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收回了手她才知道白芷是向她讨东西呢,脸上一阵过意不去,见白芷出去了又想起她是来请白芷帮忙给玉渊擦身换衣裳的,这回她自己也不敢追出去了,在厨房里转了一圈见了桌上那碗药伸手一把端起,那药刚倒出来烫着呢,她这样一把端起烫得差点没摔了药婉,不过还是忍住了,咧着嘴倒吸一口气迅速放下药碗伸手抓耳垂。
门外白芷见了捂嘴大笑,直笑得伸不起腰来。
姜武见白芷没走远在门外天井里笑她,自己也傻呵呵的笑了。姜武蹭到白芷跟前,犹豫着要不要叫白芷给玉渊擦身,踌躇了会儿白芷见了身前的一双大脚旧布鞋知道是姜武便直起身就要走,姜武急了,“你能不能给玉渊擦了身子换下衣裳,我急着赶回来没给你带糖葫芦。”其实姜武怀疑街上这时候还有没有糖葫芦但她也不敢反驳,见白芷瞪她急道:“我现在给你买去!”
白芷不屑道:“谁稀罕你的东西!”虽这样说还是进了厨房给玉渊烧热水,姜武跟进去被轰了出来,只得又看了看玉渊便到前堂给花楚帮忙。
晚饭的时候玉渊还没醒姜武也不好问花楚什么时候玉渊会醒,毕竟这样听着好似不相信花楚的医术,饭桌上白芷嘟着嘴,狠命戳他面前的那碗用姜武送来的野兔做的红烧兔肉,姜武埋了头不敢看正眼看去也不敢伸筷子夹那碗兔肉,只当白芷还在为没有给他带糖葫芦儿生气。
白芷早把姜武没给带糖葫芦这茬忘到爪哇国去了,他气是因为今天给玉渊擦完脸后看见那张比他还好看不知多少的面容,这会子正心里不平衡着呢。
吃晚饭花楚先回了房间,白芷收拾桌子姜武也跟着忙进忙出,她虽来过花楚这里但从没有在这住宿过,她白天就注意过了,院子里除了花楚师伯和白芷的房间剩下的就是玉渊的那间了,其他再没房间,今晚她不知道要睡哪里,她跟在白芷后头想问又不敢问,毕竟那是个未出阁的年轻男子,怎好意思问他今晚她住哪里这样的事,不定白芷还以为她调戏他呢。
花楚是想既然玉渊是姜武买来的夫郎就她们两住一间屋也没什么,且晚上玉渊还要有人照顾,姜武可不这么想,她只是觉得她和玉渊还没有正式拜堂虽有卖身契但还是不好和他一屋的,只跟着白芷想让他给自己照顾着玉渊,却是白芷都进了房间也没正眼瞧过姜武一眼。
姜武望着“啪”的一声关上的房门,傻眼了会,入秋凉风一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姜武只好无奈的蹭回了玉渊的房间,进了房间就见玉渊安静的躺着床上,盖了床薄毯,床边凳子上还放着条被单,因是不常住的房间没有放桌子,只抬了张小案放在床边方便放药碗,茶水之类的,姜武想拼个桌椅凑活一夜也不行了,她环视一圈除了床和地板实是连给她打个盹的地方都没有,算了也就一晚,很快就过了,姜武这样想着,给玉渊盖上另一床被子便脱了鞋子倚坐在床头,只她今天起得早又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上城,她虽做惯了农活体力又比其他女子好些,也是架不住这一天的奔波,没一会儿就缓缓滑下躺在了床上呼呼睡过去了。
玉渊起初没有意识,但随着药效发挥,身子好了些渐渐的觉得似是被什么紧紧捆着想挣也挣不脱,且他越是挣扎越是困的紧,玉渊脑子里一阵电流闪过,意识全回来了,记起今天朦朦胧胧中似是有个女人买了他的,想到可能的处境,玉渊拼了命用仅能活动的一只脚向那抱着他的人踹去,黑暗中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还有女人的惊呼,玉渊拖着虚弱的身子,紧紧抱着被子蜷在床角喘气。
只说姜武迷迷瞪瞪的睡着,上半夜还好下半夜却是凉了起来,她无意识的摸索了被子,钻进被窝就向温暖的玉渊那方靠去,不知怎的摸到身边的玉渊柔软温暖的身子就抱在了怀里,睡得安稳时被踹下床,她从梦中惊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坐在地上“哎呦”的叫了两声才意识到她这是在花师伯家的,急忙住了声就怕惊起了院子里的另两人。姜武从地上站起映着微弱的月光找到油灯的位置把油灯点起,房间亮了起来,姜武才见玉渊醒着坐在床头靠墙一角,想来刚刚那一脚也是他踹的自己。
玉渊就着亮光惊慌的向姜武看去,只见一个高壮的女人站在离床不远的小案旁,因光线不够明亮没看清姜武的面容,玉渊只觉害怕,这么个高壮的女人她要想对他做什么他也无力反抗,想着眼泪不觉就流了下来,他抱着被子无声落泪,可慌了姜武,她点着了灯见玉渊醒了很是高兴就要上去查看却见他先哭起来了,姜武不是没见过男人哭,她家姐夫又时就会跟她大姐哭只是姐夫不是坐地上嚎哭就是指着人边骂边大哭,虽姐夫也是个娇弱好看的,但就没有现在玉渊哭得还看,姜武迟钝的看了会儿才挪上前关心的问:“你是不是哪里还疼?要不我去叫花师伯给看看?”
