴大郎叫嚣得厉害,这一锤子,裴大郎却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
空中又是一声巨响,仿若惊雷,隔得近一些的将士听了,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胸中发闷,更有那受伤的,听了这一声,直接口吐鲜血,去了。
裴大郎左手挡开镏金铛,右手也没有闲着,立刻狠狠地砸向了王方的头。王方倒是个好的,驾着战马,只见战马小跳一步,从侧翼奔了过去,裴大郎那一锤顿时落了个空。
就在双马交错之际,王方在马上猛地往后仰去,镏金铛舞出一道扇形的金光,朝着裴大郎的后背砸去,裴大郎驱马向前一窜,抡锤往后一挡,将镏金铛架了开去。
这一回合两人都没有占到便宜。
王方心道,他那一对银锤少说也有三百斤,必不能久战,且与他缠斗罢!两人驱马绕起了圈子,两人的兵器砸在一起,砰砰作响!
裴大郎见一时占不了便宜,卖了个破绽,就在王方暗自庆幸,挥铛而来的时候,裴大郎左手的银锤飞了出去,直奔王方的头颅。
可怜王方一方大将,作为为景龙朝尽忠的为数不多的好汉,一锤之下失了头颅,只见脑浆迸裂,白的脑浆红的鲜血混在一起,洛二郎远远的看见,扭了头过去,狠狠地大吐特吐起来。
杀戮,血腥,屠戮!
在太阳照耀下,下面是一片片的血红之色,空气里面弥漫的是淡淡的血腥之气和充满杀伐的喊杀之声,刀戈相交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