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烈退后几步,反手掷出剑,奋劲跃起,一掌迅猛击向池映梓的面门,怒斥道:
“池映梓,不要花言巧语,挑拔离间。”
“事实就是事实!”
池映梓侧手,一掌抓住慕容烈打来的拳,往后一掀,强大的力量,让慕容烈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才落到地上。
“池映梓,不要这么自私,舒舒不能留在这里,她会生不如死!”
慕容烈上前来,寻着刚刚听到的声音扑去,千机持剑缠住池映梓,为他争取着时间。
“找死!”
池映梓终于恼了,双掌推出,排山倒海的力量,把慕容烈和千机都逼退了好几步,桌椅床榻,纱帘烛台,全都碎裂零乱,烛点着了纱,纱燃起又点头了木,火焰越燃越大……
“你们打啊打啊,我死了啊。”
颜千夏在暗室里尖叫起来,这火光,即使是隔着厚厚的石板,也像极烈的地狱,让她无法承受……
身下又是一空,她就不停地往下坠去,四周全是冷风挟裹,暗不见天日。
池映梓快速开启机关,也跟着急堕下去,青石板再度合上,地面上平平坦坦,就像刚才的一切犹如幻觉。
“池映梓,你这样会害死她!你要天下,我给你天下,你要复仇,我把命给你,你把她还回来!”
慕容烈怒吼着,一剑深深刺向坚硬的青石板,剑锋弯起,又弹开,锃鸣着,发出阴寒的锐声……
【2】还剩下三个月
她不属于这个时空,却被强行拉到这个时空,她在这个时空里是多余的一个,地狱里没有她的名册,天堂里没有她的位置。
池映梓看着被汗浸透的她,脸色灰败。
面前的古书被风拂动,一页又一页哗啦啦翻过,最后那行黑色的字清晰无比。
“依此法召唤来的灵魂,只有三年生命。”
她来了两年九个月……最后三个月的时光了,如果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她会像雾一样蒸腾,烟消云散。
“主子。”
阿芷捧着小金盆进来,里面全是冰。
“放到榻下。”
他缓缓转身,阿芷连忙把盛冰的盆放到榻下,凉风丝丝往上升去。
颜千夏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一咕噜爬起来,就跟诈尸了一样,吓得阿芷一声惊呼,跌坐下去。
“慕容烈呢?”
她跳下榻,左右张望着,明明是在那个青楼里,现在又在何处?四下张望,却很是眼熟。
“走了。”
池映梓淡淡地说道,晚上那场恶战,慕容烈和千机伤到了他,他也伤到了那二人,他用机关,把颜千夏送进了更低层的暗室,由阿芷她们带她离开,到了宫中。
“宫里?”
颜千夏终于认出了这是凤栖宫。
“去碧莲池泡泡,看是否会解些热。”
池映梓不露声色地收好了那卷古书,过来拉住她的手,带她往后面走去。
“我这是什么毛病?”
颜千夏甩开他的手,一动便出汗,这太难受了!
“没毛病,怕热。”
池映梓的神情还是淡淡,一丝端倪都不露。
颜千夏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骂道:
“我讨厌你,池映梓,非常非常讨厌。”
池映梓也不生气,只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跟进了碧莲池。
“怎么,还要看我洗澡不成?”
颜千夏扭头瞪他,不知是不是这热的缘故,她心烦意乱,见着他就想骂。
“你我夫妻,有何看不得?”
池映梓在白玉牙床上坐下,这是他特地为颜千夏搬来的,古玉性寒,可为她驱驱热觉。
“你的妻子是颜千夏,我是年舒舒,请你出去。”
颜千夏抹着汗,目光却看向碧清的水,恨不能现在就泡进去的好。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回头看,只见池映梓已经脱了外衫,露出精赤如白玉的胸膛,蓝发散下来,长及腰处。
“你干什么?”
她慌了,男人的欲|望一旦蓬勃,是不可能一再压抑的,池映梓已经忍了够久。
池映梓抬眸看她一眼,缓步过去,从她背后抱住了她,胸膛贴过来,像块冰玉似的,坚硬,凉爽。
“你放开我。”
颜千夏连害羞这种表情都懒得做了,男女之事不过那般罢了,她又不是个纯情的小姑娘,两世的婚姻都结过了,还怕什么被他抱一抱?
