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仪猝不及防,下意识想要伸手推拒,可双手刚按上他的胸口便一阵发软。似乎是被他的吻给勾的,她只觉得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瞬间让她的脸颊发热。
“你……你干什么……”她张口问,因为紧张,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姬骞没有回答她,吻落得更低。慕仪觉得自己的裙子似乎被他往下面扯了扯,奈何胸口的系带十分结实,于是他又腾出一只手去解她的衣带。
慕仪心慌意乱,脑中乱哄哄地也没个主意,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能让他这么下去了,于是不由分说地握住他放在自己胸口的右手。
那只手原本正要解她的衣带,忽然被两只纤手给同时按住,立刻动弹不得。然而只顿了一下,它便反了过来,强行从桎梏中挣脱开,再握住其中一只,拉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吻了上去。
从指尖开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细细吻过。他呼吸温热,嘴唇柔软,吻完指尖之后顺着手指往上,最后落到手背。慕仪被这种缠绵的吻法给弄得呼吸紊乱,感觉比方才被他亲吻胸口还要难耐。
“你……啊……”忽然间天地旋转,待反应过来才发觉是他将她拦腰抱起,转身朝床榻走去。
前因
慕仪被他扔到床上,看他紧跟着便压到自己身上,猛地咬了一下嘴唇,嘴里立刻溢出一股血腥气息,而疼痛也让她神智清醒了一些。使出全部毅力才能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挡住他的进攻:“你……你清醒一点!”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冒着袅袅白烟的错金博山炉,“那香,香有问题!”
“你发觉了?”姬骞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我方才就察觉了。本来还以为这点香算不得什么,谁知……”
指尖抚摸着她的鬓角,嘴唇吻上她的脸颊:“左相大人果然出手不凡,连这暖情香都是顶尖儿的……”
慕仪被他的话震得心头一颤:“不,不会……我的香都是瑜珥亲手调配的……她不会……”
“瑜珥自然不会对你用这招,可焉知旁人不能趁她不备在里面动手脚?以她那样谨慎的性子,能在她的香料里玩出花样的人势必也是个极有手段的角色……”姬骞的声音几分沙哑,微微的喘息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朕听说,前几日左相大人送了一名侍女入宫来伺候你……”
慕仪与他的目光对上,几乎是立刻便相信了这个推测。
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这样的不择手段,实在是父亲一贯的行事作风。原来自己居然还是料错了,他送进那名侍女不单单是为了监视她,还是为了……
“既然左相想成全我们,我何不遂了他的意思?”姬骞的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我很不喜欢别人对我用这些手段,但是如果是这件事情,我倒是可以委屈一下。别的事情都留到之后再说吧……”
他的唇贴上她的脖颈,慕仪只觉得被吻过的地方似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神智却越来越清明。
他们成婚五载却至今没有夫妻之实,因着她的有意误导,父亲与母亲如今都以为是她的意思。恐怕正是因为这个,父亲才起了这样的打算。
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
虽然一开始是她不愿意,但到了后面,完全是他心意改变。随着他对局势看得越来越透彻分明,他对世家的防范之心也越来越重,对她更是日渐提防,最后终于演变成了如今这样两厢对立的局面。
她心中明白,她若有了孩子于温氏是一件好事,于他却是莫大的妨碍。
不碰她是他给他们这么多年感情最后的尊重。比起发生了什么之后再给她赐药,她情愿接受这种处置。
可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中了暖情香,所以不在意了,既然左相这么想要让他上当,便遂了他的心愿好了。那么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他预备怎么处理呢?
如同对待别的女子一样么?
她只觉得浑身都开始颤抖,姒墨躺在血泊中抱着初生的阿瑀惨惨而笑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清晰到她几欲疯狂。
“我不要!”几乎是嘶吼着,她猛地攥住他胸口的裳服,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朝后推去。
姬骞措不及防,猛地朝后退了几步,然后直起身子看着慕仪,脸颊潮红,呼吸急促,眸色暗得似欲滴的墨汁。
“你不愿意?”他盯了她半晌,笑起来,“就算是你父亲给你我下了药,你居然还是不愿意?你就这么厌恶我?”
