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貌让后宫的女子深深妒恨。她的单纯无知成了那些人伤害她的弱点。
而自己对她那些不经意的宠爱,也更加速的把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芊云却对这些根本浑然无知,只是一味沉浸在对新环境的新奇之中。
试图告诉她什么,她也都一时无法理解。
他母后不喜欢她,父皇更是借此拿捏他的错处。
后来她渐渐的发现了所有人对她的敌意,她便费尽力气,想办法讨好每一个人。
她说:“我对人家好,人家一定会慢慢喜欢我的。”
她这话,只让他觉得心疼。
他以为他能保护她,他以为他定能护她周全。
他索性在东宫辟出一块清静的园子,遍栽梅树,派了一个最老实伶俐的宫女伺候她,平时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她。
他知道,她很寂寞。但是她那时还不明白,那些人是不可能和她成为朋友的。
而他对她越好,她受的伤害便会越多。
父皇终于下定决心迎白曦宸回宫,为了这件事,已经完全同母后翻脸.
就在这个时候,父皇又下旨让他迎娶宰相之女楚文姝为太子妃。
楚氏一门三代为官,在朝中颇有威望,娶他的女儿为妃,母后自然是不会反对。
见他抗旨,当即脸上变了颜色。
那时却听光惠帝冷笑道:抗旨便是死罪,你死后,朕倒是有的是手段惩罚那贱人。
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却有一件事措手不及的发生了。
那一日,他从宫外归来,边有人急匆匆的赶来回禀他:云姑娘在御花园里闯了大祸。
他赶到御花园的时候,正巧看见芊云趴在湖边,而所有的人都在喊着楚文姝的名字。几个小太监衣襟跳入了水中。
他的一颗心霎时收紧,若是那楚文姝有什么闪失父皇和母后定不会放过芊云。他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湖中。
他把楚文姝救上岸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芊云在一旁不停的辩解着:我没有,我没有....可是他没有时间去安慰她。
他只想着,千万不要让楚文姝这个女人死掉。
晚上的时候,光惠帝便传他过去。
光惠帝斥责道:“楚氏一门,三代忠烈,宰相千金今日在御花园受辱,还险些丢了性命。后宫之中岂能容的下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朕要将那贱人处死,以儆效尤。”说完后还满怀深意的看着旁边的皇后一眼。
御书房内寂静一片,他双手握得泛白,这个楚文姝他是见过的,比起那些世家女子,还算得上单纯简单。
无奈之下他咬牙道:“儿臣愿娶那楚文姝为妃,还请父皇能放过芊云。”
“你还在替她求情?”
这时,皇后却在一旁开口劝道:“我见那女子模样生得却也不错,太子既然喜欢,留在东宫也未尝不可,只是这后宫之中,玉露均沾才是和睦之计。太子以后不要纵容她便是了。
今日之事,臣妾已经责仗重罚过她了,想来没有个十天半月,根本难以下床。
若嫌不够,就罚太子半年之内不去见她好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民间女子,杀杀她的性子,以后做个婢女侍妾,也就便宜了。”
私下里皇后冷颜对他说:“如今你父皇已经正式下旨迎白曦宸回宫,他对我虽然无情,可对你这些年花的心血却不是假的。
他近年虽然多疑,防着你的同时,日子久了,自然也会提防那白曦宸。
你何苦在这个要紧的等时候,惹他动怒,让他疏远你。
让你娶宰相之女,可见你在他心目中还是极重的。
你若真的喜欢那个芊云,等你坐稳了皇位,封妃,封后,又有谁能拦得住你。
天家的宠爱是可以杀人的,即便是你已经在克制自己疏远她,还是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你父皇绝对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的,而我也绝不手软。
我不会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儿子毁在一个山野丫头的身上。”
母后所说的话,他明白,一开始就明白,只是一直不想委屈了她。
他下了决心,等她伤好之后,就把她送出宫去,等自己真正登基称帝之后,再接她回来。
他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想除去白曦宸,没有一刻比那时更加渴望权利。
他同意了今日便娶楚文姝为妃,而母后答则应她,只要他在大婚前在他父皇面前做足了样子,不去见她,便会护她安全。
没有想到,那日莲池湖畔,匆匆一见,便成了永别。
母后竟然在他与楚文姝的大婚之夜,命人火烧梅园,等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这是她留给他最后的几句话。
