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堂侄,但萧暮寒的脸部轮廓与萧重彦颇为相像,相似的五官,凑到一起却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萧重彦的五官更显深刻,眼角眉梢的线条显得冷峻而威严。只有唇型丰厚圆润,可以想象他笑起来时必有春风解冻的效果。
萧沉璧几乎是挟着一股冷风冲了进来,萧重彦第一次见兄弟这样失态,不禁皱眉:“沉璧,你怎么回事?”
“臣弟有通报的!”萧沉璧将那枚玉佩牢牢攥在手中,捏得掌心都出了汗,没有去看自己的兄长,声音有些生硬。
“朕不是说这个。”萧重彦纳闷而生气,“朕是说你横冲直撞,哪有平日的样子?”
萧沉璧扑通跪下:“臣弟知错。”
萧重彦仔细盯着他:“是不是凶杀案问不出头绪,所以你心情不好?”自己的兄弟向来是一副懒散的、满不在乎的样子,现在这种没头没脑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说话的口气,怎么好像带着负气的味道?
萧沉璧抬起头来:“不是。”
“起来吧!”萧重彦不悦地摆手,“有话好好说。”
萧沉璧站起来,向前伸出手掌:“皇兄,这可是你的玉佩?”
萧重彦一怔,脸上突然变色,好像控制不住想站起来,但死死忍住了。盯着萧沉璧手中的玉佩:“你……从哪里得到它?”惊疑不定,却强装镇静。
“皇兄先说它是不是你的?”萧沉璧的语气中已带着质问的味道,萧重彦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今日进宫来发什么疯?是在审问朕么?”
萧沉璧猛地抬头,冷笑道:“皇兄慌什么?不过是一枚玉佩,丢了就是丢了,失窃就是失窃,皇兄据实说便是了,这么急干什么?”
萧重彦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萧沉璧道:“你可是昏聩了,分不清这是哪里,你在跟谁说话?”
萧沉璧怔了怔,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气息有些收敛,放低声音道:“这是皇兄的玉佩,对不对?请皇兄告诉臣弟这玉佩的去向,这件事至关重要。”
萧重彦眸子中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他慢慢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浅抿一口,平心静气道:“这玉佩早就丢了,你从哪里找到的?”
“丢了?”萧沉璧疑惑地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皇兄怎么不小心丢了?丢在哪里?什么时候丢的?”
萧重彦再也沉不住气,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怒声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佩饰,朕需要向你汇报么?”
“皇兄,不过是个小小的佩饰,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萧沉璧直直地看着他。
“沉璧!”萧重彦沉声喝道,“你究竟从哪里得到它?”
“回皇兄,臣弟从那名叫苍夜的囚犯身上得到它!”
桌上的茶杯被萧重彦碰到,茶水溅了出来。
萧沉璧目光一沉,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慢慢将玉佩放到萧重彦身旁的茶几上,缓缓道:“臣弟无意冒犯皇兄,可这玉佩在那么重要的人犯身上,而且,那人犯——他长得很像一个人,让臣弟忍不住胡思乱想……”
萧重彦好像被刺到一般,身躯一震,目光投向萧沉璧,犀利得犹如刀锋。可只是瞬间,锋芒敛去,又恢复幽深如潭:“他……像谁?”
“孟无忧。”萧沉璧慢慢吐出三个字,“这个名字,皇兄该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一日心期千劫在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缥缈难寻
章节字数:2712
“孟无忧。”萧重彦喃喃地、一字字地把这个名字咀嚼过去,脸上深刻的线条慢慢变得松驰,眼角的皱纹一根根浮起来。刚才还冷峻威严的人,瞬间好像被抽空了身体,颓然往后靠,“沉璧,你是说,那个凶手像无忧?可是……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恍惚,仿佛飘浮在一个记忆中。而那记忆,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皇兄你……还是记得她的,是不是?”萧沉璧激动起来,语声微微颤抖。
“我怎么会忘记?当初你可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若非她即将成为子擎的妃子,你恐怕早就与她双宿双飞了。”萧重彦已经平静下来,可是语声中透出一丝难言的疲惫。他面色凝重,好像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可萧沉璧看不透。
“那么,皇兄,你的玉佩是否给了无忧?”萧沉璧紧紧盯着他。
“朕……不知道,朕只知道,那次从穆沧回来后,这玉佩便找不到了。”萧重彦垂下眼帘,看着桌上的茶杯,语声缓慢,“也许,当时我们三人在幽栖山游玩时,朕不小心把玉佩丢失了。”
“那么,玉佩确实是丢在黎国了?”萧沉璧沉吟,“可若是无忧捡到了玉佩,她怎么会没有还给皇兄?”
