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极其热闹,不仅是酒店的中高层都过来祝贺,连大厨们也特别花心思做了好几道祝贺金榜题名的大菜。南国雄看着自己的儿女们,难得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看着丰神俊秀的儿子和亭亭玉立的女儿,南国雄心头热乎乎的---胜基再历练几年,独当一面不是问题,以后酒店就全都交给他了,说不定在他手上能够更上一层楼。而胜雅学业有成,日后有父兄照顾着,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是什么难题。至于年纪最小的胜美,乖巧懂事,聪慧并不输于哥哥姐姐,想来日后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他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小女儿。
包厢里,胜雅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胜美看着姐姐小脸通红地接受大家的恭喜,嘴角不由露出微笑。真好,姐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绝望崩溃,没有走投无路,如阳春三月的樱花,那份美丽娇艳,她的姐姐当之无愧。
“胜雅姐也马上上大学了啊。”坐在身旁的白胜祖忽然感叹一声,胜美不由好奇地望向他,目光疑惑:怎么了?
白胜祖低笑:“以后胜基哥和胜雅姐可都不常回家了。”家里就她一个女儿,估摸着南叔叔和南阿姨会有点不习惯吧。唔,他妈妈估计也会不习惯,少了胜雅姐帮她分担注意力,大概妈妈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胜美起先不是很理解他的话,不过等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正抱着姐姐的白阿姨的时候,胜美顿悟了。两家可就她一个女孩了,白阿姨会放过她吗?必然不会啊!
抽着嘴角,胜美侧过身,在他耳边轻声嘀咕:“白胜祖啊,好歹我们这么些年的朋友了,到时候不能见死不救!”白阿姨的段数太高,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过来的。他这做儿子的胜在经验丰富啊,可不能袖手旁观!
白胜祖挑眉,嘴角含笑,心情很好地看着少女苦恼的模样,却一句话也不应。要不要帮她么,得看他心情。
胜美最见不惯他这副什么都了然却什么都不肯说的模样了,刚想瞪他,却听到白阿姨喊她名字,原来是喊她过去合照的。不得已,胜美只好转身去了那边,心里却暗道,哪天风水轮流转了,非要让白胜祖知道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宾客尽欢,回家的时候,南爸爸还百年难得一见地和着白爸爸的歌,打起了拍子。要说两家爸爸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性格了。白爸爸矮矮胖胖,性格也符合那长相,心旁体胖,而南爸爸年轻的时候就生得英俊,如今更是多了成熟男人的韵味,平日的性格也较为严肃,只有对着妻子的时候才温柔些。如今,两位爸爸喝饱了酒,肩搭着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唱一个打拍子,却显得格外搭调。
南妈妈和白妈妈走爸爸们身后,笑着说着主妇们的话题,胜雅牵着妹妹,笑嘻嘻地说着话,南胜基抱着恩祖,和白胜祖并肩而行,两人都没说话,安安静静。
白家靠近路口一点,先拐了进去,白妈妈进屋前还拉着胜美和胜雅要她们明天必须过来,她给她们买了裙子,一定要她们去试试。
胜美和胜雅笑着道了谢,却不想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南爸爸忽然停住了步子。刘淑娴不解,仔细一看,却唬了一跳,捂着胸口,本能地靠近了老公。只见南家大门口站着位穿了一身黑衣的女子,面色惨白,瞧着三十好几的模样,阴阴森森的,大半夜地隐在别人家门口,还真是够吓人的。
南国雄将妻子往后拉了拉,将她藏在自己身后,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怎么是你啊?”
胜美跟姐姐走在后面,听到爸爸语气里的惊讶,这才抬眼看去,不想,这一眼看来,却是万劫不复。
竟然是那个女人!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女人!只见她一张瓜子脸苍白无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光盈盈,纤瘦过度的身体似乎撑不起那一身衣服,手臂上还缠着黑纱,看样子是刚刚经历了亲人去世的痛苦,瞧着就分外可怜,那柔弱不堪的模样,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胜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口涌上一口热血,全身血液都好似冻僵,刚才一家和乐的场景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明明他们一家人就站在一起,她却如同落进冰窖般寒冷,一颗心绞痛得厉害,若非还存了一份理智,只怕现在就要狠狠地扇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个巴掌了!
当年,她勾走了她的爸爸,她不怪她,谁叫男人管不住自己呢!但是,她不该想要侮辱她的妈妈!她敢用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骗男人,就该有胆量承担这后果!妈妈受的那一巴掌,她来替她还!