“别出声。”他下巴搁下来,抵在她的颈窝上,低低地问道:“还热么?”
确实没那么热了?他正在以内功为她化去这躁热!
“我求你好吗?让我走,我每天都在想女儿,你也有娘亲,你懂这种滋味的。”
见他此时温柔,颜千夏放缓声音哀求。
“我把她接来。”
池映梓偏过了脸,冰凉的唇扫过她的脸颊,像羽毛般轻盈。
颜千夏猛地推开了他,扑嗵一声跳下了碧莲池,冰凉的水淹过了头顶,四肢五骸跟着舒坦了起来。
此是吴宫,慕容烈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你,又是否真的是轩城?若你是他,你这些日子难道都是和我在作戏?那背叛的痛呢?
在水里憋了许久,池映梓的手捞了过来,把她紧揽在怀里,让她背着自己的背,在水里浮沉。
“他不是轩城。”
她闷闷地说了句。
“他是。”
池映梓说得镇定。
“若你骗我,定死无葬身之地。”
颜千夏扭过头来,她还从未说过如此狠绝的话,双瞳里似是要喷出火来。池映梓看着她,只平静地抬手,在她的脸上轻抚着,半晌,才低声说道:
“他是。”
“你太恶毒了,你把我心里最后一丁点希望都踩碎了。”
颜千夏推开他的手,游到了一角,静静地趴在池沿上,闭着眼睛发呆。
她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悲剧,爱一个,错一个……男人们怎么都这么狠心?把女人当成了玩物和踏脚石?
慕容烈,你是不是他?
如果你是他,我就不会再要你了……
池映梓慢慢靠过去,手才搭在她的肩上,她突然尖声说道:
“别碰我!”
池映梓的手怔在半空中,颜千夏看也没看他一眼,从这一角,快速游到了另一角,她扭头他的时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冷漠和厌恶……
即使是前几天,她也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他!
那时,她还怀揣希望,认为又是池映梓骗她,她想,心中有爱的男人,一定不会坏到哪里去,某天他想通,便会放她离开了。毕竟,她是他的徒儿啊,毕竟她曾那样爱过他啊,毕竟,他现在也说喜欢她啊……
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一定要,把她狠狠地打击,一点希望也不留给她。
池映梓站于池水中央,看着她的背影,双瞳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最终,一言不发地从池中起身,捡起衣衫,快步离开。
身后,响起颜千夏毫不压抑的尖叫声!
池映梓的身形顿了顿,脚步更快了。奴才们沿途跪了一地,他不是皇帝,胜似皇帝,他要进宫就进宫,他要带谁来就带谁来,他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慕容绝根本不敢出声,何况这些奴才们。
此时前殿正响起浑厚的牛角号声,紧接着是鼓乐齐鸣,慕容绝正在装模作样地举行着登基大典,一个人,一旦被权|欲蒙住眼睛,根本不会再顾忌其他,只想着如何快些躺进那些欲|望构织成的辉煌世界里。
“大国师,皇上恭请大国师。”
几名奴才颤微微跪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
池映梓锦袖挥起,几个奴才被劲风扫起,跌出老远狠狠跌下,骨头一阵碎响,当场毙命。
他的魔性,在这血腥在空气里漫开的时候,瞬间暴发出来,双瞳里两朵艳红的莲花绽开,像嗜血的妖一般,看谁一眼,谁就觉得已堕下了十八层地狱。
奴才们跌跌撞撞地尖叫逃开,他大步出了凤栖宫,径直往前殿去了。
号角声还在响彻云宵,却因为他的出现,众人都怔在了原地。
慕容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先前还勉强维持着镇定,见他居然穿过跪在殿上的大臣们,一步一步地走向高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连忙起身,大声问道:
“大国师,你可是有事要和朕说?”
“你下来。”
池映梓,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垂身侧,抬眼,盯着他冷冷地说道。
慕容绝脸上的笑意僵住,不知如何是好,见满大殿的人盯着自己看,又硬着头皮,指着池映梓说道:
“来人,给大国师赐座。”
“下来。”
池映梓声音陡沉,阔袖挥起,像蝶在飞舞,慕容绝就被他这掌风打到了一边,胸膛像被千斤的铁锤重重锤打过一般,顿时一口腥甜从嘴里呕出来,勉强想站起,却又摔了下去,从高高台阶一直滚到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