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辽斋门口停着一定普通小轿,这种小轿很平常,满大街都能看到,花个几十个铜板就能雇一顶,和现代的三轮车十分相像。这顶小轿本没有什么出奇,吸引祭月眼光的是从峰辽斋走出来的带着斗笠的人。
一身黑色披风完完全全将这个人罩下,看不出身形。硕大的斗笠前倾,逐鹿出一个小小的尖细下巴,他伸出手止住来送自己的人,然后跨步钻进轿子。在他伸手止住的那一刻,祭月看到了他里面的衣服,相信白羽也看到了。
这可是大燕的金丝琉璃杉……
燕国人?祭月皱起眉头。
小轿被四个轿夫抬起摇摇晃晃离开峰辽斋,谁都没有注意。小轿经过数条大街,驶入一条无人小巷。
祭月看了白羽一眼,白羽心领神会得一点头朝来路方向走去。祭月头也不回得朝另一个方向飞速奔跑。
一个卖胭脂的小摊前祭月又开始问价,摊主热情得向祭月推销各种胭脂的功效,吹得天花烂漫。祭月点头,专注得听着让摊主觉得这人肯定会买下。
转着一盒胭脂,心下默默计算着时间,祭月朝一条小巷悄悄瞥了一眼。还是没有人出来,难道真是原路返回?那一条小巷祭月走过,她知道这条路虽然岔口很多,但其实适合轿子穿行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通向她这里,另一条路白羽应该早就等着了。
巷子里很少有人走,如果贸然跟进去很容易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摊主也累得口干舌燥,最后没好气道,“公子,你看了那么久到底买不买?!”
祭月一愣,才想起目前的状况,眼睛的余光这就看见一顶轿子吱吱呀呀得驶出巷子。祭月一摸腰间记起自己的钱全交给季汝和白羽,于是直接扔下手上胭脂,朝轿子潜伏而去,“不买了。”
摊主听到后瞪得眼睛都直了,感情他好话说了半天都白说了?!你不买看那么久干嘛!简直浪费他的口水,浪费他的时间!摊主对着祭月背后不高不低得骂了一句,气哼哼得继续吆喝。
祭月跟着小轿身后,不一会就遇到等不到轿子而赶来的白羽。以前这种事哪需要自己做啊,手下一帮人随便拉出几个都比现在多,效果也要更好。这就是巧妇无米,将军无兵的结果:任何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轿子一摇一摆前行,祭月却突然眯起眼睛停下。白羽有些不解得望着她,似乎在问怎么突然停下了?
祭月无奈得叹了口气,“我们跟丢了。”
跟丢了?
“从刚才轿子出巷开始我一直觉得奇怪,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现在突然想明白了。你仔细观察那几个轿夫,他们脚步稳健,神态自然,走路时肩膀齐高,并没有被轿子压得倾斜,这说明抬轿子非常轻松。”祭月指着几个轿夫道,“如果里面坐了一个人,他们断然不会如此随意。走过这片不平的路时,居然还大步前行,就不怕颠簸了轿子里的金主?”
祭月对着那顶轿子嗤笑一声,“很显然,轿子里已经没人了……”
就在这时,又一顶轿子摇摇晃晃从祭月和白羽两人身边走过。在经过祭月的那一瞬间,帘布轻轻撩起,露出一个硕大的斗笠和一小小的下巴。
祭月和白羽惊得猛然转头,死死盯着那顶轿子。
轿子离开祭月和白羽后帘布就被放下,很显然,这是一种信号:你们被发现了!
祭月笑了笑,似乎不怕自己被发现,对着白羽道,“走吧,既要人家盛意邀请,我们也不好推辞是不是?”
这一次,祭月和白羽没有再跟踪轿子,而是闲庭信步得走在轿子旁。
轿子最后落在一座小宅子门口,走下轿子的黑衣人看也不看祭月和白羽直接步入。祭月和白羽也理所当然得跟进。
一进门,白羽的身子就立刻起来,如同一只蓄满力量的豹子,随时准备对猎物的厮杀。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人,但武者绵长的气息却是从草丛灌木间传来。左右两边至少潜伏不下三十个人!
祭月坦然得拍拍白羽肩膀,笑道,“不会动我们的。”
白羽坚决摇摇头,他们只有两个人。如果那些人真动手,他们两个只怕凶多吉少。但如果现在离开,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为了一个完全不清楚的大燕人,没有必要将自己置之险地。
祭月笑起来,肯定道,“他不是大燕人。”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听到此话停下脚步,转过身仔细打量祭月。
有胆,有谋,一眼看穿自己的假扮。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上半个字,这人却推出那么多东西,想到刚才他听到那番关于轿子的精彩推论,心下一寒,他的本事当真不能小看!
