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不要骗自己了,你本来就是夏国送进来的人质,殊月公主也是被你误伤坠崖,你若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慕容绝拉着她就往后窗走,颜千夏挣脱出来,退了几步,轻轻地问道:“我为什么要伤殊月公主?”
“那日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跌进崖下的深潭中,你就衣衫不整地站在崖边,我问了你一路,你都不肯开口,也不肯跟我走,反而坚持回宫,完成了你晚上的大婚仪式……千夏,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慕容绝俊朗的脸颊上现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又试图来拉她的手。
“我们是什么关系?”颜千夏把手背在身后,又问。
“我们……”慕容绝怔了怔,随即苦笑起来,“千夏,我喜欢你,尽管你从未给过我机会。但是我这一世,拼尽全力也一定要保你周全,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颜千夏看着他的眼睛,想从这双略含忧郁的双瞳里看出什么秘密,这双眼睛微微有些褐色,像琥珀一样透亮,真诚、渴盼……
“千夏……”他又拉住了颜千夏的手,颜千夏挣脱出来,转过身对他说道:“你走吧,我现在还走不了。”
“为何?”慕容绝讶然问道。
“不为何。”她挥了挥手,冷冷地说道:“你若不走,我便叫人了。”
“千夏……你……”慕容绝还想争取,颜千夏却冷冷地剐他一眼,这眼神冰冷绝情,慕容绝呆了半晌,只好叹了口气,沿原路回去。
风声啪啪敲打着窗户,颜千夏钻进了绣着彩凤的锦被里,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池映梓从未说过慕容绝喜欢她,所以她不信慕容绝的话,慕容皇家没一个好东西,这天下她只信池映梓一人。
她多想池映梓能转换心意,接她出宫,而不是让她独自行走,学什么药典,当什么屁的大尼姑。
“娘娘,太皇太后送点心来了。”宝珠手里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
颜千夏爬起来,抓起了纸笔将今儿慕容烈的话原原本本写下,让宝珠交与了莲素。
慕容烈和老妖妇越斗,她才越安全,她只需要把这水搅得更浑一点,再浑一点……
突然间,颜千夏觉得好累!
☆、【30】血的教训
阳光暖暖。
颜千夏练了会儿字,又侍弄会儿花草,今儿慕容烈没来找她的麻烦,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也不知道老妖婆收到她的条子,会出什么招数……最好立刻派人给慕容烈下毒、割他的手指……颜千夏正幻想得爽快时,宝珠笑眯眯地捧着一只红漆描金的盒子进来了。
“公主,皇上又赏您宝贝了。”
“啥宝贝?”
她瞟了一眼,若值钱,今后还有些用处。
宝珠笑吟吟地打开了盒子,乐滋滋地说道:“这么沉,肯定是明珠,前儿卫国进贡了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肯定是给公主您了……啊……”
宝珠尖叫起来,作呕的血腥味儿立刻在空气里散开,颜千夏也差点没吐出来。哪里是明珠,是一只糜烂的手掌,手掌上还戴着老妖婆宫中特有的玉戒子,还有一张染血的信纸,是她昨晚写给太皇太后的密报。
“快丢掉。”颜千夏的心沉了又沉,丢了剪子,拿了把艾香丢进了香炉里,熏熏这满殿的腐臭味儿。
“公主,皇上是什么意思?”宝珠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颜千夏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艾草烧起的细烟,看来这半年下来,慕容烈已经掌控了全局,太皇太后已非他的对手。
如何是好?难道真要依他所言,下手杀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是否知晓这宫女已死?