她知道他误解了,却丝毫不想去辩解。相反的,一股浓烈的恨意在她胸口澎湃,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刺激他、看他后悔的欲望。
“你知道那年的上巳节,我为什么没有去么?”许久,她又轻又淡的声音慢慢响起。明明人就在眼前,可那声音却似乎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姬骞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她九岁那年,他在上元灯节那晚躲过无数双眼睛,翻墙潜入温府将她带出去看花灯,还碰上了二哥和万黛。送她回府时,他曾跟她约好,上巳节那天一起去采葛亭摘桃花。
可上巳节当天他在采葛亭等了许久,却接到她感染风寒、正卧床养病的消息。
他右拳握紧:“你没有生病?”
“不,我确实病了。”慕仪神情木然,“自打那天晚上回来,我就病了。”
她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因为我无法相信,我一心依恋着、信任着的四哥哥,居然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算计我、利用我……”
他右手狠狠一抖。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要问你,你那时候骗了我,究竟有没有过一丝的愧疚?”
慕仪从前常听人说,凡事有因必有果。她想她与姬骞就是这样子的。小时候他一直宠着她、护着她,她便当他是真心对他,也一样地相信着他。她觉得两个人之间就是要这样互相信任、互相回报,用书上的话来说,这就是肝胆相照。所以当姬骞对父亲送给母亲的玲珑配感到好奇、想要借来一看的时候,她也没有思考太多,拍拍胸脯就表示可以去给他偷出来,甚至在玲珑配被他给弄丢了之后还豁出去向母亲承认说是自己打碎了的。
当她捧着姬骞伪造出来的玲珑配的碎片跪在母亲面前认错的时候,心里觉得自己真是说到做到的一条好汉啊!
但她忘记了,书上除了讲过肝胆相照,还讲过两面三刀、背信弃义。
她从上元灯节回来时,府中自然已经发觉了她的失踪。好在父母在发现她不见了之后只经过简短的思考便断定是四殿下把她给带出去了,倒也没怎么着急。
她原以为这一次两罪并罚,必然逃不掉一顿板子了,最不济也是一通好骂。可谁知父亲问清楚她与四殿下去了哪里之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阿仪,你喜欢四殿下吗?”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四哥哥对阿仪很好。阿仪喜欢他。”
父亲又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下去吧。”
她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门,还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被赦免了。直到快走出院子的时候她才忽然反应过来,父亲这个表情,是不是自己说喜欢四哥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那些传奇里都说了啊,父母对于那些私自托付芳心的女子都是恨铁不成钢、最后索性放弃了的!
难不成父亲已经失望到不想处置她了?
她只是说喜欢他,但不是那个意思啊!
这么一想她忽然就着急得不得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之时,忽然瞧见意沁姑姑带着一名婢子从厨下过来,见了她之后笑眯眯地跟她招手,道:“大小姐。”
她忙凑上去,问:“怎么了?”
意沁姑姑半蹲下身子:“听说大小姐今晚又闯祸啦?”
她垂头丧气。意沁姑姑见状笑道:“早知道你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接过身后婢子端着的托盘,用下巴指了指托盘上的雪色瓷盅,“喏,这是主公先前要的灵芝鸽子汤。你给他送去吧。别说姑姑我没帮你哦!”
慕仪大喜,接过托盘,朝意沁姑姑感激地一颔首,再对侍女们丢下一句“在这里等着我”,便朝父母的房间跑去。
到了房门前她深吸了口气,正打算推门进去就听到父亲与母亲的低语:“阿仪如此依恋四殿下,让我不安啊。”
她心里默默赞了自己一句“英明”,腰一弯便躲到了一侧的窗户下,打算听清楚父母到底在想些什么再推门进去解释清楚。
“他们本就是未婚夫妻,亲厚一些也是好事。”是母亲宽慰的声音。
“亲厚?四殿下若真心对待阿仪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他……可他分明在利用她!”
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瞬间停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派人查探了才知道,也不知是谁给他传的话,说是我送你的那玲珑配里其实藏着温氏的秘密,然后紧接着阿仪便将你的玲珑配打碎了。那碎片我仔细看过了,根本就不是我送你的那个!真正的玲珑配恐怕已然被他掉包了。”
“温氏的秘密?他觉得温氏会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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