不是大燕人就能放心了?白羽不赞同得看着祭月。
“信我。”只说了两个字,祭月就率先走进去。白羽无奈只好跟上。
黑衣人无声得笑笑,看来他还得给这人加上一条:胆大妄为。
黑衣人引他们前厅,祭月和祭月坐在同一侧。
“为什么跟踪?”黑衣人没有摘下斗笠,靠在椅子上轻轻道,声音微微有些嘶哑。
祭月无所谓得耸耸肩,“那你又为什么扮大燕人?好好一个姑娘,就该待在府里绣绣花赏赏月,这才是一个姑娘应该做的事。”
黑衣人眼中一凛,原本放松的心情骤然紧张起来。他是从哪里看出自己是个女子?自从披上黑披风,戴上斗笠,用药物将自己喉咙变得沙哑后,再也没有人能认出自己的性别。这人……竟然一口道破!
“你怎么知道?”黑衣女子没有否认,因为祭月的语气太肯定,完全没有一丝迟疑。莫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祭月听出黑衣女子声音中的冷意,不甚在意,“你的步子太小,上轿下轿的步伐中很容易看出来,而且我建议你用灰岩处理一下你的手,女人的手和男人的手不仅是大小,股指间的纹络也是有很大区别。”
祭月说的很轻松,但谁能准确得从那么细小的举动推出来?黑衣女子听得心寒,如果这个公子真是从那么细微的地方推出来,那么任何一个和他打交道的人都不轻松。他们要时时保持警惕,掩盖内心真正的想法,又或者……怎么都掩盖不住。
只听祭月继续道,“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大燕的人文风俗,大燕是个很高傲的国家,换句话说他们非常自大,他们认为自己的国家是最强大,自己的士兵是最勇敢的,自己的物产是最丰饶的。这是一个大燕最显著地性,尤其在大燕贵族身上,表现的最明显!大燕贵族有一种习惯,他们走路从不低头,很多人都是微微上昂,尤其在面对其他国家人的时候。然而至始自终你不论走路还是面对我们都习惯性得微微低头。在这一点上,你了。”
黑衣女子静静听他说完,隐藏在斗笠下的表情没有意思变化。然而她的心里早已经一片冰凉。她不敢想象要怎样的环境,怎样渊博的知识,怎样丰富的见识才能造就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公子才智,在下十分佩服。”黑衣女子声音平静得恭维一句,又道,“不过深夜尾随,还请说个清楚。”
“深夜尾随?”祭月嗤笑,“明明是你掀开帘子让我们来的,怎么成了我深夜尾随?”
“公子说笑,若非公子先跟着,我又怎会注意到公子?”黑衣女子直言道,对于祭月的颠倒黑白有了一分了解。
祭月扯扯嘴角笑了一下,不轻不重道,“真是好笑,一个穿着大燕服饰的人偷偷摸摸来我陵城,作为陵城的一员,我有什么义务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大汉的子民,理应为了大汉义无反顾,面对有可能威胁我大汉安危的奸细,我当然有充分的理由跟踪下去,并且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女子错愕,呆呆看着祭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具的关系,黑衣女子怎么看祭月都觉得她不像个时常把忠君爱国挂在嘴边的人,倒更像一个聪明绝顶,又有些神秘的隐士。
坐在一边的白羽不着痕迹得抽了抽嘴角。
“请问公子名讳?”黑衣女子对祭月产生兴趣,像祭月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敌人就要尽量收为自己人,如果一旦当她成为自己的敌人,自己恐怕真的要头疼了,那么还不如现在就把他……
“别人都管我叫月。”祭月随意道,笑容深深浅浅,看不笑容里的意思,“让我猜猜,戴斗笠,披一身黑披风,将自己的声音变成男音,是为了遮掩身份吧?深夜出府,假扮大燕,拥有别府,暗势力众多。想来着大汉一个女子能有如此作为的就只有一个人了,右相之女——青叶飞?”
祭月带着一种狡黠的语气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怦”得一声,黑衣女子手中的茶杯掉落地上,摔成片片。
现场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空气仿佛在刹那凝结。
黑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沉默得看着祭月,眼神如刀锋一样从斗笠下的黑布射出。这个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必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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