“朕怎么知道?也许,是我们走后,无忧重返灵雨谷时发现的吧?”
“那为什么刚才臣弟问到这枚玉佩,皇兄要那么激动?”萧沉璧疑惑地看着萧重彦。
“是你自己太过无礼,朕才会生气。”萧重彦横他一眼,“几十岁的人,君前失仪,朕还生不得你的气么?”
萧沉璧默然,似在回味刚才的情景,判断兄长的话有几分可信。萧重彦看着他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却没有出声。
呆了半晌,萧沉璧抬头看着自己的皇兄,凤眸中隐隐泛起凄怆:“皇兄,你后来派人调查过,说无忧嫁进王宫三年便过世了,这……是事实,对不对?”
“是,难道,你认为朕在骗你?”萧重彦皱眉。
“不,臣弟只是在推测事情的来龙去脉。”萧沉璧黯然,“无忧他,也没有子嗣,是不是?”
“是。”
“那么这苍夜为什么会长得那么像她?又为什么会戴着这枚玉佩?”
萧重彦的眉皱得更深:“沉璧,你最该弄清的,难道不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来行刺朝廷官员么?”
萧沉璧一滞。
“一涉及儿女私情,你便忘乎所以了,将国家大事抛之脑后。”萧重彦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是这样少年心性?”
萧沉璧刚才冲动之下不顾一切,现在冷静下来,听到皇兄的责备,不禁心生惭愧。若是一切如皇兄所言,自己真是太鲁莽了。平生第一次对皇兄这样无礼,原因是为了一个女人。他窘迫地低下头道:“臣弟知错。正是事关朝廷安危,臣弟才会这样失态。实在是那苍夜长得太像无忧,而皇兄的玉佩又骤然出现在苍夜身上。臣弟吃惊非小,任谁都会怀疑……”
萧重彦目光一沉:“怀疑什么?”
“怀疑苍夜……”萧沉璧几乎说出怀疑苍夜是你的私生子这句话来,可是终究不敢造次,话到嘴边变成,“怀疑苍夜与皇兄有什么关联。”
萧重彦呵呵笑起来,笑得萧沉璧心里发毛。“沉璧是不是怀疑朕与无忧有什么私情,苍夜是朕的儿子,而玉佩便是信物?”见萧沉璧张口结舌,萧重彦把玉佩拿在手里,轻轻把玩,“这样的推理十分符合逻辑,若是朕,朕也会这么想的。”
萧沉璧哑然。
“你喜欢无忧,所以这样推理之下,必定怒从心起,以为朕与无忧欺骗了你。以至于你刚才那样冲动,口口声声来质问朕,对不对?”
萧沉璧狼狈地看着地面,讷讷道:“是臣弟太浮躁,请皇兄原谅。”
萧重彦正色道:“你我兄弟之间,朕怎会计较那么多?只是你所说的这两个疑点,令朕十分不安。若苍夜果与无忧有关,他便是黎国人。一个黎国人跑到大凤朝来行刺朝廷命官,这背后大有文章。”
萧沉璧一凛:“是,若非有这两条线索,臣弟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大凤内部,以为有什么势力与朝廷对抗,试图颠覆朝廷。现在看来,真相远没有这么简单。这黎国……新君子涵登基三年,政绩卓著。想他当年藏愚守拙、隐忍不发,瞒过子淹与姽王后的利眼,保住自己与幼弟的性命。最终一招击杀,夺取王位。可见是个极有野心、魄力与计谋之人。若说他觊觎大凤朝万里河山,阴谋策划这场行刺案,也不无可能。”
萧重彦微微颔首,唇边却泄出冷笑:“只可惜他弄错了对象,将阴谋玩到朕的头上,真是自寻死路。他若发兵来攻打朕的边关,与朕堂堂正正打一场,朕还敬他是个英雄。如此算计,终究只能是个小人。”
萧沉璧道:“皇兄雄才伟略,自是不耻这种小人行径。可子涵本来就是靠阴谋夺取王位的,对他来讲,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任何手段。只是,这苍夜究竟是什么人?臣弟对他,真是越来越好好奇了。而且,不瞒皇兄,臣弟与寒儿初次见他,便对他极有好感。”
萧重彦的眉心动了动,有片刻的怔忡:“哦?竟有这种事?是因为他长得像无忧的缘故?”
萧沉璧道:“对臣弟来讲可能有这种因素,可寒儿从未见过无忧,他只是单纯觉得与苍夜投缘。”
萧重彦目光渐深,眉心聚拢,思索片刻,道:“事关大局,朕要亲自审问苍夜。沉璧,你派人将他押进天牢,朕即日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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