玉渊哭得伤心不妨姜武靠近,她这一出声着实被吓了一跳,又向后挪了挪,直贴在了墙根上无路可退了才停止,绝望的默默流泪。
姜武看出了玉渊怕她,停了往前的脚步,觉得还不够,又后退了两步,离床足有四尺才停下,摆着手对玉渊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真的。”怕玉渊不信姜武认真的点头。
玉渊紧紧盯着她好似只要姜武一有动作便反抗到底,只是过了许久都不见姜武动作,也不见姜武要怎么他的样子,心下舒了口气,人也虚弱的软在了床上,姜武半天没见玉渊有动静,悄悄靠近一看,玉渊已经又躺下了,她大概也猜到是脱力昏过去了,这回就算真是困得不行姜武也没敢接近床了,只给玉渊盖好被子,又远远的靠坐在墙角过了这一夜。
☆、玉渊(二)
玉渊醒来时日头已经升的老高房间里没见到昨晚的女人,床边小案上放着套粗布衣裙,他挪到床沿见床榻板上也放着双簇新的布鞋,衣服鞋子都是最为便宜的,甚至买这一套衣物的银钱连他以前的一条帕子都买不到但此时的玉渊知道他再不是凤京的才子玉渊,而是一个家破人亡的逃犯,愁云笼上玉渊的秀眉,在眼中泪水终是掉下来之前玉渊把衣物一一穿上,身体还是很虚弱。玉渊双脚一着地就是一软,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却是被买他的女人接住。
姜武靠坐在墙角睡得不安稳,早早的她就起来了。一早上把花楚家的水缸都挑满水,又把堆在院子里的柴劈得细细的整齐码好,直忙到辰时白芷来叫吃早饭才放下斧头洗了把脸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白芷冷哼一声把几包牛皮纸包着的药扔给姜武阴阳怪气的说:“自己的夫郎自己伺候去!。”说完转身到前堂药房去了,姜武不明所以,以前来的几次也没见白芷这个样子,动不动就哼她一声,语气里也尽是怨气酸味,姜武抓了两把燥燥的头发,想道果然像师傅说的,男人心海底针。
姜武拿了一包药熬了,倒出大海碗里再拿了个水瓢一遍一遍的均来均去,没一会儿药就温温的了。她端了药刚推门进去就见玉渊要摔倒,忙跑过去一手端了药碗一手去扶人,昨晚天黑灯又昏黄昏黄的不甚明亮看不真切,如今大白天阳光明晃晃的,姜武看着怀中的玉渊,咽了咽口水傻呵呵的笑了,她家夫郎正好看。
此时的玉渊洗净了一身的尘土脏污,现出了原本的白皙娇嫩肌肤,那双大眼里水灵水灵的,樱桃小口粉唇莹润,配上那小小的瓜子脸更让人爱怜。
玉渊鄙薄的看了眼抱住他的女人,大眼浓眉的皮肤黝黑,身上还有一股子汗臭味熏得他作呕,玉渊嫌恶的挣扎着推开姜武,又退开两步抬袖掩鼻。姜武见他这样子知是嫌她身上的汗臭味,又见玉渊虽身穿布衣但眉宇间还是掩不住高贵气质,更是尴尬,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伸着药碗送到玉渊身前低了头。
玉渊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又后退了一步,完全没有伸手去接过来的样子。他自小就怕吃药,以前每每生病父亲都给准备着蜜饯,要是没有蜜饯他是死也不会碰药碗,想到这他又红了眼圈,爹娘和姐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现在也不知道以后的处境会怎么样,想到生死未知的亲人又想到自己的未来,心里一阵窒息,刚停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缓缓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哭得伤心,可看急了姜武,她把药碗放在了小案上蹲到玉渊面前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又没哄过男人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哄笑,只能蹲在地上干着急。
玉渊哭得伤心,想着他那天还在自家花园里给结了花苞的绿牡丹浇水,日子就如过去的十五年一样,只是那天却闯进了一群手持大刀的女兵,她们进了后院一间间查封屋子把人都赶到院子里,他还没反应过来奶爹就拉了他冲到后门,哭着塞给他一个包袱只说了句“快”逃便把他推出了门,他完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听见庭院内下人的哭喊声女官们的叫骂声,他惶恐的冲出了小巷,转到正门前,那里挤满了看热闹的路人,门外也守着一圈的女兵一个个凶神恶煞,身边的人群嗡嗡的讨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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