突然间,颜千夏脑袋里嗡地一炸,撕裂般的头痛又击中了她,扑咚一声从凳子上跌下来,吓得宝珠又是一阵尖叫,连忙唤进了宫婢,把颜千夏抬上了凤榻。
“快去请御医,去禀报皇上。”宝珠尖叫着,吩咐宫奴们出去请人。
颜千夏难受极了,身上冷汗疯涌着,她的肤色越来越白,不多会儿脸上就起了密密的红疹子,甚是骇人,先前还痛得在榻上翻滚,到后来便连呼痛的力气也没了,整个人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分明体内烫得要命,可是摸上去又冷得像块冰。
想必,太皇太后那枚解药也是假的。
罢了,死就死吧。反正这些古代人个个心狠手辣,活着也是痛苦。
颜千夏闭着眼睛,呼吸越来越弱。
“太后,太皇太后也病了,御医都赶了过去……怎么办?”不知道过了多久,宝珠突然扑过来,趴在榻边,大声哭了起来。
“别哭。”颜千夏挣扎着说了两个字,她心里明镜一样,这是慕容烈在警告她,若再敢帮太皇太后办事,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她不会死,殊月公主还未找到……
“可是,公主……怎么办?”宝珠拿着帕子,哆哆嗦嗦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汗。
“拿刀,放血。”颜千夏的手指动了动,指向自己那把锋利的小刀。
“啊……奴婢不敢。”宝珠连连摇头。
“难道哀家自己来吗?”颜千夏真想揍宝珠一顿啊,可是她现在没力气。
“本宫来吧。”惠妃的声音轻轻响起,只见她穿了件宫女的衣裙,快步过来。
☆、【31】她为男人落下的泪
“娘娘……”宝珠认出了惠妃,握着刀不敢给她。
“谢谢,帮我在攒竹、风门、三焦、肝愈、血海、太白各划道小口。”颜千夏气喘吁吁地指挥着她,惠妃按着她的指示,摸索着寻找着穴位,不太准,但也没偏多少,伤口划得长一些罢了。
污血淌出来,腥腥臭臭,整个殿内都弥散着这让人恶心的臭味。
“这是……何毒?何人向公主下此毒手?”惠妃用帕子掩着鼻子,小声问道。宝珠哭着摇头,颜千夏已经昏睡过去,血把大红的床单泅成了暗色,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血这样流下去,公主会死的,皇贵妃娘娘,求求您,叫御医来吧。”宝珠跪到了惠妃面前,苦苦哀求着她。
“宝珠,本宫和公主素来交好,怎可能见死不救?只是御医现在都在太皇太后那里,太皇太后和公主是一样的症状,还是等他们救下了太皇太后,拿到了方子再说吧。你快去煮些参茶,喂公主喝下,还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本宫来过。”
“是,奴婢马上去。”宝珠连忙爬起来,招呼人去取出皇帝前天赏的千年人参,真没想到,这参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千夏……”惠妃弯下腰来,手轻抚着颜千夏的额,脸上的表情复杂莫名。
“皇上来了。”门外传来嘈杂声,惠妃连忙端起了一边的茶盘,退到了一边。
慕容烈快步进来,视线直接落到了凤榻之上,惠妃悄悄看了他一眼,便和奴才们一起退了下去。
“该死。”慕容烈的眉紧拧起来,拉开了她被血染透的衣衫,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向了殿后的汤池。
这池水是引金牛山中的温泉之水,他把她轻轻地放进了水里,苍白柔软的身子被碧水淹没,长长的发飘浮起来。
“颜千夏……”他轻托着她的小脸,眉拧得越发紧了,“何苦要撑下去?把殊月还给我,我让你走。”
颜千夏听不到,她看到了碧蓝的天,还有天空中飘飘摇摇的风筝,她看到了池映梓,他一身翠衣,蓦地又化成了一只翠鸟,从她的指尖掠飞离去……
“轩城……”她突然喃喃地唤了一声,“不要出国,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慕容烈眉拧得更紧了,轩城是什么东西?初国又是什么人?
“我把房子卖掉,我把车卖掉,我把首饰全卖掉,都给你,让你办公司……不要和她走……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这么久了……”她的眼角缓缓落下两行泪来,微含血色,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妖艳得让人心痛。
慕容烈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听不懂她的话,却能隐隐猜出她这泪为一个男人而流。
那个男人叫初国?他把她揽进了怀里,凝望着她的脸。
半年来,她越来越古怪,他明里暗里观察着,她在殿中种满毒物,成天闭宫不出,他又要忙于收紧权力,姑且让她混了这半年,可是她居然投靠了太皇太后,他怎么可能还能放任她继续……
☆、【32】用体温温暖她
“好冷。”颜千夏猛地打了个冷战,小手攀上了他的肩,软软的身子径直往他的胸前贴来。
慕容烈没动,任她被池水泡得滚烫的肌肤贴上来。
这毒发得凶猛,毫无预兆,倒让他措手不及,不是他下的手,太皇太后和她却突然一起倒下,这让他布好的局不得不停了下来。
就算他要让太皇太后死,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而不是背上谋害太皇太后的罪名,番王若以此为借口,趁机作乱,他就不得不把正准备往外扩充的兵力调回来,扩张成了内乱,这对初掌权力的他不是件好事,尤其是颜千夏不能出事,否则虎视眈眈的夏国一定会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