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她。”李出尘字字坚定,直视这位小王爷。
“如此冥顽不灵。你这伤何时才能好。”郭淳轩意在斥责,却心有不忍的望着刚刚换上的白纱已经染成殷红。她到底知不知痛?!一个小丫头,却总是让人费解。
“这伤比起白芍的命便不算什么。”李出尘淡淡一笑,而她苍白的脸庞因十指连心之痛而眉头紧蹙,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好似每说一句都是巨大的折磨。
“她已在王府养伤,已经让大夫瞧过,无大碍。倒是你现在的模样比她更重几分。”郭淳轩心头涌动着莫名的情愫,只叫人涂生心闷心疼之感。
“我能相信小王爷吗?”李出尘幽幽说道。
“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只要你养好伤,亦或者她养好伤,你们便可相见。”郭淳轩不得不折服这个女人的固执。
“如此便好。”李出尘在得到确认之后眼神变得迷离,她知道白芍安全了,即便是没有了硬撑下去的信念。气若游丝的吐出最后几个字便昏厥过去。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李出尘再次醒来时,还是在芙蓉园。那汝窑花囊中早已换上了换下了三次,如今海棠变桃花,风雅柔媚。
“姑娘醒了!快!玉壶,去通知王爷。”冰清着实激动的看着床榻上已经昏睡了三天的人儿。
“姑娘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大夫来瞧瞧?”冰清望着床上几天不怎么进食,越发显得清瘦的李出尘道。
“不用了。我很好。谢谢你,这几天劳烦你照顾了。”李出尘亦是无力一笑。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姑娘是否饿了,奴婢让厨房给准备些清淡的可好?”冰清哪遇到跟奴婢还说谢谢的人儿,顿时更加喜爱眼前这位我见犹怜的姑娘了。
李出尘点点头说:“也好。是觉得饥肠辘辘了。”
“奴婢这就给您准备去。”说着,小跑的出了门。
“帮我把窗子打开吧。”李出尘看着站立在一旁的一名奴婢道。
“可是姑娘大病初愈,使不得吹风啊。”
“不打紧,换换屋子中的浊气也不是为好事。”
见李出尘坚持,那婢女便撑起了窗子。窗外刚下过春雨,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奇石,花景盆栽,藤萝翠竹,点缀其种。在看围墙屋脊建造的雕蟒圆柱,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李出尘又一次被匠心独具的景致所感叹。
“你终于醒了。”
李出尘转头望向此人,他,是救命恩人。
即救了自己,也救了白芍。想到此,李出尘欲起身行礼。
“多谢王爷相救,几日病痛无法行礼,还请王爷恕罪。”李出尘勉强的在床上弯了弯腰。
“本王竟是没想到,比牛还倔强的丫头还知书达理。”郭淳轩一时没反应过来大病初愈,难道连同这丫头的脾气也祛了?说话间已习惯性的坐在床沿。这三天,郭淳轩一有空便来到这里,看望此人。
李出尘倒不觉得什么,只是那一扎奴婢是看在眼里,却无法表述。这是在古代,一个女子闺中男子毫不避讳,且男未婚女未嫁。这要说出去,实在难逃悠悠众口。但,在偌大的王府,又有谁敢吭声?这王爷便是天。
“那是小的情急,惹怒了王爷。希望王爷大人大量。”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也罢了。”郭淳轩多日阴郁之气此刻陡然消失。
“谢王爷。”李出尘低头当行礼,脑海却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等自己和白芍养好了伤便寻个理由离开才好。在此之前还是善待这位王爷为好。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王府也有几日了,家中定叫人寻你们。本王也好命人前去通报一声。”郭淳轩说道。
“出尘自小被送去山里养病,以是许久没回家中,不打紧。”李出尘坦言。
“出尘,这名字怪耳熟的。”郭淳轩一时也没响起,冰清便拿着食盒进来了。
“奴婢参见王爷。”
“起来吧。”
“王爷,姑娘睡了这么多天,该好好补补才是。奴婢刚叫厨房做些了,给姑娘充饥。”
“摆上吧。”
“是。”
冰清娴熟的将食盒里的美食拿出:燕窝粥、海棠糕、糖蒸酥酪、珍珠翡翠圆。珍馐佳肴,看的李出尘垂涎三尺。摆好鲜香四溢的佳肴,冰清上前。正想说然姑娘起身去品尝,猛然才想到眼前的那个女子不同常人。一下便找不着话说。