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她对他用情至深。
他爱她入心入骨。
只是他却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他的心里从来不曾有过别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她。
让她带着莫名的遗憾从他的身边离开。
往昔的记忆轰然而至,刹那间,悲恸,愤恨,自责,无助所有的感觉呼啸而来,如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房。
痛彻心扉,穿肠蚀骨。
。 。。。。。。。。。。。《云色倾城》。。。。。。。。。
云容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重重幔帐之后的一张大床上。
这里不是梅园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抬头,看见床头倚着两个小宫女。正在垂着头打盹。云容欲撑了撑手臂做起身来,哪知左肩膀一阵刺痛,却又脱力跌回了床上。
一番动静惊醒了,床头的那两位小宫女。
“外面是什么声音?”云容问道。
却见其中一个睁大了眼睛,拔腿就往外面跑去,边跑边嚷:“太子妃醒了,快去告诉太子,快呀…..”
另一个宫女则稳重了许多,只是皱眉看着云容,颤巍巍的说:“太子妃娘娘可算是醒了,这回太子殿下不用整日忧心重重了。
外面的鼓乐之声,越来越清晰,云容看了看窗外,再次问道:“外面是什么声音?”
那小宫女道:“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了,那些是宫里的戏班子在赶着排练新曲呢!”
“太子?”云容喃喃的重复了几遍,忽然抬头问她:“哪个太子?”
那小宫娥,连忙环视了一下四周,略有些仓促不安:“太子妃难煞奴才了,这太子只有一个,奴才不懂得太子妃的意思。”
说完她便低下头,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太子妃?”云容的脑中忽然乱作一团,攀住那小宫女的袖口,“你喊谁是太子妃?”
小宫女看见云容脸色苍白,额头渗出汗来,怕她刚刚醒来,又因情绪激动昏厥过去,再次看了看四周,咬牙解释道:“如今的太子便是之前的二皇子殿下。而太子妃自然指得是您了。”
“那白梓轩呢?”云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小宫女的手背。小宫女吃痛,哎呦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云容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方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前太子不是一月前就已经因病离世了吗?”
轰隆一声巨响,云容的脑中,炸开了一团团血雾。
白梓轩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仿佛就近在眼前。
飞霞山,落云村。
锦衣,云先生。
矮矮的篱墙,袅袅的炊烟
她病卧在火炕上,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扇子,生火熬药。
山上的梅花开了,他背着她在林间穿梭。
寒冷的冬夜,无数黑衣人追杀他们,她伏在他的背上让她放下自己。
他只是不说话,背着她一直向前跑去。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了一切。
血,满目的鲜血落在雪地上,一点一点的往下淌,只有源头,没有尽头。
是呀,阿琪已经死了,是她新手下毒毒死他的。她亲眼看着他死在了他的面前。
云容感觉到胸口莫名袭上来一阵锥心的疼痛。她卷起身子缩在床脚,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娘娘你怎么了?”小宫女看着云容痛苦的表情,顿时吓坏了。
“娘娘,太子每日里都过来看娘娘,在娘娘耳边说话,方才一个时辰前才,离去的。娘娘你好不容易醒过来,可这个样子,太子若是见到了,必定会担忧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小宫娥怕又惊了云容,连忙走了出去,但很快又回来了。
“太子妃娘娘,外面有一个叫常喜的小太监听说您醒了,说有东西要亲手呈给太子妃娘娘,外面的侍卫不答应,他也不肯离去。
太子吩咐过,咱们这的一切都要让他知道,眼下太子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常喜?”云容浑身一震,一把拉住了小宫娥的衣袖:“快叫他进来,快!”
小宫娥怕太子降罪,却也怕违背了云容的意思,让她更加激动,想了一会,还是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