胜美冷冰冰地看着路灯下的两个人,牢牢地握着自己的拳头,尽量缓和着呼吸,但是,心中的愤恨却如同火山爆发般涌现出来。原来刚才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场面竟然都是假的吗?难道爸爸早就和这个女人有了联系了吗!?
胜雅站在妹妹身边,见妹妹竟然如此失态,不由有些担心,轻声地靠近她,问道:“怎么了?”怎么忽然脸色就变这么难看了?
胜美勉强勾起一个笑脸,对姐姐摇摇头,咬唇道:“有些吓到了,忽然间冒出一个人,有点恐怖。”她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话,手心的指甲却快将掌心刺破,心底的恐惧与愤恨,如同山泉般喷涌而出,她却无力制止,这种无力感,让她觉得窒息。
刘淑娴并不清楚小女儿心中的惊惧,也不像胜美一样知道那些可怕的未来,在她的眼里,丈夫待她如珠如宝,她自然也是全身心地信赖与他。
她虽然有些疑惑,为何大晚上的有个女人会站在他们家门口,但是看丈夫的样子,又好像是认识的人,脸上便不由带了温和的笑意,淡淡问道:“国雄,这位是?”
南国雄皱了皱眉头,显然也不太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这么多人站在门口显然也不太合适,便简单地介绍了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路上看到过一起车祸么,这位沈女士就是当时的车上的伤者,我帮忙送到了医院。”
那位沈女士温柔地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语气哽咽地道谢:“实在是太感谢南先生了!我今天就是专门来道谢的……”说着,晶莹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似是强忍着悲痛,凝噎道:“我代表亡夫……”接下去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泪珠如同断了似的,在那路灯下闪闪发光,显得极其凄楚可怜。
刘淑娴一听她说‘亡夫’,心中就猛地一颤,大约是出于女人的同情心,一下子就心软了下来,竟是连忙安慰起她来:“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想来您先生也希望您好好的,请节哀顺变。”
南国雄咳嗽两声,开口道:“进去再说吧。”来者是客,他们总不能让客人连屋都不进。
夜间的风总是带了点凉意,吹得胜美原先鼓胀的脑袋慢慢清醒起来,这会儿,她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看爸爸的反应,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有心虚或者恼怒的情绪,大概还没和这女人勾搭上。
心中嗤笑,胜美一双秀目冷冷地看着站在她家门口的这个女人,冲动过后,心中便是滔天的恨意,当年这个女人唆使父亲与母亲离婚,百般侮辱她的母亲,逼得哥哥自立门户,害得姐姐凄凉远嫁,她若是还让她如意,她就不叫南胜美!
“爸爸,您怎么不请客人进去坐坐啊?”胜美缓了缓脸色,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看的身边的胜雅惊讶不已,怎么一会儿又变脸了?刚才莫非是她眼花了?“对对对,进屋再说。”刘淑娴客气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迎着客人进屋。
一进到屋里,看到那温馨又不失品味的布置,那女人眼里就绽放出莫名的光亮,落在胜美眼中,更是冷笑不止。刚刚死了丈夫,就想着找另一个了吧?而她父亲则是最好的对象了吧,英俊多金,又在车祸中救了她,这报恩来报恩去的,不久就要报恩到床上去了吧?
胜雅和妈妈去准备茶点,胜基上楼去了,胜美则是一步不落地跟在爸爸身边,装作乖巧又贴心的小女儿,挽着爸爸的胳膊不松手。南国雄见小女儿难得撒娇,以为她今天是吃姐姐的醋,心里好笑,便也任她做个小跟屁虫,心里还有些得意,看女儿多依赖他。
沈佳慧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这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家具,心中更是酸涩,为自己前半生的不幸默默哀悼,她竟然嫁了那么个窝囊废,不过,她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却十分惶恐不安。“南先生,我原本是不想来打扰的,但是亡夫在过世前让我一定要来感谢您……我就……我就……”说着话,她脸上又流露出哀伤凄苦的表情,眼泪更是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地流淌下来。
胜美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一般来说,女人哭起来无非两种姿态,要么丑的再也不想让人看一眼,要么就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很显然面前这个人很会利用自己的优点,一张素白的瓜子脸,微微颔首,任由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淌,非但不会显得粗俗,反而会有一种叫人怜惜的感觉,尤其是对男人来说。
胜美余光看着爸爸,见他果然面露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做乖巧状,递了一张纸巾给那女人,还柔柔地开口安慰她:“阿姨,您别伤心啦,节哀顺变,不然叔叔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不知道那可怜的叔叔会不会心寒,他才去了没多久,他的老婆就在找下家了,找的还是个有妇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