“小的行动不便,还要劳烦冰清姐姐将小的步轮推进来。”李出尘自知冰清尴尬的神色是为何。
“对不起,姑娘,奴婢一时忘了。”冰清还想说却被出尘打断。
出尘释怀的笑了笑说:“冰清姐姐切莫怪自己。出尘这病一时旧疾,无碍的。也莫怕我会因为此事伤心难过,出尘已经习惯有步轮为伴的日子。也不是什么难言之苦。”
郭淳轩心叹道此女子的心境竟可如此豁达,诗人道:鸬鹚密伺鱼虾便,白鹭不禁尘土涴。
“既然如此,冰清将食物移过来便可。”
“是,王爷。”
“王爷,你。”看着眼前这个其实比自己小N岁的小男生,李出尘欲言又止。
“怎么了?”郭淳轩一眼清澈。
“王爷,小的是个废人。不值得你如此待小的。”李出尘低下眸子由衷说道。
第十章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更新时间2012-8-30 5:48:07 字数:2369
“谁说不会走路的便是废人!”郭淳轩的言语中有些不同以往,似乎是在生气,又似乎不是,想来是对李出尘的自贬不满。他的意思,李出尘是懂的,所以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他。他这是在为她抱不平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李出尘声音不由放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对你好便是好,有什么为什么的!”郭淳轩接过冰清盛好的燕窝粥,伸手喂到。“我可以自己来。”李出尘正伸手想要握住汤匙,却使不上劲儿来。“还是我来吧,摔了这汤匙我还心疼呢。”郭淳轩一脸自然的说道。这是第一次一个异性对自己这般体贴,李出尘有些忐忑的望向郭淳轩。郭淳轩,你给了我好多的第一次。李出尘心里说道。这亲昵的一幕,在李出尘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在病榻枕边久久荡漾。也让李出尘在不知不觉中收起了戒备之心。
凉风晓拂柳清影,淡雅芳馨荷伊人。蹙眉浅笑花欲放,淡嫣素灵染红颜。
李出尘很用心的照料这幅身子,加上还有一个热心的小王爷对自己呵护备至。这膝盖和手上的伤愈合也将近用了一月有余。
对于十一岁的孩子,毕竟这是一场毅力和体力上的考验。手与膝盖上裹附的厚重纱团已经撤去,剩下斑斑淡痕,在手心还是有些明显。郭淳轩命人送来芦荟玉乳给李出尘,据说这玉乳每日涂抹,对于祛斑有很好的功效。
清早,李出尘正由白芍和冰清陪着在芙蓉园里摘花。冰清说这花烘干了便可制香囊,白芍好奇的很,便拉着不常走动的李出尘也来园子摘花,顺道透透气。
“出尘姑娘,您呐也应该亲手绣个香囊。”冰清笑着。
“出尘不会女红,自幼离家在谷中,师傅也未曾教导。”李出尘此时庆幸,李家两老大小便将她送入药谷。若不然,此时还找不到借口。
“不会可以学啊。出尘姑娘学问这么好,这个女红自然是小事一桩啦。”
“这,我若绣了,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不绣。”李出尘想着便说了。
“给王爷啊。王爷可是您俩的救命恩人呐!您不该讨好一下嘛。”冰清说着还不怀好意的冲着出尘挤眉弄眼。这分明就是在说:你和我们家王爷都有JQ,好歹也要送点定情信物嘛。
李出尘若有所思,那个小王爷倒也是个外冷心热之人。在府上住了这么久,照顾的无微不至。如若不是这个小王爷对自己有意思,那便是对自己有别的目的了。
难道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世间真有不在乎外表之人?
“那我也要绣一个。”白芍拿着花骨朵,一脸少女初熟的羞涩道。
“白芍是要送给晏副将?!”冰清一语道破,这让白芍羞愧难当,逃似的离了去。
李出尘望着白芍跑远的背影凝视。这白芍兴许是对晏修动了男女之情吧。
“姑娘,您还小不懂,这白芍啊,怕是看上了那英俊的晏副将了。”冰清说完,抿嘴笑道。
李出尘也不禁莞尔一笑,是啊,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十一岁的小姑娘。如此便装不知情吧。
园中园,池中池。李出尘坐在步轮里,望着一池荷花,不禁吟道: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是《离骚》中的段子。
“姑娘说话真好听。”冰清陶醉着。
“你知道这诗?”李出尘惊讶的望向冰清。
“不知道。但是听着可舒服了。姑娘再说几个可好?”冰清总是羡慕李出尘,出口成章的本领是她这辈子都学不来的了。李出尘嫣然一笑,继续将李群玉的诗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